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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三章 殿下 ...

  •   窸窸窣窣,脚步声渐近,来人正是天帝辰桦与花神陆青,二人坐在了亭中石凳上,侍女为二人沏了壶茶,便匆匆退下。
      天帝先开口:“陆青,我就直说了,三千年来,清宛因有白栩的花心为她聚魂,如今仅剩一魂两魄未归了,不出五百年,她的魂魄聚齐,便将花心归还于白栩,那时,你们父女二人亦可团聚了。”
      花神轻笑一声:“那年,阿栩托天帝给我一封信,信上内容天帝可有看?”
      天帝道:“君子自然不会窥他人信件。”
      “若是我没有看那封信,我自然希望阿栩能回来,可我看了那封信,却希望她永远不要做回我花神之女。”
      “......那信上,究竟写了甚么?”
      “天帝恕我无可奉告。”
      天帝叹了口气:“罢了,既然你执意如此,我也不强求。其实清宛也一直以为白栩已去,甚为悲戚,待清宛魂聚全,你便将白栩的花心妥善保存好吧。只是,你可知她如今过得怎样?”
      花神道:“她想做个散仙,就随她去,我也不想打扰她,便未曾刻意去寻她。郁安......应该也希望如此。”
      “对于汝妻郁安之死,我与清宛都很歉疚,只是此事甚奇怪,许多年来竟毫无头绪。这些年,倒是风神那儿子傲止对白栩之事一直耿耿于怀,甚至不顾一切提了剑要找我讨说法。”
      花神宽慰道:“天帝不必自责,陆青相信因果报应,能否找出真凶,白栩与傲止是否有缘,皆看天意。”
      “如此便也算是成全白栩吧,”天帝起身,“该讲的也讲完了,无事的话,本帝与清宛便先回天界了。”
      花神跟着起身,道:“天帝天后不享用寿宴再回天宫?”
      天帝笑着迈脚步离开,只留下声音:“不了,你知道清宛一向不喜喧闹,且她身体一直未曾恢复,魂魄不全,还是应好好闭关。”
      天帝离开,花神却停留着,他意味深长地望向屏风,笑着道:“屏风后的小丫头,以后莫要冒冒失失了。甚么该说,甚么不该说,你应自有分寸。”言毕,他一甩袖子,离开竹亭。
      屏风后,许莯还甚平静,不知为何,冉汐却一张脸煞白。
      .
      许莯一个人走在花神宫后花园中,看到满园的花,她竟一时恍惚了。
      她于此处游荡了很久,看过了此处的每一个角落,最后却还是转悠到了进花神宫时看到的画有玄天夜昙的屏风前。
      她看着眼前的屏风,伸手抚向屏风上的画,触到冰凉的丝绸,那种全身血液都在汹涌的古怪感觉又涌了上来。许是这花过于惹眼了吧?不然她怎的对这花念念不忘的?
      自她与冉汐于无意间听到天帝与花神的谈话后,冉汐整个人像一根紧绷的弦,嘱咐一句让她在这里等她回来,便匆匆忙忙离开了。
      而许莯,除了知道花神并非心宽体胖油光满面,而是一个成熟稳重有风度的男神仙以外,她还产生了很多疑惑。
      天帝与花神的谈话提及天后清宛与花神之妻郁安神女,花神之女白栩,许莯自失忆后的三千年,却仅听冉汐提过郁安神女已死,而关于白栩,许莯却是从未听过她的事。
      从天帝与花神的谈话中可以知道,白栩还活着,而看冉汐的样子,却像是不知道白栩还活着。只是,当许莯听到白栩这个名字时,她却迫切地想要去了解。许是这三千年她过得太过于百无聊赖了吧。
      她想,嗯,今晚找冉冉聊聊吧,她一定知道关于白栩的事。
      许莯正想得入神,却听身后有人唤她一句“阿许”。平日里冉汐总这么叫她的,可这次唤她的声音沉稳浑厚,分明是一男子的声音。
      她徐徐转过身,看见来人时,她愣住了。
      那是一身着墨黑衣袍的男子,腰间用一根绣有金色图样的黑底腰带系着,墨发如瀑,面部轮廓棱角分明,眉毛上扬,鼻梁挺拔,丹凤眼微闭着,他用一种极凌厉的目光看向她。
      许莯平日里总觉得璟何风度翩翩,是她见过最俊美的男神仙,如今想来,却是她见的世面过少,眼前这位黑衣君子,看起来与璟何年龄相当,却不仅有璟何的风度,更有与他年岁不相符的英武之气和沧桑之感,想必是天界哪位神仙吧。
      许莯愣了许久,才指了指自己,问:“你......是在唤我?你又是天界哪位神仙?你怎会认识我?
