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在无 [火影]》与子归兮

50、第 13 章

　　可能是因为不久前刚和父母发生了点小摩擦，幻汐睡觉时做了一个梦。

　　她梦到了自己很小的时候发生的一件事，那一年她只有五岁，刚好可以过七三五节，每年的这个时候，村子里许多孩子都会打扮得焕然一新，男孩子穿着庄重的羽织，女孩子穿着鲜艳的和服，由父母牵领着去往神社参拜，祈福自己的子女能有一个长久而富足的人生。

　　然而幻汐没有办法像其他孩子一样去神社，因为她的父母不在家，他们接到了一个很紧急的任务，一早就收拾行装上路了。那会木叶刚建村不久，尚且存在许多不安定的因素，所有问题都需要千手和宇智波亲自上阵处理，在幻汐印象中，哥哥喂她吃饭穿衣服的次数比妈妈都多。

　　所以她只能坐在门外面，看着同龄孩子的小脸上洋溢着快乐的笑容，把脸埋在父母怀里撒娇，心里失落得要死，很想哭，又不服气，

　　这时候就是和彦走到了她面前，坐在她身边温和地询问她为什么不高兴。起先她还堵着气不愿意说，可扛不住他耐着性子循循善诱。

　　和彦听完她的埋怨后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安慰她说：“没关系，我也可以带你去啊。”

　　幻汐顿时精神一振，抬起头很兴奋地问：“真的吗？”但随即她又低落起来，抿着嘴巴不说话了，满面愁容地皱着小小的眉头。

　　和彦很耐心地问：“又怎么了？”

　　幻汐随手指了指街上一个路过的小女孩，她低声说：“我没有那种漂亮的衣服，所以不能去神社......”说到后面，声音已经细如蚊蝇了。

　　和彦笑了起来，他说：“没关系啊，趁着天色还早，我们现在就去给你买和服，想要什么样式的都可以，尽管挑你喜欢的好了。”

　　他果真立刻就带着她去了做和服的衣铺，给她买了一套颜色像樱花一样粉嫩的小和服，并且让她自己挑了许多戴在头发上的珠花，还借来了梳子帮她梳理头发，衣铺的老板娘羡慕地感慨，现在可是很少见父亲能帮女儿梳头发了呢。幻汐有点心虚，和彦只是笑笑，并不作答。

　　之后和彦带她去了神社，给她买了千岁糖，千岁糖呈棍状，被装在一个画有仙鹤与乌龟的精致小袋子里，递给她的时候，和彦很认真地对她祝福：“幻汐，要平安快乐地长大啊，希望神灵可以保佑你的人生长久而圆满，一生幸福。”

　　她嘴巴里嚼着甜甜的糖，脸上也笑得甜甜的，那一刻她觉得，和彦叔叔比老爸合格多了，伽赋整天都可以趴在爸爸身上撒娇，而她总是找不到自己的老爸，即使他出现在自己面前也不懂得该如何哄孩子，还不如她跟哥哥一起玩高兴呢。

　　回去的路上，和彦又买了一串红珊瑚的手链送给她，当时她手上已经拿了许多他给自己的糖果和点心了，他笑着告诉她：“连同你父亲的那份一起送给你的，如果他在这里一定也会给你买这样许多礼物的，所以不要生他的气，他只是太忙了，并不表示他不关心你，你父亲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你要相信我，他是个了不起的忍者。”

　　小幻汐没有把和彦所说的话放在心上，她只是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她有糖吃有漂亮衣服穿就已经很满足了，其他再无多想。

　　梦中她又变成了那个五岁的小姑娘，手里拿着千岁糖，她站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和彦正指着一个兔子形状的糖人问她要不要。幻汐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她想了半天才忽然反应过来，我又回到过去了，我五岁的时候斑大人还活着呢！我又能看到他了，现在，立刻，马上就去找他！

　　可惜从她意识到这一刻起的时候她就醒了，确切地说幻汐是被外面的敲门声给弄醒的，她慢慢地睁开眼睛，有点茫然地看着天花板，房间内已经完全黑了下来，透过窗帘的缝隙透进些许外面暗淡的天光。

