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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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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边许莯正吃着桂花糕,听了这话,呆呆地望着冉汐,手里的桂花糕“啪”地掉在地上。风神之子?殿下?许莯仿佛遭到晴天霹雳。被称作殿下,那应是天界的大神仙了,为何傲止方才要骗她说他是散仙?而她方才对傲止的言行,实是......这些神仙啊,忒不实诚了!她恨不得在这花园里挖个洞,立刻钻进去。
傲止似乎没注意到许莯,笑着对冉汐道:“你叫我这声殿下,我实是担待不起。”
“殿下法力高深,不日便可下凡历劫成上神了,这声'殿下',你自然是担得起。”言罢,冉汐拉过许莯,将她护在身后,又道:“许莯不过一介散仙,从未来过花神宫,今日因好奇便想来花神宫看看,却又苦于无请帖,不得不出此下策,偷偷潜入花神宫。她本就是散仙,不懂甚么规矩,若无意冒犯了殿下,还望殿下莫要怪罪于她,也望殿下莫要将此事告知他人,我会速速带她离开。”
傲止颇有深意地看着许莯:“哦?原来如此。不过......”
许莯想起自己方才对傲止说的话:
“既然你想做的无人能阻,那劳烦仙君替我弄些花神宫膳房的桂花糕吃吧。”
“你若不帮我弄来桂花糕,我便将你偷潜入花神宫一事通报给花神宫管事。”
“看你动作也算利落,不过片刻便偷了这桂花糕来,想来你应是梁上君子做顺手了吧。”
“你是混进花神宫的,不偷,难道还光明正大去寿宴上拿不成?”
......
冉汐曾嘱咐她不要惹是生非,若是冉汐知道她不止是冒犯了这位殿下,更得寸进尺地要他为她找桂花糕,不知她会气成什么样。
想完,她便觉得此生再无意义了,这位嘴舌毒辣的殿下,不知会如何报复她方才对他的不善言行,她觉得自己灵魂出窍了,别开脸不去看傲止,望望天吧......一面默默警告自己,往后莫要太相信旁人,看着长相不像会胡说八道的神仙,说不定胡说八道的技艺炉火纯青,比如似傲止这样的......
停顿了半天的傲止接着道:“不过这小山茶花仙活泼可爱,让我心情愉悦,何来冒犯一说?”
许莯听他这话,甚为吃惊,他怎的没趁此机会好好打击报复一番?她不禁转头看向傲止,而傲止,正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冉汐哼了一声,将许莯又往身后护了护,正色道:“殿下说笑了,殿下这些年风流成性,天界谁人不知?又哪里缺女人?而许莯一介小仙,似她这样的在天界一抓一大把,哪入得殿下的法眼?殿下......还是放过许莯罢。她......不是她......”
听了这话,许莯恍然大悟,原来这殿下是个风流神仙,且是个说话忒不留情面的神仙,以后还是少打交道......
而傲止神色僵了僵,复又笑道:“你这话甚不好听。罢了,这花神宫还不如我的西岑殿有趣,我先行一步。”言罢,他看了许莯一眼,腾云离开。
冉汐松了口气,转身问许莯道:“阿许,你没惹出甚么事吧?”
许莯心虚道:“没......我如此乖巧伶俐,哪会惹事?”
“那就好,”冉汐道,“你先离开花神宫,傍晚我与璟何会去密林里最大的梧桐树那里等你,我们有话要对你讲。”
“好,我亦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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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没入地平线,许莯正坐在大梧桐树下沉思着。这是花界密林中最大的一棵梧桐,只闻得凤凰偏爱梧桐树,却不住为何,三千年来,他们三人相约见面,却都是在这梧桐树下。
“阿许。”
许莯抬头,正是冉汐与璟何,冉汐已换下那身霓裳羽衣,穿着绛红衣裙,璟何虽换了白日里那身锦袍,却仍是一身蓝。许莯站起身来,道:“你们来了啊。”
璟何先开口:“此番我们是有正事要道与你,我们既将你视为朋友,理应不该再瞒你甚么......”冉汐打断他的话,问道:“阿许,你可有甚么要问我的?”
许莯淡淡笑道:“问甚么?问一个侍弄花草的小侍女怎能变出霓裳羽衣?问侍卫见了你二人为何恭恭敬敬?问天帝那般法力高深之神怎会没有发觉我们在屏风后躲着?问为何花神发觉了我们的存在,却甚么惩处也不曾降下?问为何风神之子说担不起你叫他一声'殿下'?问为何三千年来我们惹出好些祸事,花神却视而不见?问为何冉冉你能使出三昧真火,而璟何能灭三昧真火?还是,问别的甚么?”
冉汐被她这么一问,顿时呆了。璟何欲言又止:“阿许......”
许莯继续道:“我虽见识浅薄,却也并非什么都不知。侍卫见你二人时态度恭恭敬敬,他们并非不认识你们,而是因你们身份尊贵,是也不是?天帝并非没有发现你我,花神也并非宽容大度,而是他们二位察觉到屏风后是你,而选择了忽视,是也不是?风神之子担不起你唤他为'殿下',是因你与他品阶相当,是也不是?三千年来花神对我们三个的作为视而不见,皆因冉冉你是火神之女,而璟何是天界太子,是也不是?最后,冉冉你能使出三昧真火,而璟何能灭你的三昧真火,只因你真身并非甚么木芙蓉,而是稀有的火凤凰,璟何也并非竹子所化,而是天生神力的水龙,是,也不是?”
