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苍痕幻夏

35、木棉花 Chapter7

　　拎着行李箱一大清早就退了房，老太太有些不安的问我是不是哪里招呼不周，我只能随意编了个谎话敷衍她，见她不再追问赶紧快步离开了旅馆。
　　不是没想过临走之前去时间中转站和Z夫人道个别的，后半夜的梦境确实让我认清了自己对Z夫人的感情，但是她是妖怪，我作为人类，人妖殊途，注定不会有好的结果的，与其勉强在一起最后被分开，倒不如趁着感情还没深就分开，以后想起来，也不会太过痛心。
　　早上的火车站空荡荡的，除了车站工作人员，也就三两个支着摊子卖早饭的小贩，走到卖票的窗口时，坐在窗口那一侧的售票员还在不停打哈欠，她没什么精神的问我要买去哪儿的车票，等我将地名告诉她后，她忽的停止了打哈欠的动作。
　　“你是Z。”虽是询问，但售票员用的是肯定的语气。
　　点头，我有些紧张：“请问是有什么问题吗？”
　　“问题倒是有的，虽然问题不大。”售票员将手伸出窗口，我这才注意到，她的指甲竟然是黑色的，长长的指甲在我眼前一晃，闪过一抹光，我的视线转瞬模糊起来，耳边只听到她的声音在说，“不过还是请你跟我走一趟来解决一下问题比较好。”
　　什么东西擦过了我的耳边，破空的风声吓得我一下子意识清醒了，绿色的藤蔓像是有生命似的将我裹了个严严实实并向外拖动着，那个售票员在离我四五米开外的地方和一个穿黑色斗篷的男人缠斗着。
　　那个男人，正是和Z夫人说话的人，摘下了斗篷兜帽的他将那头金发用黑色的发绳绑了起来，随着他不断地移动着的动作，售票员黑色的指甲已经被削去了六七枚，余下的指甲也多多少少受了些损伤，我隐约看到有黑色的雾气从断裂的指甲中溢了出来。
　　“看来这个人类还蛮重要的啊。”售票员被斗篷男连连的攻击逼到了墙角的位置，不过她脸上还带着笑，似乎并没有为所处的窘境而苦恼，她从容地用伤势相对没那么严重的手理了理自己的头发，并将目光移向了被藤蔓捆着的我身上，“你都没有想过自己为什么会被看重吗？”
　　“天使Y，如果我没记错，天堂应该是明文规定天使不允许袭击人类的。”那个斗篷男站到了我的身前，挡住了售票员的视线，“如果今天的事情被投诉到了天堂，想必你的日子会难过一阵子了。”
　　“不用你烂好心。”
　　“刚刚的事情我已经用镜像卷轴记录下来了。”不知道何时出现在我身后的Z夫人手握着一个卷轴，她的手边虚空出现了一团漩涡，不知从哪儿吹出的风刮得我眼睛都有些疼了，“如果你现在离开，我就立刻销毁卷轴，否则我立刻向天堂投诉。”
　　那个售票员的脸色有些变了，她抿着唇似在思索该如何应对眼前的情况，目光也一直在我和Z夫人手中的卷轴上来回移动着。
　　但斗篷男似乎并不打算给她很多时间考虑，他一摆手，Z夫人手边的白色漩涡又大了几分，我都能看到Z夫人握着卷轴的手在颤抖了，在耳边的风声呼呼作响，如果不是被藤蔓绑着，我大概就要被卷进漩涡里了。
　　“等等！”见卷轴快接触到那白色漩涡，售票员急了，她连忙把指甲收了起来将双手向上举起以示自己的无害，“我投降，千万别投诉。”
　　那边售票员安静地举手投降，这边斗篷男和Z夫人也放松了下来，捆着我的藤蔓被Z夫人收了起来，在见识到了售票员和斗篷男激烈的打斗过后，我已经对Z夫人的魔法手段见怪不怪了，就连被捆着理应酸麻的手脚此时一点儿不适的感觉都没有，也不会感到奇怪了。
　　“这位是天使Y，是天堂二十六守护天使之一。”Z夫人小声地给我解释道，“她应该是来询问天使L的下落的。”
　　那她抓我干嘛？我瞪着她给我个答案。
