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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 14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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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之后天气渐渐转凉了,日子又开始周而复始,幻汐坐在教室的窗边,托着脸看着外面清朗的天空和泛黄的树叶,台前的国文老师正在读着一首古诗词:
“我为人间惆怅客,知君何事泪纵横,断肠声里忆平生。”
伽赋坐在她旁边,已经困得快不行,他揉了揉眼睛,转头想跟幻汐聊天,“国文课对忍者真是最没有必要的课程。”
幻汐说:“对啊,我们是忍者,所以我们必须是文盲,你的逻辑太棒了。”
伽赋托着沉重的脑袋,“我忘了你喜欢国文课了......”他翻了翻书,“可是你看,《万叶集》里面的诗歌都好难懂,还有老师讲的什么从东方古国流传过来的诗,忍者学这个干什么呀,嘤~......”
“陶冶情操,修心养性,”幻汐用一种看野人的目光鄙夷地看着他,“算了,你还是睡觉吧。”
伽赋很想说,怎么看陶冶情操修心养性这种事跟你都沾不上边好么,你是那么的野蛮,暴力,冷酷,哪有一点女孩子的样子,除了脸,你还在大街上纵火,你还——
幻汐瞪着他,“你盯着我干什么。”
伽赋别过目光,哀怨地看着讲台前的老师,听着女老师面带哀戚地念着‘当时只道是寻常’。
幻汐开学不久后,宇智波斑终于回来了,他进家门的时候幻汐都没有发现,她正高举着剪刀,对着鹰目露凶光,鹰毫不畏惧地挥着翅膀,意欲还击。
她手上有一个小小的伤口,是被鹰的嘴喙给啄到的,这也是她现在高举剪刀的原因,鹰看到她背后久未归家的主人,有些畏惧地缩起了翅膀,不敢做声。
幻汐把剪刀弄得咔嚓咔嚓响,鼻子里出气,“哼,你怕了吧?”
然后她的手被一只带着黑手套的大手捏住了,剪刀也被拿了下来,手的主人把她转过来,用那双黑沉的眼眸看着她,语气是一如既往的沉稳。
“我养的鹰有那么好玩吗?”
幻汐看了他好久,宇智波斑没什么变化,衣服不脏头发不乱,完全看不出这么久的野外奔波,还是那副俊逸冷酷的样子,两个月没有见到,幻汐惊喜地叫了一声,抱着他的手臂跳了起来,眼睛闪闪发光。
“斑大人!你竟然回来了!你竟然真的回来了!”
这话说得有点不对,斑心想,我为什么不会回来?我又不是去赴死,难道你以为我会被那几只给打趴不成?但看到她这么欣喜若狂,围着自己直转圈圈,也就不好再多说什么了。
“嗯,我回来了。”
“欢迎回来。”幻汐在他袖子上蹭了蹭,昂起小脸笑眯眯地看着他。
其实斑上午就回来了,但是先去找了柱间细述这次的任务,两人又讨论了一番尾兽的归置问题,斑的意思是这几只尾兽皆为木叶所用,这样木叶就拥有远远超过其他几个村子的势力,然后再不断压制,让其他村子对木叶俯首称臣,解决后患,一劳永逸。
柱间的意思则完全相反,作为和谈的诚意,他准备把几只尾兽分散到各大村落,用以均衡各大国的势力,彼此牵制,达到平衡。
斑听完冷笑一声,“均衡势力?你开什么玩笑,你以为别人跟你一样都是圣人,这些国家心怀不轨,对木叶虎视眈眈,只是苦于实力不足无法攘外,既然木叶拥有压到性的优势就该把它们一举拿下,集权和臣服才是统治的正道。”
对于友人的反对,柱间是早就预料到的,他摇了摇头,“我从没想过要统治,我只是希望可以实现一个和平平等的忍者世界,早在战争年代,许多小国之间就冲突不断,原因就是因为自身资源匮乏,为了生存不得不互相掠夺,彼此争斗,而很多弱小的国家成为了大国的牺牲品,现在其他村子实力动荡,对彼此都持敌对态度,继续这种情况下去,难免会重起战火。“
“不要美化实情,说到底战争的原因不过是人的征服欲和贪婪罢了,”斑烦躁地挥了挥手,“你怎么能保证他们得到这股力量之后不会为虎作伥?你在用自己的标准衡量他们,往未知的事物上寄予希望。”
“如果连最起码的信任都没有,还谈什么未来,”柱间郑而重之地说,“总要有人迈出这第一步,就像我们建立了这个村子一样,难道我们不是成功了吗?”
