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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二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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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正值阳春三月,莺歌燕舞,随意走在街上便能踏碎一地的香气,正是踏青赏景的好时节。
如此好风光,而谢槐却在行路,为了参加在海云山举办的一场论剑。
这项大会却是来源悠久,三年一次。
往年参与的都是些名流子弟,而今年却颇为不同,各方广发邀请函,若是有本领的便可以参加。
没有要求,没有限制。
大赛当然更倾向于让年轻人踊跃参加,若表现出色,前途便一片光明。
谢槐便受到了邀请函,他一向艺高人胆大,切磋不但可以磨练剑术,提高本领,更可以开阔眼界,磨砺心智。
此去自然值得。
但他此行却不光为了如此。最重要的更是探索为了一件事,而这件事可能与困扰了自己多年的疑症有关联。
或许这次终于可以冲破迷雾,让自己真正一身轻松,再无枷锁。
他摸了摸胸口的玉佩。用食指勾画了玉佩的外部轮廓,静静想着。
如若果真犯了麻烦,最差也不过走一步算一步。
算不了什么。
此时海云山近在咫尺,自己也没有临时退缩的道理。
谢槐冷哼一声,自己何曾退缩过。
他提着剑徐徐而行,与身边的行人擦肩而过。
如今正派联盟中首屈一指的便是壶白城起家的奔雷盟,而奔雷盟作为执牛耳,便一把捞下了此次举办的责任。
此次比武也是安排在奔雷盟的老家壶白城外的海云山。
谢槐现处于壶白城内,而抬头便能看到城外的海云山。
海云山连绵起伏,如同海浪袭来,又自有雾气屏障,如仙女长裙般飘逸神秘。
而壶白城更是有着富庶城市的气魄。因为奔雷盟不断发展的带动,壶白城成为首屈一指的宝地,常有人才聚集,随处一望行走之人都颇为不凡。
谢槐更新完装备后便找了一家客栈住下,此次际会虽说不上了得,但离大会还剩多日,多处客栈却已客满。
次日清晨,刚一出门,却看得一个家仆朝着自己匆忙而来。
那家仆弯腰低头:“敢问尊驾可是谢槐谢公子?”
谢槐沉声应答。
家仆道:“府上邀请谢公子一聚。”便抬头诚恳地望着谢槐。
谢槐今日身穿烟灰长袍,外罩着一件墨色大氅。赭色腰带上安着一把剑,头发用发带随意束起,风流自显。五官轮廓深邃,毫不拖泥带水,眉飞入鬓,两片薄唇毫无血色嘴角却是天生微挑。丰神俊朗仿佛白杨树一般。
但此时谢槐却是一脸‘你吃饱了撑着吧’,那人尴尬之余,又急急忙忙道:“府上是本城宁家,在这拐角处。”
谢槐正待拒绝,耳边却听到一声招呼。
“早上好,早上好。”
“早上好,早上好。”
谢槐听到声音,察觉到声音来源的方向正在自己头顶不远处.
有几分惊讶,抬头一看,只见一只和鹦鹉丝毫不相像的鸟在他头顶盘旋。
而此鸟又偏有灵性,一直在叫:“早上好!早上好!”
“早上好!早上好!”
“早上好!早上好!”
“早上好!”
谢槐没有回答它,可这鸟耐心极好,一直不离不弃,倒是有愚公移山的毅力。
“早上好!”
“早上好!”
“早上好!”
“嗨,早上好!”
“谢兄,谢兄为何不理在下?谢兄?”
之前谢槐下意识以为是鸟叫,这才发现其中还掺杂着人的声音。
右手边的方向出现了一个男子,谢槐一看,一个桃花眼男子正在向自己走来。
那人着了件佛头青古香棉夹衫,显得书卷气,但身上却远远便飘着一股淡淡的熏香,却不是书香而是胭脂味,像个刚听戏回来的公子哥。
手上提了个鸟笼,只不过空空如也。
而刚刚的家仆连忙朝着那人点头哈腰,道了一声“二公子”便连忙退到了他的身后不远处。
那男子直直站立道谢槐面前,一脸友好:“谢兄早安。”
谢槐点了点头,看到那人手里的鸟笼,挑了下眉:“宁兄早安。”
那男子点头道:“一年之计在于春,一日之计在于晨,春日的早晨与谢兄相会,真是个双喜临门。”
却忽然反应过来一般,十分好奇道:“咦?谢兄如何知道在下姓宁。”
神色仿佛学堂里好学的童子一般,求知若渴。
看仆人的态度,那男子的身份呼之欲出,哪怕是瞎子都能看出来了,但谢槐懒得说。
谢槐只道:“直觉。”
那男子委屈:“谢兄分明是看到在下笼子上刻着‘宁’才知道的吧。谢兄看着并不是个风趣的人却也会骗人。”
谢槐道:“刻字?”
