3、（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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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费时费力
时光流逝，岁月如梭。
一睁开眼又是一天。
一样的单人床，一样的钢琴，一样的摆设，窗外是一样的景色。
可是在醒来的一刹那，还是会害怕。一直一直，都在做心理准备，准备着在似曾相识的地方醒来。
没有单人床，没有钢琴，也没有……
面前的豆浆和馒头。
“外婆……我可不可以申请明早吃油条……芝麻饼也好……”
距离上次值日已经快一周了。
所以，我到学校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了。
“听说，你喜欢李毅？”堵在我面前的是少女A。
你听错了。
“就算是中队长也不要这么瞧不起人吧。”好呛人的口气。
当中队长很忙的，所以我现在没时间和你聊天。
“喂，你--”
面前出现扫帚一只。
“让一让啊，打扫的人路过啦。”陶漾硬是从我和少女A中间开辟了一条道路。
我刚好趁这个机会从后面绕过去走进班里。留下门外的少女A气愤地跺脚。
小学生奇怪的守则之一：班级的教室如同有隐形的隔离层；不是本班的学生无法自由出入。
别班的麻烦解决了，可是自己班的呢？
上音乐课。全体合唱。耳旁传来张晓的问话，非常小声的。
“哎，你是不是喜欢上李毅了？”
为什么小学生的记忆力这么好呢。
“别废话，好好唱。”趁老师没看这边，我低声回了一句。还好合唱的时候我没有很突出自己的声音，少唱一两句不会被发现。
“二班的何丽丽是他的青梅竹马，好像对这个消息挺不满意的。”这次的另外一边的王婷。
二班？或许是早上那个？
恐怕是越描越黑，我干脆采取不理睬的手段。
“不过也就那么一个对手吧。说实在的，他不怎么起眼，比起其他一些人……”怎么连后面的杨筝都在说？
或许我真的老了，可是上课不能随便说话的纪律应该还是有的吧？
然后，
为什么一个星期了我和某人的绯闻不但没消失反而传得满天飞呢？还传到别的班上去了！
早操前，三个八卦女几乎把我封锁在座位上动弹不得。
“我们是朋友吧……是朋友就交代清楚……你和他到底是什么关系……”
我举起一只手，示意中场休息。
“我没有喜欢他。”先声明一句。然后看着三个人要再次同时开口之前又说了一句。
“一切都是误会。”
可惜三女丝毫没有让步的意思，正准备继续发问……
“借过借过……扫地扫地……”又是救命扫帚。
呵。养“桃”千日，用“桃”一时。
就这样折腾了一星期。
周五晚上，餐桌上的碗筷比平时多出两副。我帮忙端外菜，只听外婆高喊一声“吃饭了”，两个人影从书房闪出来。
看来我的爸爸妈妈还是原装的。
据说刚刚出差回来的二老。据说我经常不能在同一饭桌吃饭的二老。还没有很老的二老。
平常和外婆吃饭就很有压力；现在的压力整整多了两倍；真惨，家里的人都是一副严肃的面孔。虽然不是故意的，因为DNA的缘故只要不笑就看起来很严肃。
我大概也有一点吧，否则也不可能帮忙管理一个班的小学生了。
“那个，爸，妈，我想学学武术什么的。”反正豁出去了，这次不说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还有机会。
“为什么？”妈妈夹了一口苦瓜给我。恶，最讨厌吃苦瓜，先放到一边。
“那个，觉得很有趣啊。”本来想说女生应该有能力自卫比较好，可是话到嘴边了发现和年龄不符，所以又改成这个没什么说服力的理由。
“好孩子不应该挑食。”妈妈又夹了几丝苦瓜放到我的碗里。
我吃了一小口。然后看看一旁沉默的爸爸。
“吃完饭我帮你打电话问问去。”他看看我半满的饭碗。
唉，我真不喜欢吃苦瓜。
之后，又过了一个星期。最近我因为黑板报的缘故一直和宣传委员陈博和美术课代傅涵在一起，再者因为我平日很少和李毅有交谈，所以流言不攻自破。假如不是大家终于看清了事情的真相，就是因为期末考临近，学生都要顾好本分没时间去想这个那个的了。
