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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3、第 16 章 ...

  •   讨厌葬礼。

      讨厌因为葬礼而敲响的钟声,讨厌因为葬礼而聚集起来的人们,讨厌他们因为葬礼而发出的哭声。

      讨厌那些黑色的衣服,讨厌那些白色的花朵,讨厌他们走过来向自己说的每一句安慰的话,更讨厌他们把自己当成悲剧主角而投来的同情的目光。

      讨厌那玄色的石碑上刻着的名字,是她不得不去面对的至亲。

      幻汐和翊野站在人群的最前方,族人们唏嘘悲慨的感叹声从他们身后传来,修业曾经的部下僵硬地站立着,他们深深地低着头,以免被别人看到自己泛红的眼睛,有几位情绪激动的族人甚至要求立即赶赴战场,扬言见到云隐的人就杀,否则不能解心头只恨。

      翊野和幻汐本是最有资格哭的人,但是他们谁都没有落泪,他们就像两尊沉寂的石像,默然地屹立在那里,任由他人或悲伤或愤怒的低语,连哭泣声也与他们无关。

      幻汐在回想最后一次见到爸妈的情景,其实只间隔了一天的时间,她和他们就阴阳相隔了,那个时候她还在对爸爸发脾气来着,她最后对他说的话就是‘老爸你真烦人啊’,就连他走进她房间,有些无措地向她道歉,告诉她自己一直以她为傲,她都因为闹别扭而没有回应,她不知道修业是怀着怎样无奈又沉重的心情离开的,他临死前又在想些什么。

      如果那个时候没有赌气该多好,明明只是出任务累了一点,有什么大不了的呢?为什么当时没能平缓下心情好好地跟爸爸说说话呢?哪怕只是一句简简单单的‘没关系,路上小心’也好,为什么自己没有说呢?

      最后的最后,她只留给了他一个叛逆的背影,让他在难堪的沉默中悄然离去,在她以后的生命中,无论她说什么他都不会再听到了,她的人生之路上,她的父母将永远的缺席。

      宇智波和彦是所有人中最伤心的,他失去了从儿时一直陪伴他到现在的挚友,更是失去了作为族长的左膀右臂,但从此在宇智波之中,关于他反对的声音将会渐渐平息,人们无法再去质疑他的实力,因为全体人都看到了,在目睹修业尸体的那一刻,他露出了怎样惊痛的表情,近乎疯了一样不愿意相信这个事实,直到他痛苦地捂住眼睛,眼角渗出血色,再睁开时已经赫然蜕变成了一双新的万花筒写轮眼,族人们被它强大的力量所震慑,臣服在这种瞳力之下,之前主张反动的人也不得不闭紧了嘴巴。

      有人说修业是真心地在支持他的挚友啊,虽然事与愿违,但这种情况某种意义上他也算得偿所愿了,和彦现在是名副其实的宇智波族长了。

      只是可怜他的两个孩子,但族长大人必然会把朋友的遗孤视如己出,在他们很小的时候他对他们就很好了,以后也一定会更好的。

      因为修业可是用死来奠定他成为宇智波族长的道路,无论从哪个方面来看他都鞠躬尽瘁了。

      幻汐刚走出墓园就看见翎和渠风远远地站在外面探头探脑来回张望着,玄司独自站在一旁,高高的个子十分醒目,铅灰色的天空下,他的金发也被映衬得暗淡起来,眼睛的颜色反而更深了,难得正经的眼神看起来格外深邃。葬礼上都是宇智波家的人,他们三个外人实在不方便也没有理由进来,看到幻汐出来了,翎和渠风急忙跑了过来,正巧伽赋也来到了她身边,他的脸庞同样满目悲戚,虽然神态很凝重,开口说话的声音却有种小心翼翼的温柔,他看着她说:“幻汐,发生这种事情,我——”

      然而幻汐却很快打断了他,“伽赋,你先回去吧,”她指了指渠风等人,温和地说:“我的朋友来了,难得他们能找到这里来,我想过去和他们说说话,抱歉。”

      伽赋语塞,低垂的眉眼看上去有点受伤,他点了点头,“好,那我先回去了,等下,可以再去找你吗?”