柱间停顿了一下,抬起目光热切地看着斑,“而且你我都在木叶,根本无需担心任何进犯。”
“信任只给值得的人,你对那些人又能了解多少?”斑讽刺地笑了笑,“盲目的相信和彼此坦诚相待是两码事,柱间,你在做蠢事,牢牢地控制他们,让他们见识到木叶的强大,要他们都臣服于木叶脚下,这才会彻底断了他们想要反叛想要争斗的欲望,天下岂会有白给的好处,想要我们的接济,那就先跪下来吧。”
柱间扶住额头,长长地叹息,他抬起手按住斑的肩膀,“斑啊,我们不是在征服,战争已经结束了,不需要有人下跪求饶——”
“你所想的根本不会实现!”斑甩开他的手,“柱间,难道你还不了解人性吗?”
“我当然了解,但不能因此就畏手畏脚,我愿意去尝试。“柱间的目光热切而坚定,”难道我们不能给忍者世界一个机会吗?”
后面的话完全是鸡同鸭讲,两人谁都没能把谁说服,斑被柱间爱的理论搞得怒不可遏,他扯其长发揪其衣领,用力把他推开,转身离去,只扔下一句冷冰冰的话:
“真不知道我这两个月在外面到底是为了什么。”
柱间也因为这句话而沉默地站住了脚步,等他再追出去的时候,斑已经不见了身影。
宇智波斑有一种无力的感觉,他是个细腻的人,但他的人生却一直很粗暴,战场杀戮主导了绝大部分,或战或痛,他从不会有弱者才会有的无力感,第一次是在泉奈重伤最后弥留的那几天,弟弟一直被高热和疼痛折磨,意识沉浮间偶尔会呼唤哥哥,宇智波斑在生死面前感觉到了无力,这种无力格外悲痛。
第二次就是在刚才,当然,不仅仅是柱间让他觉得无力,而是木叶的所有一切都让他觉得无力,这种无力是一种疲惫。
我真的厌倦再跟你争论这些了,根本毫无意义。
即便心情再不好,斑也不会把坏情绪带给小孩子,他毕竟是个久经沙场的成年人,不会把喜怒挂在脸上。他抚了抚多日不见的爱宠,猛禽顺从地昂着脑袋,任由他的手从脖颈滑向背脊,再扫过翅膀的羽毛,它渴望地舒展了一下,斑知道它已经许久不曾飞翔了,便打开它的锁链,带它来到了后院。
幻汐一路跟随,在他身边说着话,“斑大人,尾兽抓到了吗?”
“抓到了。”
“它们长什么样啊?”
“丑。”
“......”
“不过有只九尾红毛狐狸还算正常,抓它的时候稍微费了一点力气。”斑把鹰送上天空,转头对幻汐说,“我很中意。”
幻汐对尾兽造反山崩地裂水倒流的场景没概念,自动脑补成一只可爱的狐狸崽崽打滚,觉得确实挺萌的。
“尾兽是干嘛用的?”
提起这个话题斑的心情就有些不好,但他也清楚,柱间既然这么决定,就算自己动手打他一顿他也会坚持这么做的,吵也不会有结果。
他冷冷地回答:“火影的意思是分给其他各国,均衡实力,随便他。”
是火影,而不是柱间,幻汐敏感地看着他,但宇智波斑脸上并没有什么愤怒的表情,还是那样,过了一会,她才困惑地问:“白给吗?”
斑沉默地点了点头。
幻汐睁大眼睛,“我们的尾兽,怎么能白给外人?火影大人心真大呀!”