      那人抿了下嘴,道:“你方才问了我三个问题,我该先回答哪一个?”
      许莯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的失礼,若眼前之人恰好真是天界神仙,恰好发觉她是偷混进花神宫,又恰好将此事告知花神,那么她的小命恰好就不保了。毕竟花神宫的威严,并非她这一介小仙可以冒犯的。
      许莯思忖许久权衡利弊后,向他一礼,胡扯道:“小仙是这花神宫里一名小仆役,小仙方才并非有意冒犯,望神君莫要怪罪。”
      那人勾了勾嘴角:“我不是甚么神君,亦只是一介散仙。你......且叫我傲止吧。”
      许莯松了口气,这自称傲止的男子看起来不像会胡说八道之人,他说他是散仙,她便相信他是散仙吧。只是傲止这名儿,怎生听着这般耳熟?
      听得对方不是甚么大神仙,她的态度也如山路十八弯一般,道:“那你且说,你如何认得我?又是唤我作甚?”
      傲止眉毛一扬,眼神里似乎有些意外,笑道:“你这小仆役真会看人眼色,听我是散仙,态度转变得忒快了。”
      许莯沉默,冉汐昨日嘱咐她一切见机行事,若遇见甚么大神仙,自然要圆滑一点,而遇到的是一介散仙,她也不愿低声下气。
      傲止不介意她的沉默,继续道:“我唤的是阿许,你叫阿许?”
      许莯道:“我名为许莯,但我亦确是阿许,友人平日里常唤我为阿许。”
      “许莯......”傲止若有所思地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喃喃道,“那不是她......”
      “怎么?仙君将我认作你的故人了?我与仙君的故人......面相相似吗?”许莯问道。
      傲止细细打量了许莯一番,许久,才道:“你真身是山茶吧。你跟我故人,身形挺像,而脸......跟她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话刚说完,他却看见许莯发髻上的白色蔷薇花,一时间沉默了。
      许莯听了这话,黑着一张脸想到,果然物极必反啊,傲止这神仙披着一副好皮囊,说的话却让人讨厌得紧,她和他什么仇什么怨,非要对她如此恶言相向?
      她挤出一个笑,道:“算算时辰,寿宴应快开始了,仙君定是受花神殿下邀请而来,何不去寿宴,倒在这清冷的后花园里窝个什么劲。莫非你是偷混进来的?”
      许莯此番话当真是贼喊抓贼,不过她向来是个睚眦必报的小仙,傲止惹她情绪不愉悦,她自然要还回去。
      可傲止却似乎毫不在意,将手一背,望向画有玄天夜昙的屏风,道:“你且当我是偷混进来的罢了。”顿了顿,又道:“这寿宴过于喧闹,我向来不喜,而我一介散仙,无需赴宴。我来这花神宫,不过是为了欣赏欣赏这屏风。”说罢,他伸手抚了抚屏风上的画。
      许莯见他对这屏风似乎颇有好感,问道:“仙君是欢喜这屏风吗?”