　　已经到晚上了啊，这一觉睡得还真够久的，幻汐揉了揉眼睛，她感觉脑袋还是有点昏沉，但已经不疼了，身体也好了许多，饥饿感反而明显了起来。她翻身下床，随手抓了抓凌乱的长发，拖着脚步向玄关走去，翊野也没有回家，没开灯的屋子内很黑，她拉开大门，伽赋正站在门外，他看到她身后的一片黑暗，有点纳闷。

　　“幻汐，怎么不开灯啊？”

　　“因为我在睡觉啊。”幻汐侧身把他让进来，打着哈欠伸手去够开关，灯光落下，客厅顿时明亮起来，她被突如其来的光线刺得眯了一下眼睛，瞥见矮桌上放着一份炒饭，应该是凉月临走前匆忙之中做出来的，伽赋跟在她身后面说：“你果然一个人在家啊，今晚去我家一起吃饭吧。”

　　幻汐懒洋洋地拒绝他，“不用麻烦了，我有饭吃。”

　　伽赋看了一眼桌子上的炒饭，有点为难地笑了，“你刚执行任务回来，吃点好的东西吧，是我老爸要我来叫你的，今晚我们吃牛肉火锅，还有你最喜欢的炸排骨。”

　　说起来小时候她和哥哥就经常在和彦叔家里蹭饭呢，跟自己的妈妈不同，伽赋的妈妈烧得一手好菜，打理家务更是好手，幻汐听到今晚的菜色，饿得更厉害了。

　　伽赋劝她，“走啦，我妈都做好了，你不去她会很失望的，炒饭这种食物更适合当早饭吃，秋天这么凉，你不想吃点热的？”

　　幻汐扛不住了，她转过身去，“好吧，那你等我一会。”

　　伽赋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原地坐下等她，也不开口催促。幻汐去洗了下脸，又回到自己房间内拿了件外衣穿上，她梳理头发的时候看到了修业放在桌子上的药瓶，她见过很多宇智波族人吃过这种药，她拿起来看了看，瓶子内放着一些白色的药片，修业临走前告诫过她，尽量少吃，因为吃多了会有抗体。幻汐犹豫了一会，还是把药瓶放下了。

　　算了，我现在感觉好多了，我的身体还不到该服药的时候。幻汐内心这样想道，感觉心情好了一点，她站起来开门走回客厅，把凉月留给她的炒饭仔细包好放进冷柜里，随后就和伽赋一起出门了。

　　两人走在入夜华灯初上的街道上，听着道路两旁的居酒屋内传来老板热情的吆喝，各色行人与他们擦肩而过，幻汐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深秋干冷的空气，眼睛望着四周的店铺门帘上的团扇图

　　案，连挂在屋檐下的灯笼上都绘着象征写轮眼的三勾玉，她心里暗笑宇智波可真是个领地意识强烈的家族啊。

　　“翊野哥回来的很晚啊，本来还想叫他一起的。”

　　幻汐嗯了一声，“照这个情况看，等他回来估计也要到后半夜了吧，最近暗部都很忙的，你也知道村子外面不安定。”

　　“我知道，前几天我去了草忍村一趟，岩隐村和砂隐村已经打起来了。”

　　幻汐有点惊讶地侧过头，“它们俩先打起来了？”

　　“没错，不过还没有全面开战，就是一些负责边防的忍者在叫嚣打斗，有好几次都扰乱到草隐村了”伽赋无奈地摊手，“不过草隐村国内政治腐败，也没敢说什么。”

　　“大国开战前夕都忙着圈地，这些小村落也难逃倒霉的命运......”幻汐不太想聊这个话题，她问伽赋，“对了，说起来你没有因为过度使用写轮眼而头痛过吗？”

　　伽赋摇了摇头，“我暂时还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

　　“哦......”幻汐暗叹你的写轮眼竟然用得比我好？不是吧，她忽然坏笑起来，斜了伽赋一眼，意味深长地说：“这应该就和傻瓜都不会感冒的道理一样吧。”

　　伽赋一点都不生气，他好脾气地笑了，“如果这么想能让你开心一点，那我就当一回傻瓜好了。”

　　伽赋家离幻汐家并不远，没过多久两人就到地方了，伽赋拉开门，屋子内暖黄的灯光倾泻下来，幻汐闻到了食物热腾腾的香气，厨房里隐约传来炸东西的声音，和彦走了过来，对两个孩子笑了笑，眼睛却看着幻汐，“幻汐来了，快进来吧。”

