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隋唐旧梦》巳眠

7、洛阳雪落（2）

　　回到寝宫之后，稍微打点了一下住的地方，依旧是与斯燕一起。

　　宫女们在一旁静静地站着，宫里死一般地安静。我顿感压抑和厌烦，便出门想找个地方休息一下。

　　顺着来时的路，我在花园处找了个可小坐的地方。听着远处微微传来的靡靡之音，脑袋更加清醒了。此时已经是十月初了，我到隋唐已经是两个月有余，以为躲一躲便能躲过隋炀帝，却没去想过自己的舅舅是个什么样的人。我早该知道，谄媚如他，绝不会放过任何向炀帝敬献佳丽的机会。

　　可我今后，难道要在这宫中过上阿谀奉承的日子吗？难道我的命运只能被别人左右？

　　“见过娘娘。”

　　我正想着自己的事，没注意有人过来，着实吓了一跳。

　　抬头一看，来人不是别人，是那日在云定兴帐中献计的李世民。听到他口中娘娘二字，我不禁气从心来。

　　“谁是娘娘？”我没好气地回了一句。

　　“宴会之上，微臣可是亲眼看着娘娘受封的呀。”他恭恭敬敬地说道，“恭喜娘娘了。”

　　我不禁气结：“恭喜什么呀？你爱当娘娘你当去！”

　　听到这话，他先是一愣，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我还以为你也与她们一样，想在这后宫之中获得荣宠，因此才恭喜你。”

　　许是放松了下来，他也不再文绉绉地讲话。

　　“我要的只是能活命而已。”我回答道。或许是由于史书上对他太多的正面书写，我竟然莫名地信任他，毫无隐藏自己的想法，脱口而出。

　　他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有些愣住了，但忽然又明白了：“你是说这儿活不了命么？”

　　“我也不知道。在乱世，谁又知道能活到几时。”我不禁有些感慨。他们的命运是已经注定了的，而我自己呢？

　　“你多虑了。”他摇头笑道，“朗朗乾坤，何来乱世？”

　　“睁眼说瞎话。”我觉得好笑，作乱之人难道没有他们李家？

　　“有些事你自己明白就好，与我说倒没事，要是被其他有心之人听去，你想活命可就难了。”

　　我不答话。这宫中的险恶，他其实比我明白的多，我不过是个什么都不知道的新人，对自己的未来迷茫又恐惧。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他问道。

　　我纳闷地看了他一眼，说道：“又能怎么办？”

　　他微微一笑，也没有回答。远处断断续续的丝竹声传来，像是为了衬托这儿各怀心事等着隋朝寿终正寝的我俩。

　　我知道有些事由他说不合适，他也是明白的。缓了一阵，我叹气道：“我倒是想，可也得有本事。”

　　“如若有缘，可来河东郡寻我，毕竟大厦将倾，姑娘的才智浪费在这儿岂不可惜。”他说得轻描淡写，不仔细听还听不清，“况且你又如此信任我，愿与我交心，你若来，定当不会亏待你。”

　　我惊讶地看着他，惊讶的不是他说出大厦将倾这种话，而是叫我去河东郡寻他。难不成此刻李家已经在做谋反的准备在结交各地英雄豪杰？炀帝一遇难，立马又来勤王，果真是办事滴水不漏。

　　“我不过是个女子，行不了军打不了仗。”我说道。

　　“我母亲虽是女子，可却丝毫不输男儿。你为何会对自己有这样的怀疑呢？”

　　他也不等我回答，作揖道：“出来久了，得回宴会去了。白姑娘保重。”

　　“你也保重。”我说道。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思绪万千。我明白，我的机智冷静不过是因为我起先便知道了结局，除了这个，我并没有其他的过人之处，去当谋士怕是贻笑大方。可往后的日子，我应该在这里等着炀帝身死么？炀帝死后，我又该如何？难道要与历史中的女子一样，成为男权的附属品？

　　这个问题，恐怕暂时得不到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