然后就是，周六的时候不再学英语，而是学空手道。那个英语班，本来是有的。可是现在学校教英语，我又连续拿了无数满分回家，终于可以免了英语班。对我这个有着出国N年回忆的人来说，英语是最简单的科目了。所以不能浪费时间和金钱。
周末还是很繁忙的。周六的空手道，和周日的钢琴与奥数。
小学时代也是很忙碌的。
小学生的时间过得比飞机还要快，每天嬉嬉笑笑打打闹闹就那么过去了，整天没心没肺地复习功课，练钢琴，看书。有的时候发发孝心洗洗碗淘淘米什么的，后来自从在米里发现了小白虫的存在之后就变成洗洗碗扫扫地了。某天在看小学生作文大全的时候突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一个月都没怎么出门----除了去上课外。然而下一秒家里的电话就响了。
“苏辰苏辰你是病了还是残了怎么半年都没个信儿了？”我接起电话，还没来得急说声您好请问您找谁，就听到左倩倩女高音标准的声音。
我不是从小在这个院子里长大的，也没认识几个朋友。但是从这儿往我小学的反方向一站地的地方是我小姨的小区。小时候经常夏天跟着外婆在那儿住，认识了左倩倩，罗雄，还有孟奎。他们的父母和我小姨在同一机关做事，是青梅竹马从小一起长大。我属于半路加塞儿。还好都是心地善良的小孩子，就连左倩倩这个一直被捧在手心里的女孩儿都从一开始的爱理不理到现在有事没事就“苏辰苏辰”的。大概是了解到我同是一个女生和她的共同语言怎样都比两个男孩子加在一起的要多吧。
不过，我在心里默默地想，左大小姐你怎么就这么肯定是我接电话呢？
“果然是开学了就忘了朋友。不管不管，你得请我吃饭。”这丫头准是跟她周围的大人耳熏沐染的，小小年纪就会了大人应酬那些事。虽然我攒了不少零用钱，可是她又不清楚那些。
“哪儿还有钱请你吃饭啊，这都十二月中了。”我懒洋洋地回话。
“你也知道都十二月中啦，那你知不知道自从八月底你回家以后就没打过电话给我？亏我对你那么好。”怎么听我都像是个负心人。不好意思，十一月初我才从梦里醒来，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至于那以前的事我都没印象有参与过所以不算。
这种感觉很怪。一方面觉得自己有着这十年的记忆，另一方面那十九年又血淋淋地近在眼前。
“行了，你今天下午没事吧？一个小时后我去找你，一起去银华吧。”说毕大小姐她就把电话给挂了，留我在电话这头瞪着天花板。
幸好她要来找我。否则我能不能顺利找到银华还很难说。
银华就是传说中的批发市场。是市里离我家比较近的一个。虽然小学生流行骑自行车走遍天下，可是看在大冷天的份上我们还是坐上了公共汽车。星期六的下午不是高峰期，所以人不多。走之前我给在小姨家的外婆打了电话，说我上午的空手道课很顺利，中午也热了剩饭剩菜吃得很好，还有下午要和朋友去银华买东西，天黑之前肯定回去。外婆问我和谁去，我说就左倩倩，然后外婆就说路上小心就挂了。我觉得大人们对小学五年级的孩子单独出门还是很不放心的，可是左大小姐从小就独立惯了，加上她还是很少数拥有手机的小学生，外婆也就没多说什么。
再加上我实在太少出门了。有时候外婆也说我，说你这孩子怎么成天在家里窝着，不出去呼吸些新鲜空气。我一听马上放下小说回屋开始练琴。这么冷的天想让我出去冻冰棍门儿都没有。
在车上我看见身边有几个人看着左倩倩。然后我也开始看她。
我觉得左倩倩挺漂亮的。
其实我觉得很多女孩都很漂亮。比如说傅涵。可外婆总说傅涵长得还行就是有点黑，跟个村姑似的。然后我问她说那左倩倩漂亮么。外婆说，那女孩，一不小心，长大了就一妖孽。
当然这番话我跟谁都没说过。
大冬天的她穿个高领毛衣，外面套着NIKE的风衣，下面是牛仔裤和运动鞋，娃娃头还带着一个闪光的发卡。再看看我，小学生套装加上臃肿的羽绒服，外面裹着围巾和毛线帽子。
没办法，我怕冷。
其实，我觉得，漂亮的女孩一旦会打扮了，就成妖孽了。
一路上左倩倩一直在说话，根本没有我插嘴的份。什么罗雄小考又分数比她高啦，孟奎又跟哪个同学打架啦，罗雄最近偷偷练滑板摔得满脸都是伤啦，孟奎得个感冒就三天没上学结果她去他家送作业时看到他精神奕奕在打游戏啦，之类的。他们三个从幼儿园就是一个班，还没分开过；我说过，我是个半路加塞儿的。