　　“咳咳，因为最后一个见到天使L的人是我。”也许是感觉到了我杀人般的目光，Z夫人不好意思地转过了头不看我的脸，从发丝间露出一点的耳朵变得红彤彤的，“但是我一般不会离开时间中转站，所以她没办法抓到我。”
　　接下来的话她不说明我都知道了，作为知道天使L下落的人，Z夫人自然被天使Y给盯上了，然而Z夫人几乎整天呆在时间中转站，我猜测时间中转站大概有类似防护罩之类的存在，导致天使Y找不到机会下手，但是我的出现让Z夫人开始外出，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天使Y不在Z夫人外出的时候动手，不过我的存在应该被天使Y给一起盯上了，于是就出现了方才的那一幕。
　　天使Y打算借我来要挟Z夫人说出天使L的下落，结果被及时赶来的Z夫人和斗篷男给打断了不说，还反过来被Z夫人和斗篷男给威胁了。
　　“天使和书里面写的完全不一样啊。”看着天使Y被斗篷男狠狠收拾着，那黑色的指甲全被掰断揉碎成粉末时，天使Y恶狠狠的眼神，我就莫名的感到脊背发凉，“你们妖怪都这么可怕吗？”
　　“什么妖怪？”Z夫人没好气地拍了下我的手背，“我可是正宗的人类好吗？而且你这话可千万别被撒米尔听到了，他可是魔界的大魔王，要是让他知道你把他和妖怪那种低下的种族相提并论，肯定会弄死你的。”
　　“我已经听到了。”不远处的撒米尔冷冷地甩了一句话过来，“Z夫人你过来画个传送阵，把这家伙送回去，留在这儿太碍眼了。”
　　Z夫人动作很快，不知藏哪儿了的细木棒在Z夫人的手中如同一支笔，没有墨水但凭空在地面上画出了白色的花纹，繁复的图案彼此相连又留有空隙，组成了一个圆形的阵，上面的文字我一个都不认识，Z夫人停下动作，刺目的白色光芒从阵中心向四周延伸。
　　“老实点自己进去。”那个名叫撒米尔的男人心情好像很差，等天使Y顺着他的话走进了圆形的阵中，他仍然板着脸，“告诉天堂的人，我撒米尔对天使没兴趣，也不想和天使打交道。”
　　白色的光很快吞噬掉了天使Y的身影。
　　然而变故就发生在天使Y即将消失的刹那，黑色的利刃不知被天使Y隐藏在了何处，在我们都放松了警惕的瞬间，从隐藏之处悄无声息的靠近了我们，在我们都没有防备的情况下冲了出来。
　　“小心。”
　　黑色的利刃贯穿了挡在我身前的Z夫人，本应继续冲向我的利刃被一层透明的薄膜给阻挡住了，顺着那股力量的惯性，黑色的利刃反复数次穿过Z夫人的身体，鲜红色的血顺着戳出的伤口不断流下，Z夫人的衣裙很快就被血液浸湿了。
　　“快把防护阵撤了。”撒米尔的脸色更难看了，他将手贴在了那层透明的薄膜上，像被投入石子的湖面一样，薄膜表面出现了波纹，“你撑不了多久的，赶紧出来。”
　　“不行……”Z夫人有气无力地蜷缩起身子，流淌在地上的血液被吸收，鲜红色的魔法阵在Z夫人的身下缓慢地浮现，她的脸色越发苍白，“我……不能再失去他了……”
　　眼前猛然出现了Z夫人抱着那个军人哭泣的画面，曾经在耳边一直回荡着的声音又出现了，一些被我忽略了的细节在此刻被连接在了一起。
　　一次又一次的梦境，应该就是过去的记忆，或者说是上一辈子的记忆，而会来到塔镇，也应该是天意的安排，在初次见面就有的熟悉感和好感，因为不擅长应对热情的人而故意的忽视了。
　　现在想来，我早就对Z夫人倾心了。
　　是不是普通人类有什么关系呢，只要彼此相爱，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何必去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