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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六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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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槐想了想一下道:“那好,只是在下冒昧问一下江兄,我可否送江兄一程?”
江修然好似无奈:“我早说过谢兄不必在意的,我前几日之举不过举手之劳。”
谢槐笑了一笑:“江兄不答应我也不管,我是一定要去的。”
“一定要去?”
“一定要去。”
谢槐揣摩着江修然的脸色:“江兄不希望我跟着你去?”
“不希望。”
“可我还是要去。”
“江兄觉得我无理取闹?”
“是 。”
“可我也不在意。”
江修然看了他一眼,皱眉:“那么,等谢兄身体完全康复了我们再启程吧。”
谢槐道:“江兄果然是个面冷心热的人。”
谢槐转头看着湖面:“第一眼看到江兄的时候我就知道我和江兄有缘分,我对江兄莫名地心存亲切之感。”
江修然好似不知该如何反应:“你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旁人见到我只觉得我令人害怕,难以靠近。”
谢槐笑道:“江兄只是保留的太多。”
江修然看着他,一语不发。
他随即又道:“看江兄总是一脸严肃。”
“我严肃吗?……”江修然皱着眉头:“你也觉得我严肃?我怎么不觉得。”
谢槐笑了出来:“江兄真是……”
忽然转移话题:“江兄喜欢听故事吗?”
江修然抿着嘴成一道直线:“幼稚,我不喜欢。”
谢槐道:“可我还是要讲。”
江修然:“……”
谢槐道:“我从记事时,便只有一个家人,便是我的义父。义父虽然待我很好,这么说可能有些忘恩负义,可我总是觉得自己是一个人。就这么飘飘零零活在世上,无依无靠。”
江修然道:“我听说别人要自述的时候总是假借他人之口,比如‘有个男孩’‘有个朋友’曾经如何如何。”
谢槐莞尔:“我想自己真情实感时总会被你戳破,还不如坦白。”
江修然点头:“也是。”
谢槐道:“我虽然出生在一个武学世家,但我父亲并不愿教我剑法。义父也不允许我学武,更加不肯教我学武。直到有一日在谷中我见到了一名穿红衣的神秘男子。他问我‘想学剑吗?’我自然昂首挺胸道‘废话’,那人惊讶于我的决然,便给了我一本剑法。”
江修然道:“是现在你所使的么?”
谢槐点头;“如何?”
江修然诚实:“不错。”
谢槐好似很开心:“自然。”
又接口道:“可是学起来不是那么容易的,倒不是说这剑法难学,反而我对这剑法有与生俱来的天赋,非常容易上手。可是我要瞒着义父,好在他每七天要出去一趟,我便趁着这个机会让红衣人教我。”
江修然静静听着。
谢槐道:“可是这又怎么能瞒过义父,他对我身体的变化了如指掌,一下子就看出来了我的异样。”
江修然捧场:“他阻止你了吗?”
谢槐道:“他非但没有阻止,还要求我说,既然学了就要学到最好。我很开心,便又在老时间老地点等着红衣人,可是红衣人却再也没有出现。我每一日便捡一块拳头大小的石头,等堆成和我一般高时,终于明白他不会再出现了,便死了心。”
他捡起脚边的一块石子:“红衣人再也没有出现,可是却是我暗淡人生中的一抹光,给我冷清的生命带来温暖,给了我终生的伙伴。”
江修然看了一眼谢槐腰间别着的剑,他从来没有见过谢槐的双手同时离开过剑,哪怕在前几日昏迷的时候也是如此。
或许在那时候自己才相信了他的为人。
谢槐道:“剑需要不断出窍,不断磨炼。我也是。所以我希望跟着江兄讨教一下这方面的造诣,需要江兄为我指点迷津。”
谢槐突然弯身行了个礼:“希望江兄莫要拒绝。”
江修然略有几分诧异:“谢兄言重了。”不是诧异他对剑术的追求,而是诧异对方突然对自己青眼有加的样子。
江修然抬手便挡住了谢槐的动作。
只认真地看着谢槐双眼:“这不过是小事一桩。”
谢槐迟疑着摇摇头:“不,这是一件大事。”
顿了顿好似斟酌言语却又语焉不详:“是一件……大事。”
江修然皱眉不甚理解,谢槐却摆手转身不再解释了。
烟波白浩,池边真真假假的雾气绕到了屋子中。
江修然准备先回海云山找倪豪甲倪帮主,谢槐没有问他缘由。这是别人的事情和自己并没有关系。
原本小屋中的自己的义父也突然不见了踪迹。江修然还是事不关己,更并没有什么兴趣询问。
或者说他义父的行迹,自己是从来捉摸不定的,便懒得推测,随它去。
谢槐每日便在那药池中泡上半刻种,说是有很好的镇定作用。过了多日,江修然思考着谢槐的伤势好了大半,自己也差不多到了和倪豪甲汇合的时间,斟酌着是时候准备出发。
“当然不能走了。”傲踞的语气。
“嗯?”江修然皱眉“你说……什”
话说到一半戛然而止,因为江修然发现回答的声音并不是谢槐。
是谁?
