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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2、第 5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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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汐一行人回到木叶的时候是下午,天色尚早,村子外人迹稀少,雪地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踩在厚厚的积雪上会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四周苍绿高大的树木上不断有承受不了重量的雪屑掉落下来,细听就能听到扑簌的声音,比起之前在荒野里残暴的冰天雪地,木叶四季分明,冬天永远干冷清爽,维持在人体刚好能忍受的低温。
看门的两名忍者抄着双手,看到他们三个回来便很热情地跟他们打招呼。
幻汐问道:“金毛波斯......不,玄司回来了没有?”
大家都习惯她对带队的上忍直呼其名了,其中一个笑着说:“昨天就回来了,他跟你们一样,看见我们的第一句话就是问‘我的三个学生回来了没有?’,哈哈,关系真好呢。”
幻汐脸一沉,“切,我还以为千本立叶会把他打成二级伤残呢。”
“很遗憾,他还活蹦乱跳......”
三人穿过木叶熟悉的街道走向火影楼,里面来往的尽是些行色匆匆的忍者,他们小心地避开那些拿着山高文件和书籍的人,来到了火影办公室门外。
火影的办公室十分暖和,在以前是不用弄得那么保温的,幻汐推门进去的时候不光感受到扑面而来的暖流,她还闻到一股尚未散去的药味,而柱间正惊慌地把一个小型盆栽往桌子底下藏,看到是他们才松了口气,重新露出了笑脸。
火影大人一定又撇下工作不做而摆弄自己的爱好了,刚才那架势目测是以为弟弟跑来查岗了,三人走过去,幻汐把任务单递给柱间,那上面盖着伊达家的盖章,“柱间大人,任务已经完成了,请您过目。”
“辛苦你们了,这一路走来不容易吧。”柱间说着咳嗽了几声,他按了一下自己胸口,微微皱眉,但很快他就掩去了不适的表情,笑着望向幻汐,“途中没出什么问题吧?”
幻汐点头,“请放心,没什么大问题,我们都平安无事。”
柱间看着报告说道:“嗯,扉间当初跟我说只派你们三人去的时候我还有点担心,看来是我想多了。”
幻汐微微一笑,她温和地说:“请您多信任我们一点啊。”
这时又有人敲门进来,是一名暗部,幻汐看到来人顿时眼睛一亮,那名暗部也看到了她,他把脸上的狸猫面具拿下来,果不其然是翊野。
幻汐冲他挑眉,“哥哥。”
渠风和翎对翊野也很熟悉,在他们眼里哥哥比妹妹脾气好得没边了,好说话又很大方,他们也打了个招呼,“翊野大哥。”
翊野应该是刚执行完任务回来复命的,他冲他们笑着点了点头,走过去把一个卷轴放在柱间的办公桌上,幻汐注意到卷轴上还沾着些许血迹,已经干掉呈现出沉重的深褐色,翊野毫发无损,幻汐不太愿意去想象哥哥是怎么拿到这个卷轴的,她把视线从那里移开了。
柱间没有立刻去看那个卷轴,他把它收进了抽屉里,也没有再继续给翊野布置任务,任务提交完毕后他们就告退离开了火影办公室。
幻汐告别了两个同伴,跟翊野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翊野把面具推到一旁,“你回来的时间比预测的晚了两天。”
幻汐无所谓地耸肩,“因为中途遇到袭击了嘛,而且野外的雪路很难走。”
“这样啊,”翊野再次仔细打量了她一下,“没事就好。”
幻汐侧脸看向他,“话说哥你这个时间回家没问题吗?暗部没事?”
“今天没什么重要的工作,”翊野甩了一下手,“而且傍晚还有家族集会,所以我就提前回来了,正好遇到你了,等下的集会你要去吗?”
“我人都已经回来了,不去不好吧。”
“也没什么,你刚执行完任务,想让你歇歇来着......”翊野说着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说起来昨天伽赋来找你了。”
幻汐抬了抬眼睛,“是吗?他有事?”