幻汐当然是看不到什么政治格局的,她只是觉得自己的东西干嘛要分给不认识的人,还是白给,太亏了。
斑不无讽刺地想,所以唯一认同并理解我的就是一个七岁小孩?但随即他就觉得不该这样说自己,应该换种说法更贴切。
千手柱间,连七岁小孩都懂的问题为什么你不懂呢?你果然是用脑容量去补查克拉的量了。
但即便如此,宇智波斑也不会做出在背后说火影坏话的低劣行为,他示意这个话题到此为止,“随他去吧,我不管了。”
后来柱间确实是牵着几头尾兽跟各大忍村和谈去了,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是没有白给,机智的白毛扉间及时提出了用金钱来交易,但即便如此谈判桌上也发生了激烈的唇枪舌剑,反正最后也被柱间给平息了,虽然不知道用的什么方式,他好像总是有平定混乱的能力,这大概就是人们常说的领袖的气魄和人格魅力了。
柱间讨好地跟斑说:“你看,我把你看好的那只九尾留下了。”
斑冷声说:“你该把其他的也留下,这样那些影们永远不会有在谈判桌上跟你叫板的那天。”
一只都不给也没这些事了,不过那样的话,就会形成木叶独霸一方的局面,即便不进犯其他国家,也难免会落人口舌,忍界也不可能会有平等和平的局面,这和初代目的初衷相悖。
从客观角度看,这几位影也是为了自己的家园和人民着想,据理力争也无可厚非,虽然有点丑态毕露。
之后各大国相安无事,确实过了一段时间的安定日子。
冬天很快就到了,木叶落了厚厚的一层雪,整片森林都银装素裹,练习火遁也不用担心施展不开,往往出门的时候冻得直打颤,回来的时候就热得一身汗,也是在同年,千手扉间正式创立了暗部这个组织,把之前训练过的精英纳入进来,幻汐曾问过翊野你在这里面是干嘛的,后者模棱两可地回答:和其他忍者差不多,只是帮火影处理一些比较难搞的任务。
幻汐说,如果真是这样,那你何必弄个面具戴在脸上,手臂上还刺纹身,真是有够中二的。
翊野笑了起来,做了一个pikapika的手势,说没错,这就是中二病最向往的那种神秘组织,我们就是黑暗中的利刃。
一谈到正事,哥哥就很难正经起来,幻汐已经习惯了他总是满面笑容的插科打诨,所以也有点不以为然,那时候她还不能懂得什么叫掩饰,也不知道暗部全称是暗杀战术特殊部队,她只知道,翊野成为暗部的一员之后在家的时间越来越短了,甚至会夜不归宿,不过他没有什么变化,在的时候都是有说有笑的,父母也没什么太大反应,幻汐有宇智波斑指导忍术,除了时不时会想念哥哥,终究也没有太在意。
新年快到的时候,村子又传来了另一个喜讯,火影夫人怀孕了。初代目喜得难以自持,就差上天了,不过仔细想想也不算夸张,经历过战争残酷的人对眼下平静的生活会比一般人更加珍惜,得知老婆怀孕的柱间如此欣喜是因为能有这一天真的实属不易。
除夕夜那天,平时奔波劳苦的忍者们都进入了难得的年假,许多人来到神社参拜祈愿,宇智波修业和宇智波和彦也带着妻儿来到神社,这两人在战争年代曾经被一大批忍者追杀过,身负重伤穷途末路,最后只能躲在一个荒废了的神社的地板下面,结果竟然死里逃生,两人现在说起这件事还是唏嘘不已,从此往后,他们每年都会来神社参拜,还会给香火钱。
幻汐是无神论者,却相信世上有鬼,她觉得父亲不该感谢神,他该感谢敌方的人中没有感知型忍者,感谢神社的地板建得那么不牢固,感谢人生命受到威胁时身体激发的潜能——受了伤还能跑那么快。
伽赋第一次觉得宇智波幻汐看起来像个女孩子了,她穿着一身樱桃红的和服,振袖上的花纹非常精致,因为是冬天,领子处还镶着一条雪白的毛领,小脸白皙剔透,大眼睛晶莹黑亮,黑发上还夹着一朵珠花,安静站立的时候就像个精致的人偶,伽赋说:“幻汐你今天真可爱。”
幻汐说:“是吗?裹成这样都不好打架了呢。”说完还试着挥了挥拳。
另一边柱间也和弟弟一起往这边来,这不奇怪,但这一次,宇智波斑也在其中,他是被柱间硬生生给拽过来的,理由是我要去神社给未来的孩子祈福,作为我的挚友,你必须得来,你不来不圆满。
柱间兴致勃勃地跟他讨论:“你看我给孩子起什么名字好呢?斑你也帮我想想。”
斑无可无不可,“还有十个月,现在想太早了。”
柱间又转头跟扉间说:“你也老大不小了,也找个合适的姑娘结婚吧。”
扉间:“我还有时间,现在想太早了。”
天开始飘雪,漆黑的天空中片片莹白落下,柱间伸出手,有点高兴地说:“下雪了啊。”