“哎，苏辰苏辰，该下车了。”她说到一半，便拉着我下车了。走了不到五分钟，就看见银华的大棚。大棚里面是个体户，一个一个摊子卖什么的都有。有些摊主看我们年纪小也就好心地开个普价，也有黑心的看准我们好欺负宰你没商量。还好我和左倩倩平时也来逛，大概知道物价是怎么回事，太离谱的人干脆不理他就好了。
我们左走走右看看，我买了几个笔记本几支笔和几张贴画，左倩倩则是买了几支笔和一大堆卡片。小孩子喜欢收集；我还有一打以前从同学那儿搜刮的卡片和贴画，大部分都是卡通动漫的。我们这个年代的小孩子，就喜欢这个。
走了一会儿，终于看到我要买的贺卡摊子，问了问价钱还可以，就开始挑拣。小学生虽然不会送生日礼物，可是元旦了贺卡还是要送的。卡片不值钱，却可以增加同学爱。我这次准备每个同学都送，就连班上整天气我的淘气鬼也有份。整整三十张贺卡，挑起来也满费时间的。我看左倩倩在一旁似乎也没什么事做就让她帮我挑了几张。
小学生的贺卡很有讲究的。什么样的贺卡代表着两个人有多深的情份。一般的同学就送一块钱三张的；好一点的送一快钱一张的；特别好的可以送两块以上的。还有就是上面写的话也可以证明两人的关系。一般来说只有好朋友才有特别待遇，其他人都是千篇一律几个四字成语翻来覆去用。既然我有出钱出力出时间买贺卡写贺卡就已经代表我有心意了。但是心意也有轻重之分的。
我挑来挑去的总算是完成了一大任务。心疼地看着手里辛苦攒下来的钱被收进别人的口袋，我看看身边的左倩倩。
“你不买些么？”我问她。
她犹豫了一会儿，挑了两张三块一张的折叠立体贺卡，付了钱。
买完东西我俩拎着袋子走出大棚。我看左倩倩一句话都不说，就指着不远处的麦当劳说，累不累？
所以现在我正拿着两个圣代冰淇淋满屋子找她坐的位置。好不容易在人群中看到她，正看着我们买的东西发呆。我走过去，两个冰淇淋放在桌上。她拿了草莓的，留下我的巧克力口味。我有一口没一口地吃着。
我已经不想去研究为什么我们会在零下十度的天气吃冰淇淋了。
“苏辰苏辰，你买那么多贺卡都送给谁啊？”
我也早已放弃在她面前重申，我的名字是苏辰，不是苏辰苏辰。
“班上的同学啊。”
“哎，没有我的吗？”她瞪大眼睛看着我。
“我不是都请你吃冰淇淋了。”我用塑料勺子指指她的草莓圣代冰淇淋。
“那不一样啊。”她低头默默吃着。
“你生日的时候我不是有亲自做贺卡给你吗。”我看她还是一副不高兴的样子，“算了，要不我们再去逛逛？”
她闻声抬起头，笑了。
“呵，没关系。反正我也没买你的份。”
我知道。因为我看着她买的。那两个贺卡，一个是小熊图案的，另一个是篮球图案的，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肯定不是送我的。
“我觉得，你这是费时又费力。”在回家的路上，左倩倩皱皱眉，看着我袋子里的三十张贺卡说道。
我只是笑笑。
第二天从钢琴课去奥数课的路上，路过一个买贺卡的摊子。我挑了一张米老鼠的折叠立体贺卡。
然后的一周我一有时间就在房间里写贺卡。为了节省思考的时间，我先从千篇一律的开始，还把那几个词都抄在一张纸上，每写一张贺卡就拣两个搭配着用。什么“学习进步”啊，“新的一年心想事成”啊，“新年快乐”啊，“万事如意”啊什么的。小学生嘛，文采不用那么好。照着值日生的名单，一张一张地写着。手很酸，却很开心。
元旦的那周，我负责早自习。早早地到校，然后在值日生来之前将贺卡放到每个人课桌的抽屉里。然后翻开课本开始背古诗做速算。负责早自习的，是不会和大家一起做题一起背书的；负责人负责的是大家速算的记时，和大家背书时的校对工作。
然后，那个周末，我和外婆一起去了小姨家。我去左倩倩家得知她正在补习。我只递给她一个方形信封便离开了。
贺卡里面，我写着：很漂亮的贺卡吧？你开不开心？开心了，我的时间和力气就没有白费。
作者有话说
第3章 （3）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