江修然猛一回头,却看到谢槐坐在自己身边。
“嘘。”他说。他不知什么时候进入了这个屋子,显然刚从池子里出来,身上还带着药味和湿漉漉的蒸汽,静静地坐在自己身边。因泡的池水是温热的,谢槐的脸色带着红晕,显得十分有气色。他的头发披在肩头,挂在后背上,倒失了平日的气势。谢槐笑道:“江兄,看来有客人来访了。”说完竟是不怀好意地笑了笑。
方才那个声音的来源不是谢槐的,也不知道来自何处。有陌生人来,江修然并不担心自己的实力,他可以脱身,这是自信。但考虑到谢槐的身体还没恢复到健全,江修然怕来人会立马先对他动手。
自己自然是要保护他的。毕竟谢槐还是个伤员,无论他好了没有,或者好了多少。
仿佛感受到自己的想法,谢槐抬眼望着江修然,对望了一会,谢槐竟是伸手握住了自己的手,像是在安抚自己一般。
雾气有些重了,江修然觉得有些看不清谢槐的脸。
“你们可别想跑。”屋顶上下来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子,嘿嘿一笑,他穿的并不规整,用碎布拼接成全身的衣物。
那男子甩着手:“我一路跟过来,也是需要费些功夫的。”
江修然对于对方是谁并没有什么兴趣,谢槐却盯着那人道:“你是跟过来要杀我的?”
破布男子哼唧了两声:“当然是了,自你们从海云山下来就我一直跟着你们了,只是这长泽实在弯弯曲曲门道多,让我一直没有机会下手。”
谢槐道:“瞧你说的,好像现在就是下手的好机会一样。”
破布男子拔出一把细长的尖刀:“当然是,亏你们一路小心翼翼,但到这里却松懈下来。就像现在一样,中了我的埋伏都不知道。”
江修然道:“你的埋伏?”
想了想后一本正经道:“是指你最近几日在这附近叫来的望风的人手,还是在周围土里挖的洞?”
破布男子赫然道:“居然被你识破了。”
江修然:“……”
谢槐暗自打量:“原来只不过是一群软脚虾,早知如此也不必在这里养精蓄锐等着他们上门。”
破布男子又哼唧了两声:“两个强弩之末还不束手就擒?”
江修然皱了下眉:“你有些烦人。”
破布男子冷面好似受了很大委屈一般:“我妈都没嫌过我烦人。”见对面两人无动于衷,便伸手指着谢槐:“都是你的错。”
谢槐第一次感到无辜。
江修然转头对谢槐道:“这里我打理一下,你回后面去整理打包一下出发需要的东西吧。”
谢槐点头:“好。”
破布男子顿时觉得少了些存在感,不太满意,一紧手里的尖刀,朝着江修然便是刺了过来,江修然侧身一躲,那男子一招手,又从房顶跳下两人,一左一右跳到江修然两边。
破布男子道:“江修然,多年不见也不知道你招数进步了没有。”
江修然看了对方一眼:“我不认识你。”
破布男子道:“好,你不认识。那就再认识一下,我叫滕树。”
江修然点头,腾树也不知道江修然与没有听清楚,就看到江修然袖子一甩,飞出两把扇子。却猛然看到腾树气势一涨,一刀,竟然挡住了自己的攻势。
江修然稍有吃惊,刚才自己确实低估了对方,这一招的力度的确没有那么简单。
腾树的尖刀却不往自己而来,他用力往地上一掷,尖刀落地入土消失不见。江修然感到地面有些许震动,正欲跳起躲避,周边两人却围了上来缠住了自己。慢了两拍才把两人甩开,却听见腾树一拍手。
“砰”的一声。凡是在地面上的物件都炸裂了开来。细细碎碎的木屑,铁屑在周围乱舞。
那尖刀居然在土里自爆,带动了地面上的东西一起联动着炸开。
江修然闭着眼睛避免灰尘迷了眼睛,脚一踏便开始像个陀螺一般转动,用转动产生的风将周围的东西扫开。
腾树道:“我这招叫花千树。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
周围抖落的碎片并没有诗般美感,倒是铺天盖地的吹落大概也有一丝凶猛的缠绵。
江修然对每个人都是尊重的,他点头:“我记住了。”
腾树却并不服气:“我可不相信你的记忆力。”
等到周围的碎屑纷纷散去,江修然才缓缓停了下来,近乎毫发无伤落在地面上,可地面却一片狼藉。除了自己以外倒显得空空荡荡。
腾树和那两个人不知去了哪里。
暗道一声不好,往屋子后院跑去,果然不知哪里来的一群人一语不发正向着谢槐围攻着。
他们和腾树用的招数相似,只不过威力小了很多。谢槐没有露怯,四两拨千斤地将抛过来的尖刀纷纷拨开。
“没事吧。”
谢槐看着跳入战圈的江修然,微微眯了眼“江兄也别太小看我了。”
江修然道:“这招数没什么大不了的,但是炸开来的□□我觉得有些古怪,好像夹带着些许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不寻常?”谢槐惊讶之余有些好奇。
江修然随手扇飞几把朝向谢槐的尖刀:“说不清,但我总有些不太舒服的感觉。”
“江兄说的总是没有错的。”
谢槐却转过头问“不知这不舒服的感觉,是不是这样?”
江修然瞳孔收缩了一下,猛地看到谢槐的剑正插在自己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