　　“打搅了。”幻汐把鞋子放好，跟在和彦后面走近厅堂，屋子里很暖和，幻汐在矮桌旁坐下，伽赋的妈妈宇智波雅子从厨房探出头，笑着对幻汐打招呼，“幻汐来了，欢迎哦。”

　　雅子说话永远柔声细气，她一直都是个好脾气的人妻，幻汐从小到大的印象中没有见过她生气的样子，这点上夫妻俩挺相像的，幻汐点了一下头，“雅子阿姨，麻烦您了。”

　　雅子笑着摇了摇头，又回去弄排骨去了，伽赋忽然想起来似的提醒了一下，“妈，幻汐的那份排骨记得帮她放点辣。”他转头对幻汐有点不好意思地说：“我记得你喜欢吃辣的。”

　　幻汐倒完全没有在意，她随口说道：“是啊，谢了。”

　　雅子把火锅端了上来，里面有不少已经煮熟的蔬菜和豆腐，咕嘟咕嘟地冒热气，和彦把肉放到两个孩子面前，长辈没动筷子之前幻汐也不好去夹，和彦看出了她的在意，便自己先夹了点蔬菜，雅子把炸过的排骨放到幻汐手边，催促她快点趁热吃。

　　幻汐光闻到菜的香味就知道这烹饪技术已经甩她老妈十万八千里了，她低头吃了一会，扭头有点不好意思地小声问雅子：“那个，雅子阿姨，有没有米饭？”

　　幻汐吃饭有个习惯就是不能只吃菜，必须要有米饭来搭配，否则永远感觉缺点什么，且吃完就下桌。雅子也知道她从小的习惯，所以一早就蒸了米饭，她说：“有啊，我去帮你盛。”

　　和彦按住了妻子，他温言道：“没关系，你已经忙了半天了，别起来了，这种小事我去就好。”

　　雅子对丈夫微笑了一下，幻汐看在眼里，心里有点感慨，都那么多年了，想不到夫妻俩感情还是这么好啊。

　　雅子阿姨蒸的米饭很香，米粒莹白润泽，口感相较一般的大米似乎格外的甜，有了米饭之后幻汐吃得舒服多了，她边夹排骨边说：“和彦叔，最近警务队很忙吧，今天去二代目大人那里的时候听他说要警务队协同警戒。”

　　“是啊，”和彦说，“因为我们这边人员的要和暗部轮班，暗部的人手不是很充足，翊野最近也闲不下来吧？”

　　“我哥都忙得夜不归宿了。”幻汐哼笑着耸肩，似是很不满。

　　伽赋开她玩笑，“你想你哥啦？”

　　当然想啊，我哥多么重要的人。幻汐一撇嘴，“谁想他？我自己整天也很忙。”

　　“眼下局势不安稳，无论是木叶还是......”和彦沉吟片刻，“不过为了村子和家族的安定，适当的付出和牺牲是有必要的。”

　　幻汐有点不解地看了和彦一眼，只是帮暗部一起警戒而已，怎么忽然扯到牺牲了？虽然这也确实算融入村子的善举吧，但会不会说得有点夸张了。

　　伽赋也没听出个所以然，干脆忽略掉自己老爸的话，他伸手去夹肉片，“照现在这样看，我担心会打仗啊，除了木叶还是独善其身的状态，其他国家都在扩张势力拉拢周边的小国，如果不成功的话就采取暴力手段，近的地方木叶还可以保护一下，远的地方鞭长莫及，生活在那里的人终日惶惶不安，都过得很痛苦。”

　　“在大国眼里，小势力的牺牲可以巩固自己的地位和权力，这也是获取力量的一种手段，”和彦下一句话让幻汐愣神了，他说：“如果是这样，某种意义上也没法指责他们呢。”

　　伽赋也不认可，他抬起眼睛认真地说：“老爸，你不要那么客观好不好，为了自己的欲望随意践踏弱小本来就很可恶，我可看不上它们的作风。”

　　幻汐听他这么说就笑了，她赞许地看了他一眼，“少年，你三观很正嘛。”

