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旧梦》巳眠

6、洛阳雪落（1）

　　一路颠颠簸簸的，因为头上有伤，我坐在马车上是极为不舒服，好几次差点又磕伤了。到了洛阳，因为只是随行家属，没法再与斯燕同住，便独自搬去了随行人员住的地方去了。

　　那日，我刚梳洗完毕，便听闻炀帝要犒赏在雁门救驾有功的将士，在西苑设下了御宴。我因头伤还没好，便推脱没去，还以为能清净个几天又听见侍女匆匆而来，话说得我心惊胆战。

　　“白姑娘，皇上有请。”

　　我心下一惊，问道：“为何请我？”

　　侍女只道不知。

　　我心中有些害怕。毕竟我在他面前从未露面，他是不认得我的，若说非得有点关系的话，恐怕是雁门祭拜陈后主的事情了。

　　但此时，我除了去见他，还能怎么办？

　　我只得起来更衣，草草穿了件艳色些长襦裙，便跟着前来报信的宦官进宫。

　　终于到了宫里，一副喜气洋洋的气象，大臣们正在陪着炀帝观看歌舞。宦官领了我到炀帝跟前，我也不敢抬头看，低头请了个安。

　　只听得座上人缓缓说道：“这就是在雁门献计的白美人？”

　　云定兴早已伫立在一旁，谄媚地说道：“这正是微臣侄女白元里。”

　　我心里不禁把云定兴骂了七八遍，我分明说过今日不适不想进宫，他倒是会见缝插针，居然把我供了出来。但事已至此，也只好行礼回话：“白元里见过圣上。”

　　“抬头让朕看看。”炀帝淡淡地说道。

　　这种影视常用台词突然出现，我脑海里已闪过千万种看脸后的结果，其实结果只有一个，就是皇帝笑曰：“不错不错，就入了朕的后宫吧。”

　　我尽力保持微笑，抬起了头，这才看清了炀帝的面貌。他年纪虽不年轻了，但仍能看出年轻时样貌英俊，一双凤眼透出来的轻浮之相，与他荒淫无度的形象倒是极为符合。

　　他打量了一会儿，看的我是极为不舒服。他笑道：“倒是一副好模样。”微一侧头，又摸着身旁美人的手，问道：“燕儿有如此美貌的妹妹，为何不早给朕引荐引荐？”

　　我先时注意力都在炀帝身上，没注意他身旁是谁，此时才发现那是斯燕。

　　斯燕笑道：“臣妾不是怕圣上分心了嘛。”

　　看着斯燕在炀帝怀里，我略感尴尬，低下头回避不想看。

　　“美人多虑，朕如何能撇下你。你俩姐妹情深，便让你妹妹进宫陪你，如何？”炀帝说道。

　　斯燕柔声道：“若是如此最好不过了。”

　　“就赐个采女吧。”

　　我正想出口拒绝，云定兴如风一般跪在一旁，说道：“谢主隆恩。”又厉声对我说道：“还不快行礼！”

　　我心里万般不愿意，又碍于情势，只好行礼谢恩。

　　炀帝又赐座赐宴，可此时有了山珍海味，我也是无心品味了，听着丝竹管弦，看着莺莺歌舞，总觉得是敲着大隋的丧音，不免有些烦躁。

　　斯燕依偎在隋炀帝的怀里，偶尔又回过头来看看我，好像很担心。我也只好笑一笑，当宽慰她的心。

　　我又环顾四周，看着周围那些今日被褒奖的将士们，他们好像也不是很高兴，但迫于皇帝在此，也只好强颜欢笑。听闻此次救驾，炀帝原本许诺了奖赏，但回到洛阳之后便不愿兑现，让救驾有功之人十分失落。

　　待了一会儿，觉得太过无趣，便请求道：“臣妾头伤未愈合，还请圣上准许我退席休息。”

　　炀帝左右美人相伴，也不少我一个，只吩咐了让御医定时来给我诊断，便让我退下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