那男子仿佛如梦初醒一般:“对了,我嫌父亲在家中物件上到处刻字太庸俗,早已经抹掉了它。这笼子是没有字的。”
又一脸佩服道:“谢兄真是火眼金睛,神机妙算。”
只看到谢槐冷冷表情的回应。
那男子瘪了下嘴,打了两下哈哈,介绍自己:“在下宁清阅。”
却又兴致勃勃道:“早上这妖风大作,清晨起身一瞧却发现在下的云雀竟然打开笼子自己飞走了,可吓坏在下了,莫不是这鸟成了妖精。直到看到谢兄才知道,这破鸟原来是在欢迎谢兄你的到来。”
谢槐愕然:“那只不是鹦鹉?”云雀还能学舌么。
宁清阅得意一笑:“哪里的鹦鹉长这个模样。只不过在下对云雀兄视如己出,不知不觉早已心灵相通,且将这神迹微微展现一些在他的语言天赋之上罢了。”
谢槐不置可否笑了笑:“云雀再普通不过,宁兄对它倒是偏爱。”
宁清阅想到了什么道:“在下实在讨厌人的杂气,只爱陪着鸟儿独处,而什么鸟儿我都是喜爱的,各有各的好。”
此时那只盘旋的云雀停在宁清阅的手上:“在下的这只云雀却是与谢兄一见如故,萍水相逢,知音难找。不知在下能否将这只云雀送给谢兄,以慰它一见如故之喜,隔墙相思之苦?”
宁清阅眉目清俊,而眼神更是真诚之至。
谢槐接过鸟笼:“宁兄有趣。”
宁清阅却道:“谢兄且慢,在下还要将云雀兄美美装扮一番。怎可如此仓促。”
正沾沾自喜时,却听得谢槐语气生硬:“宁兄此番来到底所谓何事,不会就是让我听你胡言乱语吧。”
宁清阅愕然道:“啊?”
宁清阅换上一脸菜色,又仿佛新鲜的苦瓜:“谢兄怎可冤枉我,枉费我的一番欣赏仰慕之情。”
谢槐只问:“你我未曾见过,宁兄为何认得我?”
那只鸟突然出声:“邀请函,邀请函。”
宁清阅道:“几日后的大会,谢兄受到了邀请函了吧。”
谢槐嗯了一声。
宁清阅一笑:“谢兄可记得你的那份邀请函?”
谢槐点头道:“记得。”
在谢槐点头的同时宁清阅也点头:“谢兄神机妙算,这便对上了。”
宁清阅道:“此次大会邀请了许多的少年英雄,但谢兄的名号却是首当其冲,一枝独秀。”
谢槐听他溜须拍马,只当过眼云烟。
宁清阅笑道:“而谢兄的邀请函正是在下誊写的,当时提笔时便有几分好奇,不知到底生的什么模样,便想着办法见上一面。”
谢槐面不改色:“是么。”
宁清阅道:“如今一见,谢兄不愧是当下炙手可热的人物,对他人的赞誉毫不在意、举重若轻,这不畏浮云遮望眼的心气真让吾辈惭愧。”
谢槐对他的话多感到无奈:“方才你的家仆叫住我,让我去宁府。”
宁清阅大惊:“哪里是‘让’了,是邀请。”
宁清阅指着刚才那家仆道:“都怪这家伙,原知他笨手笨脚,却是我高估他了,连个邀请都不会说。”
那家仆看到从天而降的一口黑锅,一脸崩溃。
宁清阅道:“在下可从来不做强人所难的事情,谢兄不愿意来府上,那小弟便自己来拜见谢兄了。”
宁清阅啧啧称叹道:“如此一见,谢兄果然丰神俊朗貌比潘安,以前只觉得长得好的人大多绣花枕头一包草,金玉在外败絮其中,而谢兄却是高山流水,宠辱不惊。在下也算是了却了一桩心愿。”
谢槐只觉得这一时片刻听到的马屁简直比以前加起来的都多太多,头痛不已。
好在宁清阅拜了个礼,便翩然离去。
被个奇怪的人耽误了一会儿的时间,谢槐继续动身前往海云山。
看到谢槐转身便走,直至消失在了尽头,宁清阅才在看不见的地方出了声。
此时宁清阅却一脸阴沉,秀气的五官上写的却是剑拔弩、张风雨欲来:“你别太过分了。”
方才那家仆却一改刚才谦卑的表情:“哼,怎么,不是你父亲想见见他么,不是你自己写的邀请函邀请他的么。”
宁清阅不看他:“你别多管闲事。”
那家仆撕下人皮面具,却是一张俏生生的小脸,大眼翘唇,桃李一般。
颠着手里的人皮面具,此时声音一变,却是一个女子的声音:“你做的人皮面具还真不错。怕是再眼高于顶的高人也看不出来。”
宁清阅兀自不理她,脸上却是一波一波的阴沉。
那人道:“主人让我转告你,这次还是要麻烦你一下,又到了要需要你去排针的时候了,当然顺便也可以再帮他办点事。”
宁清阅看不出表情:“那个麻烦鬼冤家也来了?”
那女子道:“对,他来了,主人和你哥也会去。”
宁清阅沉默了半天,张口欲言,最终却是一声叹息。
“阅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