“没什么,就是特意来问你回来了没有?今天的集会还能不能出席什么的。”
幻汐没怎么在意,“这不很正常吗,和彦叔是族长,伽赋是他儿子。”
翊野意味不明地哼唧了几声,他接着说:“是吗,他前一天也来了,还从出任务的地方带来了当地特产的樱花糕,说是送你的,那里的点心很出名。”
见妹妹垂着脑袋爱理不理的,翊野只好敞开了说:“你这次晚回来了两天,他很担心呢。”
幻汐哦了一声,“他这个黏黏糊糊的性子长大了也没怎么改啊。”
翊野笑了起来,“好过分啊,女孩子都会管这叫温柔吧。”
幻汐白了他一眼,“姐姐,你问得真多。”
翊野夸张地叹了口气,“弟弟,我这是关心你的感情生活啊。”
“我没有这方面的感情生活......对了,反正你回头也没事,晚上让我在你身上试试最近练习的雷遁呗。”
“玄司都教你雷遁了?你这小身板扛得住通电吗?乱来。”
兄妹二人边走边聊,很快回到了宇智波的族地,翊野拉开家里的大门,刚走到玄关就听到客厅里传来的说话声,低头一看发现多了两双鞋子,兄妹俩互相看了一眼,都很有默契地没有移动,以免闯入不该听的的谈话之中,幻汐听声音辨认出了对父亲说话的两个人,那是早年战争时修业的两名手下,都是他队伍中的得力干将,一个叫宇智波玄,另一个名叫宇智波早云,现在跟父亲一样,都是叔叔辈的人物了,平时还时有走动,幻汐对他们谈不上熟悉,但也并不陌生。
他们似乎在询问修业什么问题,坚持要得到修业的意见,这个情况就有点微妙了,幻汐不动声色地微微倾身,想要知道父亲的回答。
不出所料,修业叹了口气,他说:“这种事应该在集会上由族长来定夺,即便你们跑来问我我也不能擅作决定。”
“族长?”宇智波玄不屑地哼了一声,语气很冲,“我可信不过宇智波和彦,您看他那优柔寡断的样子,真不知道那些拥护他的傻瓜都怎么想的。”
所以这才是你们两个来的主要目的吧,修业还没来得及说话,宇智波早云就应和道:“玄说的没错,我并不认为和彦那种人做族长能够带动家族前进,从一开始这个位置就应该是您的,当时推选族长的时候也是,明明很多人都希望是您来担任这个位置,可是您却一味地退让,大家都很失望。”
修业的声音听不出一丝波动,他冷静地为和彦辩护:“无论是才干还是战斗力,和彦都十分优秀,难得的是为人谦逊,听得进意见,曾经大家都在抱怨斑的专制,难道这一位还不能让族人们满意吗?”
翊野悄悄地看了幻汐一眼,只见她敛着黑沉的眼睛注视着前方,脸上带着一丝不易觉的冷笑。
早云沉吟了片刻,“我知道您和和彦是一起长大的朋友,可是在家族的问题上不能过多顾虑个人感情,让一个实力不足的人担任如此重担,早晚有一天会得到与初衷相反的苦果。”
玄不满地插嘴,“和彦确实也算个高手了,可是他跟您不能比呀,从小就是如此,我们都是看在眼里的呃,即使到了现在,就连他的儿子和翊野相比也差了一截......”
“翊野比伽赋年长,别随便定论。”
“他比令嫒也差一点吧,去年不是组织了一场中忍考试吗,同样都是日向家的孩子做对手,可伽赋输了。”
幻汐回忆了一下,好像是这样的,那场中忍考试的流程非常简单粗暴,就是选出一些有潜质成为中忍的孩子抽签互殴打车轮战,伽赋非常倒霉的在连赛了两场后对上了日向分家的一个少年,对方不但年纪比他大,实战经验也更丰富,在家族内是天才级别的人物,幻汐觉得与其说伽赋实力不够倒不如说是力不从心,毕竟之前也打败过两个对手了。至于为什么会有幻汐比伽赋强的错觉呢?那是因为幻汐遇到的是日向日暮,日向日暮跟她那个分家表哥比还是差一截的,幻汐没觉得打赢她有多光荣。
虽然事后她和伽赋都评估合格成了中忍,但仍有好事之人到处传白眼和写轮眼哪个更厉害的种种理论,搞得两个用眼睛战斗的家族很不愉快。
她摇摇头,不再回忆这些无聊的事,继续凝神关注客厅内的动静。
“您真的没有考虑过吗?”早云低声反问,他说话时很平静,可态度却没有一点软化,“您当族长无可厚非,介时可以让您的儿子直接继位,我们都是看着他长大的,您也有恩于我们,他会得到族人们的辅佐和信赖,宇智波也会因而维持住和平,兴许以后还有机会当火影。”
虽然这么说也不是没有道理,柱间以前真有过这个想法来着,毕竟村子是宇智波和千手一起建立的。只是哥哥当火影在幻汐看来有点天方夜谭,她闻言调侃地看了翊野一眼,后者扶着额头,无声地叹息。
幻汐听到父亲笑了一声,他问:“你们这是在谋反篡位吗?”