      傲止愣了愣,复又笑道:“我常听闻玄天夜昙花稀有,我却未曾见过,又听说花神宫中有画有此花的屏风,便潜进来看看。”
      许莯感叹道:“恕我直言,仙君为了一面小小的屏风,冒着被抓的风险潜入花神宫,未免小题大做了?”
      “那又如何?只要是我想做的,便无人能阻止我。”傲止带着一股傲气说了这番话。
      而在许莯听来,若是别人说这话,未免显得小孩子气,而傲止说出这番话,竟只让她觉得他身上的确有无人能挡的气势。
      可她仍是对先前傲止的言语耿耿于怀,便接下他的话道:“既然你想做的无人能阻,那劳烦仙君替我弄些花神宫膳房的桂花糕吃吧。”
      傲止挑了挑眉,望向许莯的神色中有了一些不可思议,还是平静地问道:“你且说说要我这么做的理由?”
      许莯将两手往后一背,道:“理由甚多。其一,我在此地甚久,想吃些东西,若我丢下你去找桂花糕,你会很孤独,我向来是个善良的小仙,自是要体谅你的情绪。其二,让你这么做也是为了证明你方才说的话并非妄言。其三,我陪你闲聊甚久,为你解闷儿,你理应报答我。其四,你若不帮我弄来桂花糕,我便将你偷潜入花神宫一事通报给花神宫管事。”说完,她甚为得意的笑了笑,这八百年跟着冉汐,好的她倒没学会,胡搅蛮缠的本事却学得甚是有模有样。
      傲止轻笑一声,迈步离开,给许莯丢下一句:“在这儿等着我。”
      看着傲止离开,许莯不禁一笑,想着,傲止不过是个散仙,法力也不会很高,若是他拿仙术变的吃食来糊弄她,定是会被她一眼看穿。如此一来,他便只能乖乖去花神宫中膳房偷食物,若是他因此被抓住,便是大快人心,报了他对她恶言相向之仇。
      不过片刻,一个黑影又出现在许莯视线里,正是傲止回来了,他手中拿了一油纸裹的东西,想来应是裹着桂花糕了。居然没被抓住?许莯暗暗觉得失望。
      傲止停在许莯面前,将手中油纸包递给她,似笑非笑地望着她。许莯接过油纸包,慢慢打开,里面放着的果然是几块桂花糕,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常听冉汐说花神宫膳房做的桂花糕美味,如今得了桂花糕,许莯也不客气,拿起一块便猛咬一口,入口松软香甜,甚好。
      许莯顿时心情愉悦,道:“看你动作也算利落,不过片刻便偷了这桂花糕来,想来你应是梁上君子做顺手了吧。”
      “......为何你会觉得我是偷?”
      许莯郑重其事道:“还用问吗?你是混进花神宫的,不偷,难道还光明正大去寿宴上拿不成?”
      傲止勾了勾嘴角,把脸靠近许莯,盯着她道:“若我说,路上我遇见一小侍女,我提到要桂花糕,她便跑去膳房给我拿了来给予我,你信也不信?”
      许莯躲开他靠过来的脸,拿起一块糕塞入嘴里,一边道:“你莫要再对我讲完笑话了,嗯,这糕不错。”说着,心里又思忖着,傲止这男子不但言语刻薄,说话竟似冉汐一样天马行空不切实际,非好仙也。
      许莯正享受着桂花糕,却听傲止笑道:“为何站在那里动也不动?”
      这话显然不是对许莯说的,许莯顺着傲止视线往身后望去,却见冉汐正愣愣地立在她身后不远处。
      见许莯回过头,冉汐喃喃道:“是阿许啊......”
      许莯见是她,笑道:“冉冉,我在此处等你许久了,我方才遇到一个偷偷潜入......”许莯后面想要告诉她傲止是个偷混入花神宫的小仙的话,却硬生生被冉汐打断。
      “我方才还在寻思,宴席上为何只见风神,却不见风神之子身影,原来傲止殿下在这花园里闲庭信步,真是好兴致。”冉汐不动声色说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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