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心》倦枕厌夜

5、5

　　5.

　　来不及反抗，寒鸦就这么被拉走了。

　　等到人少一些的地方龙越才停下来，道：“刚刚那几人我已经吩咐侍卫惩戒他们并驱逐出海市了，你不用再担心。”

　　寒鸦：“哦。”

　　他有些心不在焉，想着该找个什么借口脱身才好。

　　就听龙越道：“你对那个羽皇还挺上心，听说你们关系很好？”

　　寒鸦听他提起自己，有些警惕：“当然，我俩从小一起长大。”

　　龙越道：“我听说羽族内部十分混乱，羽皇太过年轻，身边也并不安全……”

　　寒鸦愣了下，心想：他为什么要查羽皇的事？这是在担心我吗？

　　刚对龙越有点改观，龙越已经续道：“其实你俩也并非亲故，如果你愿意的话，这次结盟之后我可以让父王把你留下。之后天高海阔，你想去哪里想做什么都无人约束，亦不必再拘泥于小小的羽族。”

　　“！！”这叫什么鬼话？

　　寒鸦气炸了——龙越这是明目张胆的挖墙脚啊，这人还把他堂堂羽皇当回事儿吗？当下恨不得立刻吐出化形丹露出本来面容，让龙越发现自己阴谋败露。

　　他甩开手咬牙切齿道：“多谢龙子好意，不过羽皇待我亲如兄弟，我不会做出背叛他的事情的。”

　　见龙越还要再说，寒鸦冷声道：“龙子之前也曾评点羽皇，言语间似乎对他颇为不满。若我没记错的话，你和羽皇该只见过一面，就是在那日宴席上。他当时主动向你敬酒，你却颇为敷衍，不知他哪里得罪过你？”

　　龙越看着他动怒的样子，不知想到了什么，独自向前走了几步才又开口道：“实不相瞒，前任羽皇乃是我的一位故人，他为了保护羽族而牺牲自己……我看到如今羽族孱弱，羽皇空在其位却授人以柄，只觉故人一片心血入海成沙，付诸东流。我无法直接插手羽族内务，但孔雀一族皆是他的后人，我想保得他们平安。”

　　他背对着寒鸦，语气平淡，似乎只是陈述一件普通的事，寒鸦却仿佛听出他语意未尽后的叹息。

　　寒鸦有口难辩：羽族弊病诸多，长老权力大于一切，羽皇确实不过是他们用来敷衍族众的一个傀儡。他有心改变，却苦于身边无人可用。

　　如今粉饰好的太平被一个外人轻轻几句话击得粉碎，寒鸦生性高傲，龙越一番话更是激起他的愤慨不甘，又让他被人打了一耳光般觉得尴尬难堪。

　　当下涩声道：“你既然知道羽皇大权旁落，寡难敌众，又为何劝我离开他？那样他身边可信任的人岂不是更少了。”

　　龙越转过身并不答话，只是安静地看着他，似乎在说：羽皇如何，与我何干。

　　寒鸦哑然：“……”

　　龙越对待杜久和羽皇是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毫无遮掩。不知为何，他如此言行，坦坦然然，明知他对自己没有好感，却反倒让寒鸦讨厌不起他来。

　　只是心里还有些不甘：我真的很差劲吗？竟被这人如此看扁。

　　寒鸦叉起一块海蜇肉愤愤咬了下去。

　　龙越看到他手里食物，神色微动：“没想到你喜欢吃这个。”

　　寒鸦随口道：“挺好吃的。”

　　说完忽然想到这些小吃只有来逛海市的雌性以及幼崽才会买，顿时脸色不太好，仿佛在龙越面前矮了一头。

　　龙越又道：“刚才见你路过小吃摊位看到都不看一眼，我还以为你对那些无兴趣。其实我也挺想尝尝的，可以吗？”

　　寒鸦：“……”真看不出，原来一本正经的龙太子也爱吃零食。

　　不过，想吃就让侍卫给你买去啊。

　　寒鸦刚要回绝，龙越已经自己不请自取，抓着寒鸦的手喂自己吃了一口。

　　他细嚼慢咽一番，慢慢道：“还不错。”仿佛刚刚吃的是什么珍馐美味。

　　“你……”寒鸦眼角抽了抽，神色古怪。鸦族并不习惯和人分享食物，也只有对伴侣或子女才会这样。

　　他和龙越并不是多么亲密的关系，龙越怎么敢跑到他碗里抢吃的！

　　“……放肆。”寒鸦憋了半天，小声骂。

　　龙越毫不在意，又抬起手抹过他嘴角，语气温和自然：“有食物沾上了。”

　　“…………”寒鸦强作镇定，一股酥麻电流顺着唇瓣一路炸开，气得他耳垂都红了起来。

　　他心内狂骂：好啊，这条臭不要脸的老淫龙，外表看上去一本正经的，揩起油来毫不手软。不行，回去一定要告诉杜久离龙越远点。

　　刚刚对龙越升起的丁点好感瞬间归零。

　　好在之后龙越再没有其他逾越的动作。

　　他领着寒鸦品尝了其他几处小吃，边逛边给他讲一些水族的典故趣闻，甚至在一个手艺摊前买了块海泥，自己动手捏了只小孔雀送给寒鸦，再佩上流苏，让他挂在腰间。

　　“……”寒鸦：这个龙越到底哪里来的自信，觉得会有人愿意佩戴这么丑的东西？

　　寒鸦再也装不下去，匆匆找了个借口就跑回羽族驻地。

　　一回到寝殿寒鸦就掏出泥孔雀，嗤了一声，嫌弃地扔到一边。

　　他吐出化形丹收入乾坤囊中，便去沐浴更衣，因此没有发现在乾坤囊即将闭合的瞬间，落在地上的泥孔雀抖了抖，颤颤巍巍地飞起来，自己落入乾坤囊中。

　　第二日，杜久满面笑容地来找寒鸦。

　　他好奇问寒鸦：“你昨天去哪里了，我本提早回来找你，你人却不在？”

　　寒鸦不想提自己又遇到龙越的倒霉事，便道：“我去海市……随便逛了逛。”

　　杜久露出了然笑容，仿佛早就猜到寒鸦会去。

　　寒鸦犹豫了下，道：“你和龙越……”

　　杜久抢先道：“啊，对了，我和龙越在一起了。”

　　这话简直石破天惊。

　　寒鸦讶异道：“什么时候的事？”

　　杜久有些得意，道：“就在昨天夜里，他忽然传讯与我，问我愿不愿意做他情人。我初见就对他有些好感，顺势便答应了。”

　　寒鸦神色一时有些复杂：“这样啊……”

　　杜久怕他担心自己，又道：“你放心吧，我知道分寸的。我只是有些好奇前任羽皇相中的情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听说我的容貌和先王十分相似，所以他才会对我另眼相看的吧？他既然把我当做先王替身，我也不会傻傻当真的，等离开水晶宫，我自然会和他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