两个人都不说话了,沉默了许久后,早云承认了,“如果您真的要这么说,那就是吧,”他的语气很沉重,“一切都基于家族的利益,眼下的和平来之不易,可是宇智波族内的问题却没有得到根本的解决,村子的各个家族对宇智波都持有疑虑,这样继续下去,对我们没什么好处。”
“不要随意妄言未来,”修业打断他的设想,“无论哪种情况,永远都会存因为不满意而想要更多的人,这就是矛盾,比如我面前的你们。”
二人微微动容,“可是......”
“行了,别再说了,和彦不但是我们的族长也更是我视如兄弟的挚友,我会一直站在他身边辅佐他的,如果真的为宇智波考虑,就请做点实事,而不是说这种会让人产生离间之心的话。”
修业话语一顿,郑重地说:“如果谁对宇智波族长存有异心的话,我也绝对不会姑息,懂了吗?”
早云和玄都叹息起来,幻汐能想象出他们失落的表情,玄甚至叫了一声“队长......”修业曾经是他们所在分队的队长,他救过他们的命。
这时凉月从厨房走了出来,幻汐听到她妈脚步声很重,她走到客厅内,把盘子往矮桌上一摔,发出很刺耳的噪音。
幻汐和翊野都小小地被吓到了一下,他们听到凉月温柔地说:“抱歉,手滑了,说了那么多话口渴了吧,来,喝点东西吧。”
虽然没看见,但幻汐知道茶水肯定溅得到处都是,他们都是一起在战场上长大的同辈人,凉月从小就是个战斗型,很多男孩在对练时都吃过她不少嘴巴子,面对凉月,二人实在不敢像对一般女人那样硬气地说出家族的事女人别插手,因为她也对家族付出过血的贡献。
太尴尬了,要谈崩了,兄妹二人都受不了了,幻汐悄悄地后退几步,用力把门拉开又合上,高声喊道:“我回来了。”
屋子内一下噤声了,随后凉月走了出来,她还是笑眯眯的样子,幻汐知道她妈一直都是这样,她就是一个可以一脸温柔地说出‘小心我把你肠子扯出来哦’的女人。多日不见,她伸手理了理女儿的长发,“回来啦,任务顺利吗?”
“很顺利。”回答妈妈不能像回答哥哥一样讲大实话,免得她担心。
兄妹俩换鞋走进客厅里,玄和早云好端端地坐在修业对面,每一个人都是一脸平静,好像刚才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每一个人却又都心知肚明,这种氛围让幻汐有点想笑,她忍住了。
她客气地对他们打招呼,他们也笑着回应她,眼中带着一丝欣赏,自从她开眼以后便有这种待遇了,当年她开眼的事在族内还小小的惊动了一下,但也仅仅只是惊动而已,并没有搞得沸沸扬扬,他们并不关心因为这双写轮眼她经受了怎样的痛苦,又用它流了多少眼泪,他们看到的只有写轮眼的力量,而她是资源。
宇智波族内并非没有女性开眼,只是数量很少罢了,而且那些女人都有些功绩,听说有一位还发明了一个拯救宇智波的禁术,幻汐曾翻阅过族谱,看到过那些名字,无一例外,她们都死得很早。
开了眼之后幻汐就觉得,其实有时候死不死这回事真的不是看你实力强大与否,而是自有命数,即便你被天下忍者所畏惧,近乎到达所向无敌的境界,该死的时候也还是会死的。
就像那个人,他不也死掉了吗?他曾经给过她怎样强大的信赖和依靠啊,到头来还是一场空。
幻汐唇角噙着笑,满嘴苦涩。
看到两个孩子都回来了,玄和早云也不好继续呆下去,只能起身告辞,翊野负责地把他们送到门口才折返回来,他们也无心去询问父亲之前发生了什么,有的事装不知道会比较轻松。
幻汐在家里休息了一会就和父亲哥哥一起出门参加集会去了,冬日天擦黑得早,傍晚也来得更快一些,她走在路上,凉风一阵阵地吹过来,隐隐让人感觉有些倦怠,她不自觉带出了烦躁的情绪,其实每次参加集会她都有这种感觉,好在没人跟她说话也就没有暴露。
