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小传》幸存者的关键信息

15、第 14 章

　　汐云捱不住，扯出个笑容对着男人道：“上次多谢……大人，劳烦了您一程。”
　　恍然想起她还不知他的身份。
　　男人扯出个淡漠的笑意，回道：“举手之劳罢了，还当不起谢字。”
　　汐云脸上讪讪的，想来自己是惹到他了。
　　王安子已然看出不对劲来，只笑嘻嘻的对着汐云道：“你与郭公子也是相识吗？”
　　汐云明白他在岔开话题，便应着他的话道：“我与这位公子并不认识，只是今日店里人多，所以同拼了一张桌子。”
　　这才重又注意到自落座之后一言不发的青衫男子，他淡淡看了汐云一眼，便收回了目光，并无探究的意味。
　　汐云心里疏了口气，自知她一个外人在这里于他们也是麻烦，便干脆起身告辞，王安子亦起身称要送她。汐云往外跨了一步，突然想起什么，又转身向着青衫男子道：“郭公子……”指了指被他攥在手里的碧色手帕，他的手指微动，即刻便起身道了谢，将方帕还至她手上。
　　汐云眼角余光里瞥见那个男人若有所思的眼神，身形略微一滞，便匆匆的走了。

　　王安子一路跟到门口，看了看外面的雨势，才向着汐云问道：“汐云姑娘没有雨伞吗？”
　　她解释出门时天气晴好，所以没有带伞。
　　王安子笑了笑，“我家大人就有预测天气的本事，他只消抬头看看天，看看地，便知是否有雨，是否有风，甚至多大的雨，多大的风也能猜个八九不离十。今日出门刚好带了两把备用，你且等着，我回去楼上给你带一把下来。”
　　汐云亦笑了笑：“你家大人这个本事倒不赖，只是你不必麻烦了，雨势这样大，我一时也不打算走。”说话时刚好瞧见大堂里空出了一张桌子，汐云便指了指那边：“我便在那边先喝会茶。你快去侍奉你家大人吧，不用再为我费心。”
　　王安子闻言点了点头，便上了楼，不一会便拿着一把油伞下来了。汐云不禁连连致谢，王安子却是笑笑：“我家大人一早瞧见你孑然一身的，一上去便要我拿把伞来追你。”
　　汐云一时讶然，只轻声道：“有劳你家大人费心了。”

　　汐云一人坐着喝茶，看着外头灰蒙蒙的天地，雨势不减，湿冷的风一阵阵吹进来，让她觉得有些扛不住，只好灌了不少热茶。
　　不知道墨桐怎么样了，是还在故人那厢，还是已经独自回了府上。当时分得急，自己一时有些闹情绪，竟然都忘记约个回合的地方。如今这雨又下的这样大，更加无法去寻她了。
　　想到此，汐云不禁觉得有些懊恼，更加心烦意乱起来。枯坐许久，外面的风雨终于显出一些颓势，天色也渐渐暗了下来。汐云不禁有些着急，刚刚起身却迎上从二楼下来的三人。
　　王安子又招了招手，汐云姑娘还没走吗？
　　汐云有些不好意思，干脆直接道，刚刚雨势太大，一时走不了。
　　王安子即刻热络道，“那便与我们一同走吧，刚好也顺路。
　　汐云略微犹疑了下，便点了点头，向着他家主子微微致意：那就劳烦您了。
　　男人并不接话，冷着一张脸要笑不笑的打趣王安子：“你倒是热心。”
　　王安子抚额笑一笑，倒也不以为意。
　　汐云直接置若罔闻。
　　王安子再去问郭公子是否一起乘车回去时，被他淡笑着婉拒了。
　　“这点风雨还是撑得住的。”
　　“还是撑一把伞吧。”汐云忍不住又多了嘴，不禁恨恨的在心里埋怨了自己几句。

　　郭宪却笑着接过了伞，一身潇洒恣意的隐入了夜色渐浓的雨幕中去了。
　　“看来还是美人的面子好卖。”男人语带讥俏，表情微冷。
　　汐云忍不住转过脸，又碰上男人满眼探究的目光，不禁微微蹙了眉，只强撑着不去看他。
　　一行三人往马车去，王安子先撑了一把伞将他家主子安置到车上，又转回来接她。没有脚踏，又是下雨天，汐云的动作难免显得笨拙了些。
　　男子板着一张脸伸出手来，汐云踌躇了下，将手搭在了他的臂弯上，就着他的力气入了车厢。男子却故意使大了力道，将她扯进了怀里。眼看着她倏然弹开，满脸警戒，不禁觉得想笑。
　　汐云不发一言的皱眉坐着，看王安子收了伞也进来坐下了，只留了蓑衣苙帽的车夫在外面。她才缓了缓神色。
　　汐云现在对这男子全没好感，只当是又遇上了欧阳明那类轻佻无状之徒，若不是觉得王安子尚信得过，无论如何也不能与他共处一室。
　　想到此，不禁有些惆怅，她到底还是太容易相信人了些。
　　却又突然想起来一件事来，“你怎么知道我要去苏府呢？”她问得是王安子。
　　“我与苏亦全是认得的，所以猜你应是苏府的人。”顿了顿，他又笑道，“先前我们也是打过几次照面的，只是你全然没有看到我而已。”
　　汐云觉得不好意思起来，“那是我眼拙了，看来我早应该拉着你胡吹瞎侃一通才对，这样也可以早些结识了。”
　　汐云看王安子又憨厚笑起来，却碍着旁边冷着一张脸的男人不好直接打听什么，只与王安子闲扯几句吃喝玩意儿。
　　后来又觉得不问也不是很好，便委婉道，“三番两次劳烦你们二位，却还不知你们的去处呢，真是惭愧。”
　　王安子刚想答话，男人却倏然开口了。
　　“金华路百草巷，在下不才复姓慕容，单名一个白字。”他的目光幽深，笑意清冷。
　　汐云先是有些尴尬，后来又有些恼羞成怒的意思，等到默不作声的回过味来，才惊讶的看了他一眼：原来他就是慕容白。
　　金华路百草巷里便是南平相国慕容白的府邸。
　　而后便默默在心中摇头叹息起来：堂堂相国，却不是什么好东西。
　　汐云心里一番思忖，慕容白又淡淡道：汐云姑娘却有到处送人帕子的毛病吗？
　　汐云不解其意，愣了愣，才想起上次将包莲子的帕子落在了他车里，此刻若是还说什么讨回的话反而显得矫情，刚刚找郭公子要回手帕的事情多少也会有些让人误解，亦明白他是在故意拿她找开心，干脆利索的决定不再理他，一声不吭。
　　车内瞬间有些尴尬。王安子间或与她说两句话，她便随意应上两句。好在不多时便捱到了苏府。汐云礼数周到的道了谢，便与他们告了辞。
　　进了府一打听，说是墨桐早早的便回来了。她一颗心放下了半颗。又想到苏清今晚需留在翰林院值夜，不禁又安心了许多。
　　匆匆忙忙去主室给苏夫人告了个安，晚饭也没吃，草草洗漱后趴在书案上临了几页字帖，便觉出一身困倦来。扔了笔，又将苏清的字迹小心翼翼的收好，便躺倒床上沉沉睡去。
　　这一夜却梦境繁杂，累的很，似有许多心事压在心头，却又毫无头绪，看不真切。
　　隐隐觉得是为墨桐。
　　汐云在梦里也忍不住叹了口气，和我有什么关系呢，何苦这样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