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然思杖藜》万俟溱蓦

3、三 佛花、色即是空

　　·ooc什么的肯定还是有的

　　·佛花我也不知道什么向┑（￣Д　￣）┍打我吧，我服。

　　·伪佛秀，伪藏花

　　·第一次剑三同人，望指导

　　——————————————————————————叶书辞的骨灰被余杭叶家派人带了回去。唯独将他生前随身佩戴的轻剑的剑穗就给了他。

　　汀然没有多言，只是随着师傅裴先生送了贵客出谷，便又回到自己的小茅屋照看晕厥多日的李云卿。

　　师傅总说，自己平静，似乎平静的有些过头。唯独汀然自己明白，她早已经哭不出来了。

　　小茅屋总是宁静，四处散发着汤药的味道，女子的衣衫上似乎也多少沾染了些许气味。

　　女子总是站在茅屋外头，任凭微风吹乱她的发丝，也不愿将它们挽起。

　　“小蚩尤……”李云卿从屋中颤颤巍巍地走出来，轻咳了几声，倚靠在竹门上，皱着眉头看着她，眼中是无尽的悔恨。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你无需自责，”女子嘴角微微扯出一丝弧度，却又不禁叹了口气，“叶公子也会希望你好好活着。毕竟打了胜仗，百姓也能安稳一阵子，也算是值得。”

　　李云卿垂首，眉头却发紧锁，扶着竹门似乎已经有些站不住了，“书辞说，没来得及迎娶你过门，是……咳咳……不幸中的万幸。”

　　“可在我心里，他早已是我的夫君。”女子微笑，转身搀扶着素衣的男人，“你尚未痊愈禁不起风吹，带你伤好了，陪我去一趟绝情谷可好？”

　　女子看着手中的玉佩和剑穗，像是一种纪念，却不如不见。

　　清明时分，绝情谷的山崖上多了一个衣冠冢，裴先生原本想阻拦，却被颜长老阻拦。

　　人既已离去，至少应该给她留些念想。

　　李云卿离开那天，也正是清明。他问她日后准备如何，她说想和表姐一样云游天下，救死扶伤。

　　李云卿揉了揉她额前的碎发，转身离去。

　　汀然浅笑，没有多言。

　　正如云卿先前说的一般，若是有缘，定会再见。

　　谷汀然离开花谷的时候，只带了些许银两和随身的药箱，也只是拜别了师傅和几位长老，只身带着包袱离开。

　　裴元无奈地叹着气，在她的发髻带上一直桃木发簪，摇了摇头，“自小为师就没能好好陪伴你，此去一路小心，若是见到你表姊，让她切记保重。”

　　宇晴姑姑说，裴先生虽与她无亲无故，却一直把她当做女儿，心中对她愧疚却不好意思说出口。

　　“那支发簪，是他亲手雕刻的。”宇晴叮嘱着。

　　汀然浅笑，她明白，师傅于她的恩情早已胜过千言万语。

　　“离开后，有何打算？”宇晴姑姑往她的包里塞了些蜜饯，关切地问道。

　　“长安城郊有座寺庙，素来救助那些穷苦百姓，前些日子寺庙里的老医者过世了，我也写了信笺飞鸽传书过去。我想暂时填补了这个空位。”女子捋顺了额前的碎发，“战争带来的代价太过惨痛，我想尽我绵薄之力。”

　　宇晴颔首，“若是想家了，便回花谷来，姑姑会在这等着你的。”

　　汀然点了点头，坐上了马车。

　　种田一亩，种桑两棵。

　　长安城外，但凡驿站与驿站之间，都要种植行道树，以荫蔽行旅的往来。

　　春日的鸟语花香，正如同城内慢慢复苏的经济一般，虽然多少还有些阴霾，但至少还是有好心人存在。

　　听闻表姐谷之岚曾一度出现于此，只是听曲教主说，表姐已经离开。

　　曲教主也告诉自己关于紫虚真人与表姊的故事，她只能无奈一笑。

　　这是他们两个的渊源，旁人无论如何干涉还只能是旁观者清。

　　她只是心疼了表姊的一袭青丝，终究未老先衰。

　　她觉得自己多少幸运了些许。

　　佛门清地，多少宁静些许，寺门前飘着些许树叶，随风肆意飘荡，却没有人打扫。

　　女子弯腰，拾起一片放在鼻尖轻嗅。

　　“阿弥陀佛，施主，今日斋饭已经所剩无几，若不嫌弃，不如和贫僧一同？”僧人穿着袈裟，微微作揖，毕恭毕敬地说道。

　　“道镜大师，”女子双手合十，微微鞠躬，“小女谷汀然，前些日子已送来书信。”

　　“谷大夫，失礼失礼。”男子浅笑，微微鞠躬，风度翩翩更像是富家子弟，“自收到谷大夫来信，贫僧便把南厢房打扫妥当了，东西大院住着些许灾民，怕是不要耽搁了谷大夫休息才好。”

　　“大师唤我汀然便可。”她拿下包袱，把先前路上买好的几个包子分给院中的几个孤儿，“谈不上什么大夫，虽已出师，却为学成，若是帮得上忙，才是最好的。”