集会只是普通的家族会议,例行公事而已,所以也在很普通的地方进行,没有特意跑到南贺神社的地板下面去开,幻汐到的比较早,人还没有来齐,伽赋看见她后立刻跑到了她身边,“你回来了?”他有点惊喜地看着她问。
“今天刚回来,路上遇到情况耽误了。”
伽赋眼中闪过一丝担心,“你没事吧?没受伤吧?”他说着仔细地看了看她,幻汐扭头嗤笑了一声,她斜睨着他,“小瞧我。”
伽赋垂目笑了一下,浓密的睫毛敛着他鹿一样温润漆黑的眼睛,他这个年纪的少年身形抽条得很快,个子就像雨后春笋一样蹿高,清秀的面孔也不复从前的幼嫩,唯独笑起来的时候还带着儿时的稚气,幻汐比较了一下,虽然同为写轮眼的使用者,可伽赋的眼中并没有自己的那种戾气,还是比较柔和的,她的脸上总是难以露出真正温软的表情,即使不战斗也是如此。
幻汐这样想着捏了捏自己的脸,伽赋在一旁说:“对了,我明天要去空区那边帮忙购买一些忍具回来,顺便看看有没有事,你有什么需要的吗?”
幻汐想了想,她确实该补充一点忍具了,刀也该保养一下了,于是她说:“这样的话那我明天跟你一起去好了,也好久没见到猫婆婆了。”
伽赋笑着答应她:“好,到时候我去你家找你。”
她嗯了一声,“你别忘了带两瓶木天蓼。”
“知道啦,又是给你那只忍猫的是吧。”
二人聊着聊着人就渐渐多了起来,没过多久大家就安分下来,宇智波和彦在最前端坐下,伽赋也回到了他身边,前几排都是他信得过的族人,幻汐往后退了几步,她是晋升为中忍后才得到资格来参加这种集会的,放眼望去几乎没有女性,她总是坐得远离人群,把自己藏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神情冷漠地观望他人,从不提问也不回答。
集会的过程很平静,之前在她家里吵着各种问题的早云和玄也安静地垂首不语,幻汐知道这不是因为他们听从了修业的话,恰恰相反,他们压根不愿意和和彦商量什么,沉默有时往往意味着拒绝,而宇智波和彦的还在说着什么,他的声音不骄不躁,带着内敛温驯的味道,他从来没有因为自己被选为族长而有一丝张扬,讲话期间还会停下了询问其他资历深厚的族人的意见,其中也包括自己的父亲。
她对集会根本没有兴趣,只是默然地看着宇智波和彦,确切地说是看着他坐的位置,她曾希望是另一个人坐在那里。
斑确实也坐过这个位置,被许多人拥护着,她一直想象着有朝一日能够坐在下面听他说话,又怕自己不够资格,而现在她确实出现在了这里,那个位置也换成了另外一个人,命运是何其讽刺。
他最后一次坐在那里是什么时候呢?那时候的他又在想些什么呢?
人生三大悲哀之一就是英雄末路,骄傲如他,强大如他,最后还是落了个众叛亲离的结局。
说来也挺尴尬的,当年的宇智波把斑作为一名叛徒定罪后很快又新选出了一名族长,他们早就想这么做了,伽赋因此有好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幻汐,因为他知道她对斑有多执着,他也听过她那些疯狂热烈的言论,而现在这个位置被自己的父亲取而代之了,他不知道该如何跟她说话。
然而那时的幻汐并没有让他为难,她笑着对他送上祝贺,像往常那样和他聊天,关于斑,她从此没再有提一个字。
在这件事上她始终没有表现出芥蒂,久而久之伽赋也不再多想,他聊以□□,也许都过去了。
只有幻汐自己心里清楚,她从不曾认可这位族长,尽管她做足了一切表面功夫——何必要闹情绪呢?反正她想要的那个人永远都不会回来了,没人能将他取而代之,也没人有机会取代他。对于谁会成为族长,幻汐感觉已经无所谓了,只要不是斑,那么换成谁都一样,都不可能得到她的效忠。
而且她知道,现在的自己,对这个家族也已经没有那么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