一阵风吹过,此时密林里静得出奇。
听过许莯这番话,冉汐却浅浅地笑了,道:“阿许,其实我一直知道,你从来不傻。”
璟何一脸惊异,问道:“阿许......你又是何时知晓这些的?”
许莯叹口气道:“我亦是方才才确定这些,从前都只是猜测,没想到竟是真的。”
冉汐道:“阿许,我与璟何并非有意瞒你,只是在早三千年前,你还未失踪前,你知晓我二人的身份后,对我二人的态度甚是唯唯诺诺,好不自在。而三千年前你失去记忆,我与璟何便想瞒下你,免得你再变成那样......”
璟何摇了摇手中折扇,道:“阿许,此事的确是我们的不是,望你莫要太介怀我们的身份。”
“身份?”许莯一挑眉,道,“一个天界太子,一个火神之女,如此尊贵之身份,叫我如何不介怀?”
听了这话,冉汐与璟何对视一眼,双双沉默。
却听许莯继续道:“如是早知晓你二人的身份,这三千年来惹祸时我便应再胆大包天些,左右有你二人替我擦屁股,那花神儿老儿也不敢奈我何。你们也忒不实诚,害我白担心了三千年。”
冉汐愣了许久,待反应过来时,冲上去紧紧抱住许莯,眼眶里竟立马包了一包泪,道:“阿许,我便知你一定不会因我身份而改变甚么!我当真......当真欢喜你!”
璟何在一旁黑着一张脸,道:“这情景如此煽情,我还是先走一步的好。”便匆匆离开。
许莯被冉汐勒得生疼,推开她道:“你身为火神之女怎的动手动脚,难不成火神一点礼仪都不教你?你看璟何的醋坛子都打翻了......”
冉汐骂道:“你且胡扯吧!”
许莯呵呵地笑,笑完,正色道:“冉冉,我有一事想问你......关于白日里我们听到的天帝与花神的谈话......”
“你是想知道关于白栩神女救天后的事吧,”冉汐道,“听我细细道来。那是发生在三千年前的一件事了,当时,此事震惊了四海八荒。之前璟何已告诉过你,这世间有一种上古之时传下来的花,名为玄天夜昙,此花稀奇就稀奇在它的花心可以替人聚魂。三千年前天界与魔界爆发了一场大战,当时的魔尊址宇趁战乱挖去了天后的心脏,不知存于何处,竟连天帝也不敢去夺回天后心脏,天帝怒杀址宇,打败魔界后,寻了各种方法救天后,可天后仍是日渐虚弱,魂魄逐渐消散。”
许莯听得津津有味,冉汐顿了顿,继续道:“后来天帝终于寻得一方法,便是用玄天夜昙的花心代替天后的心脏,替天后聚魂。只是玄天夜昙万年一开花,当时并未到花开之期,只能寻真身是玄天夜昙的神仙,用他们的心来救天后。放眼各界,唯有花神之妻郁安神女与他们的女儿白栩是由玄天夜昙所化,天帝便去寻求那两位的帮助。”
许莯打断道:“如此看来,天帝果真是自私之人,为了天后活,便硬要挖别人妻女的心。”
冉汐又道:“我那时亦是如此觉得。谁知郁安神女竟直接应下了天帝的要求,可甚为不幸,郁安神女正在天后寝宫等着施法救天后时,却不知为何,惨死于天后寝宫的后花园,魂飞魄散,回天乏力,凶手到现在也没找到。”
“更让人不解的是,郁安神女死后,白栩竟又以自己的心施法救了天后,也跟着死了。众神到现在也不明白,这母女俩为何宁愿牺牲自己也要巴巴地去救天后。更奇的是,得知郁安神女的死讯,花神陆青曾去天界要说法,而白栩死后,花神陆青竟是平静得出奇,委实奇怪得很。白栩死后,天帝追封她为神女,而天后因有白栩的心聚魂,这三千年身体也逐渐恢复。”
许莯思忖道:“而今日,你却听到天帝与花神谈话,话中之意,竟是那白栩神女并未死,因此你才惊讶至极?”
冉汐点头道:“白栩还在世时,我虽与她无甚交集,但听闻她舍己而救天后时,我甚是佩服她的烈性。当年,白栩与风神之子傲止乃是公认的神仙眷侣,白栩死后,傲止曾提了剑去找天帝理论,想来他亦是因此而甚为受伤,逐渐堕落得这般风流成性,四处留情。如今,我知晓白栩并未死,似是做了个散仙,也甚替她开心,也不知,若傲止知晓她还在世又会如何。”
许莯想起傲止,道:“傲止这神仙虽生了副好皮相,言语却甚是刻薄,不可信,又如此风流,真真对不起那白栩神女,实非好神仙。”
冉汐笑道:“也是,这傲止我虽不熟悉,但你不与他打交道甚好。”顿了顿,冉汐又道:“阿许,其实我向来觉得,你身上有一股子让旁人甘愿臣服的气质,是寻常小仙不曾有的,但我也说不上这是为甚......”
许莯也不接她的话,只道:“如此这般,我心中疑团亦解开,你便速速离去找璟何调调情吧。”言罢,她飞上梧桐树,结了一张灵气床,睡下。
冉汐在树下气得横眉立目: “许莯你个没良心的,我将如此秘密告知于你,你却要死赶我走,我当真心寒......”见许莯没动静,她亦哼哼唧唧气呼呼地离去。
路途上,冉汐喃喃道:“阿许,我心里有一句话,却一直没能说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