      幻汐应允了,“好,回头见。”

      见伽赋走远了,翎和渠风才继续走过来,他们都急着见她,可是真正站在她面前时他们又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只能忧心忡忡地打量着幻汐的脸色,几度欲言又止。

      明明他们不用参加葬礼,但三个人不约而同都穿着黑色的衣服,渠风和翎一脸肃穆,玄司脸上也没有往日轻佻的笑容,他沉默地看着她,没有说话。

      翎抬起头,声音涩然生硬,“幻汐,你父母的事很遗憾,抱歉......”

      他似乎也感觉到这种苍白的话没什么安慰作用,没有讲完就又把头低了下去。渠风还不如翎会说话,他注视着她,一副担心得要死又不知道该拿她怎么办的窘态,过了半天才磕磕巴巴地说:“幻汐你节哀啊,你不能太伤心了,你伤口还没好呢,说起来你这两天有没有好好吃饭?你看起来很憔悴,你是不是......”他也说不下去了,和翎一起低着头,幻汐始终保持着安静,片刻后,渠风抬起眼睛小心地看看她,“我们很担心你,非常担心......”

      其实真想安慰的话有很多话可以说,他们完全可以侃侃而谈,比如打起精神来啊,生活还要继续,就算一直沉溺在悲伤中也没有意义,死去的人也一定希望你能好好的生活吧,他们都是爱你的,所以不要让他们担心了。又或者是我们都是忍者,注定终其一生都将与死亡为伍,即便是面临亲友的逝去也是在所难免,在战斗中牺牲对忍者来说是一件光荣的事,虽然很残酷,但你的意志不能因一时的痛苦而被消磨,还有更重要的未来在等待着你。

      但其实所有人内心都清楚,在真正的死亡面前,这些冠冕堂皇的大道理都是废话,即便你懂得再多,当悲伤的厄运降临时,这些道理和知识根本无法让你心里好受一些。

      看着两个神情低迷的同伴,幻汐终于开口说话了,她平静地告诉他们:“我今天已经听了太多人对我说,很遗憾,真抱歉,请节哀这样一类的话了。”

      渠风的头低得更厉害了,他下意识地道歉,“抱歉.....”随即又反应过来不能说这句,“啊,不对,我是说抱歉我不太会说话,我......”

      幻汐无视他的手忙脚乱,继续把话说完,“虽然是相同的话,但是从朋友嘴里说出来我还是得到了些许安慰,”她唇角挂着一丝很浅却很清苦的笑容,“谢谢了,你们的担心,我都明白的。”

      幻汐真的不想为难她的朋友,同时心里也很清楚,真正担心着她并且设身处地为她着想的人在她经历了如此艰难的事情之后是很难像别人一样滔滔不绝地说面话的,她更不会把向他们发泄自己的负面情绪。还不到该悲伤的时刻,在一些事情没有落实之前,她还不能恣意痛哭,至少不能为了掩埋棺材中真相的区区一捧黄土而落泪。

      尽管她也预感到了她很有可能并不喜欢那个所谓的真相。

      当她向两个同伴告别时,一直没有说话的玄司忽然动了,对于玄司幻汐再清楚不过,这家伙像个交流障碍患者一样,不挖苦人就不会说话,就算是关心他们的时候也是一副可气的嘴脸,所以她不指望他能安慰她什么,玄司也确实没有安慰她,他做了一个她从来没有跟他联想在一起的动作,他把手覆在她头顶,像个真正的老师一样重重地抚了抚她的头。

      “忍者真是命运多舛啊,是不是挺悲哀的?”他带着一丝自嘲的笑意叹息,“但是我们都不能,也不愿意停下来,你想必也是如此吧。”

      他的手掌离开了她头顶,他转头回以她笑容,他是今天唯一一个在葬礼上对她笑的人,她不禁回忆起小时候第一次见到他时的情景,那时她也觉得这只金毛波斯猫的笑脸很温暖很迷人,虽然后来他总令人大动肝火。

      玄司的声音不大,刚好让她能够听见,他说,“无论你振作与否,我们始终在原地等你。”

      他说完就走了,幻汐看着他的背影想你说的我当然知道啊,干嘛搞得好像我离开了你们似的,你们都担心到这种地步了吗。

      幻汐没有立刻回家是有原因的,在这之前她要单独去一趟火影楼,她曾要求翊野在把她带回村后立即采血交给千手扉间,哥哥照办了,在这件事上,幻汐很意外地发现自己竟然如此相信扉间,把他当成了求助的不二人选,不仅因为他在医学实验和忍术研究上颇有成就,他的检验准确度胜过所有的医忍,更是因为她深信作为火影扉间做事足够谨慎缜密,而且他一定会很重视,并且能够保密。