　　和彦沉吟了片刻，“不仅仅是在战争之中，有的时候为了稳定更大的集体，为了未来的前进，狠下心来牺牲掉个别因素是有必要的，虽然对被牺牲的对象来说确实不公平，但一定程度上他们也做出了巨大的贡献，为了更好的明天，总有些人会倒在过去，自古以来这都是必然的。”

　　“那个不叫牺牲呦，”幻汐往自己碗里盛汤，她垂目看着火锅里漂浮的鱼豆腐，“牺牲是建立在自身意愿上的吧，真正的领袖是不会逼迫下属为自己牺牲的，然而即便他们不说，追随他们的人也总是赴汤蹈火心甘情愿，因为领袖令人崇拜。”

　　和彦轻声说：“领袖之所以被人崇拜是因为拥有强大的力量，否则也算不上一位合格的头领吧。”

　　幻汐对此不置可否，她沉静地说：“强者善于征服，在他们身上，实力与气魄并存，他们进行的不是单纯的抢夺和杀戮。并不是拥有强大的力量就能够被称之为强者，还必须要有与之相匹配的内心才可以，否则任由欲望胡来，早晚有一天会被人掀翻的。”

　　和彦还想要再说什么，他看着幻汐的脸庞，忽然止住了，过了半晌他才似有感慨地叹息了一声，目光很沉重，“能说出这些话，你真的是长大了啊。”

　　幻汐低下头，“没有啦，只是我自己的一点愚见而已，不敢在长辈面前卖弄”

　　伽赋敲了一下碗，很不高兴地说：“老爸，吃饭就不要谈论这么沉重的话题了，影响胃口。”

　　和彦重新露出笑容，很诚恳地道歉，“抱歉抱歉，最近要考虑的问题太多了，我脑子里尽是些公事，不自觉说起那么无聊的话题了。”

　　“看来警务队真的很忙啊，”幻汐半开玩笑地说，“亏我以后还想要去那工作呢，这样看还是不要了。”

　　和彦听起来很高兴，“你可以来啊，我会给你分配些清闲的工作。”

　　“我能只拿钱不做事吗？”

　　和彦很无奈地扶额，“这样太过分了吧，被别人知道可不好，而且不让你做事有点屈才了，不过如果你不嫌无聊的话，那好吧。”

　　气氛又恢复了融洽，和彦还是很擅长和孩子们打成一片的，他们聊着各种有趣的事，火锅美味无比，幻汐连下了两碗饭，吃得很满足，排骨还剩下一些，雅子坚持要打包装起来给她带走让她明天吃，这种吃完了还给拿着走的举动弄得幻汐有点尴尬，看来凉月烹饪技术差的事已经众所周知了。

　　之后是伽赋送她一起回家的，他们出来的时候街道上已经不像之前那样人来人往了，但两边的店铺都还明亮着，安静又不冷清，微凉的晚风迎面吹来，幻汐看着路旁的路灯打了个哈欠，她忽然觉得有点困。

　　伽赋看她一脸疲倦稍稍有点惊奇，“你困啦？现在还没那么晚。”

　　幻汐揉了揉眼睛，脑袋有种醺然的沉重感，她懒散地回答：“可能是吃得太饱了，所以就困了。”

　　伽赋本来还想跟她一起在秋夜的街道上散散步什么的，看她这样也只好作罢了，“那赶紧回家去睡吧，你看着挺累的。”

　　幻汐回到家的时候翊野仍然没有回来，屋里很黑，鸦雀无声，她打开灯，把带回来的排骨装在盘子里放好，她给哥哥留了一张纸条，告诉他回来时如果饿了可以把排骨和炒饭给吃掉，然后她就进到浴室去洗澡了。

　　淋浴的时候被热水一冲，幻汐感觉自己困得更厉害了，她暗自惊讶着怎么会那么想睡？之前不是已经睡了很久了吗，不应该啊。幻汐强撑着精神洗完澡，她费力地把头发擦干，拿起梳子顺便梳了几下，也不管会不会弄湿枕头，一头栽进了床铺里。

　　她连眼皮都睁不开了，浑身提不起一点力气。写轮眼的副作用那么大？刚才还好好的，难道是间歇性发作么。她内心疑惑着，想着如果明天起床还是如此那她真的要吃点药了，话说自己用眼睛的资质没那么差吧。

　　可是眼睛并不难受啊......

　　不太对劲，好像哪里出问题了......这是她入睡前，或者说昏迷前最后想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