　　女子随着是僧人走进客房，虽说简普，但是相较她在军营的生活倒是体面许多，至少睡的是床，盖的是被子，虽然吃得都是素斋，但是总还算安定。

　　汀然每天都会面朝着东方，默默得念着佛经。

　　道镜从没有过问，汀然也没有诉说，彼此间就像是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道镜每日教孩童读书识字，汀然总会给孤儿寡母把脉，闲来无事便在周围的树丛里采集药草，日子虽然平淡，但总算是充实。

　　她似乎明白为何表姊为何喜欢悬壶济世，图的只是内心的一片安稳，无愧于心。

　　道镜每日清早总会诵经礼佛，在汀然醒来前打扫完整座寺庙。待佳人醒来只需梳洗完毕就能用早膳。

　　女子总会在采药的时候总会采些鲜花，放到他僧房前。

　　只是道镜从来没有多语，只是默默地做着他本分之事。

　　汀然爱喝酒，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约是在书辞离去之后，她总爱一个人喝闷酒，只是佛门圣地不宜饮酒，每到深夜她总会偷偷跑到庙外的小树林里，望着明月，独自品着白天偷偷买来的女儿红。

　　“枫叶千枝复万枝，江桥掩映暮帆迟。忆君心似西江水，日夜东流无歇时。”

　　她叹了一口气，轻咳了两声，顺手擦去脸上的泪痕。

　　“汀然姑娘，是在思念故人么？”道镜为她披上一层袈裟，似乎是他过冬时候用来避寒的。

　　女子点了点头，刚想着递出酒壶与他共享，却猛然想起他僧人的身份，尴尬地笑了笑，“我本与藏剑山庄叶公子有一段婚约，却……”她浅笑，摇了摇头，“汀然冒昧，不该与大师谈论儿女私情？”

　　道镜叹息，盘腿坐到女子身边，嘴角的弧度不知何时烟消云散，“姑娘可曾听说过三皈依？”

　　汀然点了点头。

　　一皈依佛。二皈依法。三皈依僧。

　　“可是贫僧这儿，有四皈依。”

　　汀然微愣，顿时想起书辞曾经告诉过自己关于他师姐的故事。

　　听闻他师姐是七秀坊的弟子却爱上了佛门弟子，明明相爱，却终于遭是人唾弃。就如同高阳公主和高僧辩机一般。

　　有人言，自从辩机被出腰斩之后，公主放浪形骸，与一些和尚、道士、高医私通。可她此生，只与一个叫辩机的和尚，在红尘里相爱过一场。无论这样的爱，是不是一种错误，但在历史的书页里，总算是记载上了一笔。

　　一个是公主，一个是平常人，却同样都遭受了唾弃。只因爱上了不该爱的人。

　　若言一念，念在何处？空无一物，你嫁何物？

　　汀然好奇，为了书辞后来的事情。书辞说，师姐欺瞒了大师，说要回老家成亲，转身却独自上来战场，后来便再也没有了音讯。

　　书辞没有多言，汀然却明白。战场并非儿戏，那么多年了无音讯，应当是战死沙场了。

　　只是那位僧人怕是一心一意以为七秀弟子嫁人离去，殊不知早已经是生死殊途。

　　“大师，你可曾去寻过她？”汀然开口，就有点后悔。是假装一无所知？还是告诉他佳人已逝？

　　道镜摇了摇头，“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贫僧与秀姑娘本无缘，为何强求。”

　　汀然低头，半晌没有说出一句话。

　　道镜亦是叹息。

　　汀然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像极了当年的秀秀。

　　“岁末少林寺的医僧便会前来，”道镜起身，任凭袈裟随意的顺着身体垂落，“谷姑娘日后有何打算？”

　　汀然微微一愣，放下酒瓶，伸了个懒腰。

　　天下之大，却没有一个属于她的容身之处。

　　她本以为，藏剑山庄是她的归宿，却没有想到这只是她的痴念。

　　她揉了揉自己的长发，却不禁想起了自己的表姊，“以后啊，谁知道呢。”她伸了个懒腰，望着星空的一轮明月。

　　本想与书辞去三生树上月，去君山采荆桃，去巴陵看油菜花田，却不知回头却已经是物是人非。

　　“珍惜……眼前人。”她默默地呢喃着。

　　“逝者已矣生者当如斯。阿弥陀佛。”他双手合十，嘴角勾勒出一丝笑意，“叶施主和秀姑娘定不希望看到我们伤心。”

　　“大师你……”汀然吃惊，朱唇轻启眉头微锁，无奈地笑着。

　　斯人已去，归期何期？

　　汀然离开长安，又值隆冬。

　　庙里的孩子都来为她送行，有人赠与绢帕，有人在她包裹里塞了些许干粮，道镜将他珍藏许久紫色的棉斗篷披在她身上，花样简简单单，似乎是特地为她准备的。

　　“阿弥陀佛，别日何易会日难，谷姑娘，后会有期。”

　　谷汀然笑着，也从桌上拿起一顶斗笠，是她亲手做的，左右悬着两串珠链。她亲自为他带上，微微一笑，“看来还算合适。”

　　她背着行囊，揉了揉身边孩子们的脑袋，“那么，我走了。”

　　男人双手合十，微微鞠躬，依旧恭敬谦顺，像极了一年前她与他初识的模样，“谷姑娘，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

　　她笑着离开。

　　这一次，她选择放手，如果道镜一般。

　　逝者长已矣，生者如斯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