      只是之后面对他的询问一定会很麻烦,幻汐可没有让火影介入此事的打算。

      火影办公室只有扉间一个人在,他正在审阅下属递交上来的文件,幻汐敲门进来,她是从墓园直接过来的,身上还穿着黑色的丧服,脸庞却异常苍白镇静,完全不像大悲过后的人,她来到他对面,轻轻地把头一低,“扉间大人。”

      “你来了,”扉间放下文件看了她一会,幻汐外表并无异样,他停顿了一下,有点沉重地开口道:“你父母的事我很遗憾,我准备——”

      “扉间大人,”幻汐很委婉地打断了他,“今天我来找您是想问问关于我血液检测的问题。”

      “你在怀疑什么?”扉间没有立刻回答她的问题,他反问道:“既然你要求验血,那就意味着你认为自己是被人下毒后掳走的,你不可能无缘无故地质疑这种事,一定是有原因的,那天晚上你有什么异样吗?”

      扉间锐利的视线沉沉地审视着她,幻汐沉默不语,黑漆漆的眼睛坦然地和他对视着,扉间郑重地警告她,“如果真的是有人给你下毒才导致你被掳走,那证明这是一场有预谋的绑架,那么那个人就犯了最无可饶恕的通敌罪,当然,这是在给你下毒的人是木叶内部人员的前提下。”

      他按了一下眉心,“你执行完任务回来时还安然无恙,所以我不认为是外人干的,木叶外围警卫森严,能偷溜进来很困难,我到现在都搞不清那几个人是怎么摸进木叶村内的,你必须把你认为异常的情况如实汇报,也许你被劫持背后还隐藏着很多内幕。”

      幻汐无动于衷地说:“扉间大人,我只想知道我血液检测的结果。”

      扉间盯着她,语气不容置辩,“先告诉我你为什么这么怀疑。”

      千手扉间是如此的敏锐,哪怕村子内存在一丝不安因素都无法逃过他的眼睛,幻汐知道跟他玩心理战术自己是赢不了的,她选择退一步,有选择性地说出部分实话。

      “我不能确定我是不是中毒了,但我确实感到身体不舒服,”她说,“我头很晕,浑身乏力,查克拉也无法好好调动,但那很有可能是我写轮眼使用过度导致的,您也知道在那之前我们和云隐忍者大战了一场,我不在状态也不奇怪,我之所以要检测血液只是以防万一。”

      “你为什么认为有这个可能?那晚你吃了什么东西没有?”

      “没有,”幻汐冷静地回答,“那天结束任务后我很累,回家就直接睡觉了,所以没有吃晚饭。”

      扉间目不转睛地看了她一会,似乎在确认她有没有说谎,幻汐始终是那副冷淡的表情,不知过了多久,扉间才收回视线,他说:“你没有中毒,血液检测结果一切正常,不存在任何药物使用过的痕迹。”

      她完美地掩饰住了内心的惊讶,“是吗?看来我真的是想多了。”

      幻汐回味了一下他们刚才的对话觉得有些不太对劲,她追问道:“既然我没有中毒,那扉间大人刚才为什么还要问那么多,故意套我话吗?”

      “敌人入侵木叶内部企图抢夺写轮眼,这本来就是很严重的事,任何疑点都不能置若罔闻,”扉间的态度很直率,一点都没有软化的迹象,“你们的态度也令人怀疑,你要求验毒,事后说没问题,翊野要求验尸,事后也说没问题,我有必要了解一下当时的宇智波到底发生了什么。”

      幻汐哑然失笑,她摇了摇头,“您这么关心宇智波?”

      “当然,”扉间的话没有一丝波澜,“只要它还是木叶的一员。”

      火影关注这些本来也无可厚非,幻汐懒得讨论这个话题,她最后一次向他确认,“会让人头晕昏迷困倦乏力,无法调动查克拉抵御外界攻击,并且使用后不会在体内留下任何痕迹的药,并不存在?”

      “任何药物使用过后段时间内都会在体内留下痕迹,至少我都能检测出来,”扉间的话忽然一顿,他沉思了一会,慢慢的说:“不过云隐村有一种药物,类似于镇定剂,专门施加在反抗意识强烈的叛忍和重刑犯身上,为了防止他们在收监的路途中逃跑,会事先给他们使用这种药物,症状就像你所说的一样,而且不会留下使用痕迹。”

      “原来如此,”幻汐随口问道,“注射使用?”

