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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危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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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已经快赶不上了,我下周再来见你。”
弗雷德伸手想拨开他的手指,他却紧抓着不放。
弗雷德抬头看他,终于从他的眼神里读出了异样,眉头微微皱起。“怎么了?有什么事吗?”
“没,没事……”他知道自己颤抖的声音是多么苍白无力。“你能不能别去了……”
弗雷德的瞳孔陡然收缩,声音也像变了一个人,变回他在晚宴所见到的那个陌生军官的模样。“到底怎么了?”
他扭开头不回答,弗雷德却立刻猜到了原委。“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计划?”
他不知如何解释,弗雷德掰开他的手腕,起身快步朝外走。
“弗雷德!”他追上去叫了一声,弗雷德却充耳不闻,眼看就要走到楼梯口。
他拔出手枪一枪打在弗雷德脚边,尘埃四溅。弗雷德终于停了下来。世界变得寂若无声,只有枪声的震动回荡在鼓膜里。
“阿古……”弗雷德缓缓转过身,他从未见过那么痛苦困顿的神色出现在少校脸上。
“你过来,”他几乎不敢面对自己正用枪指着弗雷德的事实,“你回来。”语调和手同样颤抖。
“我必须得回去,”弗雷德毫无畏惧地径直走向枪口,“他们知道我来见你,我不回去的话,他们立刻就会猜测猎鹰团有所图谋。”
弗雷德一步一步走近,最后停在他跟前,让枪抵住自己的胸口。他强迫自己同弗雷德对视,心如刀绞。
“我只知道你不会开枪,”弗雷德仿佛看不到那只枪,语气恢复了平时的温柔平缓,“放我回去,否则他们会怀疑的。”
“我不,”阿古拼命摇头,“你不能去,他们会杀了你的。”
“我会小心的。如果我不回去,整个猎鹰团都会有危险。你也会。”弗雷德柔声说,像是在安慰闹脾气的孩子。
他还是一个劲摇头,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来。弗雷德拨开枪口,靠上来短暂地吻了他。“不会有事的,我回去立刻打电话跟宋司令取消会面。”
他抱住弗雷德,手中的枪沉沉落地。“狙击手……在市政厅七点钟方向,一百米远的楼顶。”
“我知道了,”弗雷德回应以短暂的拥抱,“我会避开走的。”
弗雷德抽离了他的怀抱,快步离开。
他看着弗雷德的背影,不安和恐惧再度占据了心房。
“弗雷德……”他几乎是带着哭腔叫出声来。
男人仓促地回过头来,轻轻吻了吻手指,然后指向自己的心脏。
脚步声逐渐远去消失在楼梯下方,他终于无力地瘫坐在地。
他独自走回乐园,整个人都陷在麻木的空白中,几乎要迷失在钢筋水泥所构筑的巨大迷宫里。
他走了很远才到达城市的边界,荒草遮蔽了视线,他找不到那条石子路,只得茫然涉草而行。他甚至想躺在草丛中就此长长睡去,从此所有人胜利和失败都与他无干。
时间的流逝变得极为遥远。他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双腿像灌了铅,酸痛而沉重。乐园始终在前方,城市始终在身后,只有他独自迷失徘徊。
正午的阳光逐渐热烈,他终于迈进了乐园的大门。秋日的苍穹碧蓝如洗,万里晴空,乐园中却空无一人,安静得如同死去,像是战场上号角吹响前一刻的寂静。
他纵使心如死水也难免察觉到异样,却还是拖着步伐走进了厂房。
“站住。”阿尔刻的声音响起。
身后一阵窸窣,他回过头,看到阿尔刻带着一小队人埋伏在窗台之下,一排黑洞洞的枪口指向他。
他举起双手望着那排枪口,心中却丝毫感受不到恐惧。他的恐惧已经被另一个人带走了。“出什么事了?”他问。
“出什么事了?”阿尔刻冷笑着重复了他的问题。“你去哪儿了?”
“你知道我去哪里了。”
阿尔刻的枪口又抬高了一些。“你把暗杀计划告诉沃尔夫了?”
“我没说,到底怎么了?”他撒了谎,“老贺呢?其他人去哪儿了?”他迫切想知道事情的进展。
阿尔刻又注视了他好一阵才把枪放下,身旁的属下也纷纷效仿。“老贺领着人撤走了,还特意嘱咐我等到你之后再离开。快去收拾东西吧。”
阿尔刻转身走开,他正要松口气,另一个人的声音响起来:“你说你没有告诉沃尔夫,有什么证据吗?除了你,不可能是别人了。”
阿尔刻的脚步停了下来。他抬起头,看到瓦夏仍然举着枪。
“瓦夏,你在说什么……”他无力地笑了笑,瓦夏却忽然开了一枪,子弹擦着他的耳朵飞过去,几乎要将他灼伤。
“瓦夏,你疯了吗!”他捂着耳朵咆哮起来。“我在这个团待了十三年!我永远不可能做出卖老贺的事情!”话音未落他已经意识到这句辨白的可笑。他灵魂的一部分,至少是出卖老贺的那一部分,注定要铐上枷锁与铁链,被囚禁在阴冷黑暗的牢狱中,至死不能自由。
才刚松懈下来的阿尔刻即刻又变了神色,冷冷看向他。“是啊,你说不是你,还能是谁?”
“阿尔刻……”
“回答我!柳德米拉肯定不会派人去通知宋长卫,而在我们之中,你还能找到一个比你更可疑的人吗?”
他深吸了一口气。“为什么不是柳德米拉?如果打从一开始她的目的就是破坏猎鹰团和卫军之间的信任,让我们互损实力呢?也许她根本就没打算让老贺加入叛军!”
阿尔刻脸上浮现出更为古怪的神情。“谁教你这么说的?”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已经彻底失去了阿尔刻的信任,在此刻的阿尔刻听来,他的任何话只是无力的诡辩罢了。
“把他绑起来。”阿尔刻吩咐身边的人。
他挣扎了几下便被反锁着手腕绑了起来,瓦夏走过来抓住他。“我负责带他。”
阿尔刻看了瓦夏一眼,点点头。
“走!”瓦夏立刻粗鲁地推搡着他朝门外走。
老贺和弗雷德都没事,他先考虑到这一点,才想到咒骂身边的年轻人。“瓦夏!你tm就是一条忘恩负义的疯狗!”
瓦夏没有反驳,拉开车门把他丢进那辆没了顶棚的破车,坐上另一边的驾驶座。他扑上去想咬瓦夏的耳朵,被瓦夏一肘打在肚子上,立刻痛得蜷缩起来。
等他好容易直起腰来,瓦夏已经开出了一长段路。他试图用肩膀顶开车门,瓦夏揪着他的领子将他按回座位上。
“别乱动,”瓦夏的声音严肃得古怪,“看外面。”
他不明所以地抬起头,才发现路边的荒草中秘密埋伏着全副武装的士兵,身穿卫军军服。
他匆忙回头,阿尔刻的身影远远出现在乐园的空地上。
“阿尔刻!快跑!”他大喊,然而已经隔得太远了。
瓦夏的车忽然拐进深深的草丛中,直到车停稳他才看到等在草海深处的人。是弗雷德。
“中士,干得不错。”弗雷德走过来拍了拍瓦夏的肩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