斑抬头看了看,今年的最后一场雪,也是新年的第一场雪,确实挺美的。
到了神社又见到许多熟人,还有一些家族的族长带着家人在神社,见到千手兄弟后纷纷过去寒暄,幻汐站在自己父母身旁,一眼就看到了宇智波斑,不是因为对他格外注意,而是因为在一群人中,他总是那么显眼。
初代目和众人说说笑笑,那些族长的身后跟着自己的近侍,或者和家人站在一起,也不乏一些年轻的情侣依偎在一旁,拿着求到的竹签低声耳语,小孩子到处乱跑,嬉笑的声音回荡在神社四周,而宇智波斑站在不远处的一边,把沉寂的目光投向神社的铃铛,细小的雪花落在他的肩膀和长发上,融化在他的睫毛上,他的眼睛漆黑湿润,让人看了有点难过。
幻汐想起两句成语,茕茕孑立,踽踽独行。
他的目光漠然地游离在神社周围,直到发现幻汐后才定睛凝视,后者兴奋地对他挥手打招呼,笑得十分灿烂。
平时这小丫头穿衣服清一色黑,美其名曰耐脏,可以尽情摔打,现在突然换了套装束,自己第一时间还没认出来,他对她点了一下头,向她身后看去,那就是她父母了吧,斑也是认得的,两位曾经都是战场上的高手,也是相当有骨气的人,战争后期许多宇智波族人不愿再承受战乱之苦,纷纷对千手一族投向讲和,这两个人是少数坚持立场的。
幻汐想跑过去跟宇智波斑说话,但当着其他人的面又有点拘束,每当人一多的时候,斑对她的态度就会格外冷淡,就像假装不认识她一样,介于上次翊野的态度,幻汐多少也能明白一点,只能站着原地看着他。
这时宇智波和彦轻声说:“那不是宇智波斑吗?”
修业抬头看过去,宇智波斑已经被柱间拉着往另一边走了,“是啊,”他停顿了一下,“好久都没见到他了。”
几个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过了一会,和彦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虽然他没说话,但意思已经相当明了了。
凉月不甚在意地说:“不说别的,我认为斑的实力在宇智波一族中是无法超越的,在战争年代他是一位很好的族长,哦对了,他还会猎鹰,这点狂野的爱好我跟他一样呢。”
修业皱起眉,“哪一样了?”
“我不是说了吗,如果不做忍者我就去当驭马手,”凉月抿着嘴巴笑了,脸上一派少女的天真和期待,根本不像两个孩子的妈,“桀骜不驯的动物多有挑战性,我喜欢。”说着还做出勒马的动作,“吁吁~”
修业脑补出了一幅画面,自己的妻子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手上还拿着她一贯喜欢的武器——大砍刀,这不就是活脱脱的强盗吗?或者该说这叫骑马与砍杀?
他摸了摸脸,叹道:“还是不要了吧......”
回到家的时候意外地发现家里的灯竟然亮着,幻汐走过去,看到翊野正一个人坐在矮桌旁低头翻着好几天前的报纸,幻汐已经两天没有见到他了,此刻格外惊喜,立刻飞扑过去,一头撞在他胸口上,翊野大叫着喊痛,却没有把她推开,修业看到儿子也有点惊讶,但还是挺高兴的,“真难得啊,今天可以回家。”
翊野随意地回答:“嗯,任务结束了,而且今天可是除夕啊。”
幻汐蹭了蹭他,哥哥应该是刚回来,脸颊还凉凉的,他抬手扯散发尾扎着的小辫子,黑亮柔软的发丝垂落在他脸庞,他冲幻汐笑了起来,拂去她领子上细碎的雪花,“新年快乐,笨蛋妹妹。”
幻汐把小爪子拍到他脸上,额头抵着他的下巴,“新年快乐,混蛋老哥。”
兄妹俩亲昵地闹了一会,直到凉月端着荞麦面从厨房里走出来,“快来吃吧。”
本来是要守岁的,可钟声敲响的时候,幻汐已经睡着了,手里还捏着半个橘子,翊野小心翼翼地把她从身上揭下来抱回卧室安置好,他听着远处传来的钟声,想到刚才幻汐跟自己说:“哥哥你知道新年的钟声为什么要敲108下吗?”翊野当然知道,但这个缘由解释起来太长了,他懒得说,于是他说:“我不知道。”
幻汐得意地解释:“这是希望人消除过去一年所有的烦恼,不受人生八苦的纷扰。”
原来只是想卖弄一下知识。只是这种愿望是不可能的,表达的无非是人对未来美好的期盼,或者说奢求,像幻汐这种天真小鬼不会多想,她只会深信听过这个钟声就一定可以实现,虽然最后还是睡着了。
他无声地笑了笑,轻轻地帮妹妹合上门。
“明年见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