      “不,口服也可以。”

      “没有任何特点的药啊。”

      “除了会夹带一点甜味就再也没有别的特性了,一般掺杂在食物中,”扉间把整理好的文件推到一边去,“这是云隐自己研发的药物,不曾泄露给其他国家。”

      幻汐耸了耸肩,故作轻松,“什么嘛,根本没有任何对我有用的信息。”

      扉间扫了她一眼,只此一眼幻汐便知道扉间根本没有相信她说的话,他察觉到她有撒谎,但无奈对事情一无所知而无法拆穿,幻汐不想继续在他面前待着了,她担心自己言多必失,她向他告辞:“多谢扉间大人,那我先回去了。”

      考虑到她还是伤患,扉间也没有再多问什么,再追问下去也不会从她口中问出什么有意义的话,他目送幻汐离开,看着她黑色的身影消失在办公室的大门后才重新拿起文件,皱着眉继续审阅上面的内容。

      离开火影楼后幻汐立刻折返回家,因为要办丧事,哥哥也从暗部获准了一天假期,她轻轻地拉开家门,走进客厅内的时候看到翊野正坐在矮桌旁对面一套摆放在桌面上的茶具发呆,她走到桌子对面,坐下前稍微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转而到翊野身边挨着他坐下来,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四周静的出奇,幻汐偶然想起冰柜里还有凉月临走前匆忙做给她的炒饭,她以前总是不满她老妈的烹饪技术,她怎么也想不到这竟然成了妈妈给自己做的最后一顿饭。

      凉月临走前在她门外说‘等我回来的时候......’可惜她睡着了没有听清楚,那时妈妈想说什么来着?幻汐永远都不会知道了,就像她再也不会回家了。

      她无尽怅然地环视着这个空旷的家,说起来平时凉月和修业也总是隔三差五就出差公干,他们陪她的时间本来也不多,幻汐一个人在家从没感觉到孤独,然而现在她却真切地感受到了来源于这栋房子内的沉寂和压抑,任何一个房间看上去都那么阴暗如坟墓,承载着满满的黑色情绪,她呆呆地注视着某个不知名地角落,直到翊野把手放在了她手腕上。

      他轻轻地拍了拍她,转过头与她对视,“我还在这里呢。”

      幻汐回握住他的手,“我知道,”她轻而缓的声音好似沉重的叹息,“我知道的,哥哥。”

      两人相依为命地挨在一起,沉默了一会后,翊野问她:“你去过火影楼了吧,血液检测的结果如何?”

      “意料之内也是意料之外,”幻汐侧过脸去看翊野,“扉间大人告诉我,哥哥已经......”她不想提那个两个字,“他说你已经检查过了,并且说一切正常,我想面对我时你的答案也许会不一样。”

      翊野知道她说的是什么,验尸病不是他第一次目睹父母的尸身,那晚在暗部就有队友过来告诉他有两名宇智波在任务回途中被敌人给杀死了。翊野当时并没有想到会是自己父母,因为他很清楚他们的实力,然而当那层黑布被掀开时,他看到的是迄今为止他人生中最残酷的一幕,从他成为暗部以后对死亡就变得淡然起来,他见过许多可怖的死相,有些甚至是出自他之手,可翊野没有想过有一天会面对自己至亲血肉模糊的尸体。

      他下意识去摸了一下自己隐隐刺痛的眼睛,待到冷静下来后才回答妹妹的疑问。

      “除去被雷遁弄出的上口外,他身上没有反抗过的痕迹,证明他死前并未对敌人的攻击做出抵御,而妈妈身上有抵抗伤,死前应该是与敌人有一番激战。”翊野深吸了一口气,“另外,他后心处有一个很小的刀口,我猜想,爸爸也许是被人从背后杀掉的。”

      幻汐低下头,眼睛盯着面前的一小块地板,“那天晚上在村外负责警戒的是什么人?是暗部还是......”

      “有一半是宇智波警务队的人,”翊野说,“暗部没有和宇智波一起合作,两者负责的地域不同。”

      他理解不能地皱起眉,不确定地问:“怎么,你怀疑宇智波的人玩忽职守?”

      “不是,”幻汐的声音一点点冷却下来,寒凉的眼睛中流露出一股冷冽的戾气,她冷笑着说,“玩忽职守不敢说,只是当入侵者到来时,他们恰好被人调到别的地方去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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