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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第5章 ...

  •   程易禾狠狠闭眼,额头青筋跳动,压抑的情绪此刻终于到了无法控制的的临界点,低喝一声:“放手!”

      程林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双手指节泛白,死死抓住程易禾的衣袖不放。

      而程易禾却有种心被程林抓在手里的错觉,那纤细修长的手指将将整颗心攥的鲜血淋漓。

      程易禾那一刻痛的几乎无法呼吸,面上仍旧冷冷的道:“够了没有?你到底还想怎么样!?”

      程林几乎整个人挂在程易禾身上,哭道:“我……我想和你一起回家。”

      “不可能!”

      “为……为什么?”

      程易禾低吼道:“没有为什么!我不想看见你,够不够明白!”

      程易禾仿佛灵魂出窍,他冷冷的看着自己像一条恶犬似的对着程林狂吠,心也仿佛被再次绞碎,可他变态的享受着这种快感,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所受过的委屈与愤怒,尽数报复在程林身上。

      程林本来哭的十分凄惨,这下被程易禾彻底震住,仿佛断了电似的突然就没声儿了,胸口一抽一抽的,愣愣的掉着眼泪。

      他们正好站在大门口,周围路过的人都要好奇的回头看他们一眼,甚至更有好事者,竟驻足原地看着他们。

      程易禾不愿意被别人当猴子似的围观,反手抓住程林的手臂就要离开。

      正在此时售票大厅那边跑出来一个高瘦的中年女人,边跑边喊:“喂!喂!等等!”

      程易禾走了两步才反应过来是在叫他们,驻足一看,那人背着一个黑色小挎包,手里提着程林装衣服的纸袋和零食,他想起来是那位售票员,忙上赶两步。

      售票员跑到程易禾面前,满脸的不愉快,把手里的东西重重放在地方,嗓音有些尖利,“你们走不走了?我们要发车了。”

      程易禾歉然道:“对不起,有点事耽搁了,能坐下趟车吗?”

      售票员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从包里掏出撕下的票根和程林仍在座位上的钱,气愤愤的塞到程易禾手中,“麻烦!”

      程易禾还没来得及道谢,售票员已经转身快步离开了。

      他也不多做停留,提起袋子拉着程林离开,两人回到程易禾的车上,这才隔绝了外人好奇的视线。

      程林还在不停的流着眼泪,泪水成串的汇聚到他下巴再滴下来,把胸前的衣服湿了一大片。

      程易禾深呼吸了数次,才让心跳平静下来,抽出纸巾,递给程林,“别哭了,把眼泪擦一擦。”

      程林没听到似的,只顾低头流泪,程易禾只好扳着他的下巴面对自己,可程林的眼泪却仿佛决堤的河水,怎么也擦不完,纸巾湿了一张又一张。

      程易禾彻底无奈,捏着程林的下巴轻声道:“你到底想要我怎么办?你告诉我。”

      程林泪眼朦胧,涣散的双眼好不容易聚焦,便一头倒进程易禾怀里,死死抱住他的脖子,颤声道:“哥……你别赶我走……我想和你在一起。”

      程易禾眼眸深沉,在程林湿透的脸颊不住的徘徊,道:“为什么要这样?七年前你为什么不抱着我说这句话”

      程林梦呓似的又重复一遍:“……我要和你在一起。”

      程易禾轻轻抚了抚程林柔软乌黑的发丝,动作那么温柔,语气却斩钉截铁的冰冷:“不可能了,你知道吗?不可能了……”

      程林抬起湿漉漉的眼眸:“为什么?”

      程易禾长长吐出一口气,像是在说给程林听,更多的却是在提醒自己:“程林,我已经结婚,孩子也6岁了,我不会放弃自己的家庭和你在一起,别让我们这么难堪,好吗?”

      程林双目迷茫,头歪在程易禾肩上,苦苦思索好久,方道:“哥……我……是不是嫂子不愿意我跟着你,我不会给你找麻烦的,我会自己挣钱,还能给你和嫂子做饭、做家务,还会对孩子好,我什么都可以做,你别赶我走。”

      见程易禾只有沉默,程林抓着他的肩膀,不断摇晃着哀求:“哥……你帮我向嫂子求求情好不好?我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程易禾一手死死扣紧膝盖,手背青筋暴起,侧颜像一尊石像似的冰冷:“既然你知道我对你最好,你就能不断的拿刀子来戳我的心吗?程林,我的心也是肉长的。会疼。”

      程林把手颤抖的按在程易禾心口,再次失声痛哭起来,仿佛是程易禾的心会疼,也牵动着他更伤心的流泪。

      程易禾任由程林靠着自己,直到程林哭的没了气力,身体一抽一抽的打着隔儿,程易禾才再次开口道:“听话,回家吧?好吗,我们现在这个样子,又有什么意思?你这样纠缠着不放,还不如以后一辈子也不要见面了。”

      程林顿时抱紧程易禾,哽咽道:“你不要生气。”

      程易禾道:“那你就乖乖听我的话,”

      程林的眼泪又掉了下来:“我不想和你分开。”

      程易禾喉结剧烈滑动数次,心思在答应与否之间浮浮沉沉,最终还是忍不住松了一丝口风:“等我有假期了,会回去看你的,今天听我的话,好吗?”

      程林道:“真的吗?”

      程易禾道:“真的。”

      程林又问:“你会给我打电话吗?”

      程易禾道:“……会。”

      程林怔怔的望着程易禾冷峭英挺的侧颜片刻,无论如何也难以说服自己,道:“可是我真的不想和你分开,一分一秒都不想。”

      程林伏在程易禾肩上不停的掉眼泪,害怕惹程易禾不高兴,只敢低声的抽泣。

      程易禾用力揉一揉眉心,把程林扶了起来,擦擦他的眼泪,道:“好了,别这样了,行吗?程林,虽然分手的时候,闹的很不愉快,但这么多年过去了,我早已看开了,我会把你当弟弟看待,你和易新在我心里还是一样。你也要学着长大,不能总是这么小孩子脾气。”

      程林大大的双眼却罩着一层无法驱散的迷茫。

      程易禾心底微有不安,问:“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程林愣愣的点一点头。

      程易禾道:“一会儿不要哭了,知道吗?”

      程林乖乖点头,程易禾拉着程林再次把他送进车站。这次程林果然没有闹,只是在上车前,软软的靠在程易禾身上,无声的表达着不想分别的意愿。

      程易禾见程林脸色苍白,浓密的睫毛上还沾着泪滴,本想要说,不然明天再走。可是明天呢?给了程林希望,明天送过来让他再哭一场,难道还要拖到后天吗?

      程易禾狠了狠心,把程林送上了车,临走前忍不住拍了拍他的头,道:“路上注意安全。”

      程林垂着头看不清表情,程易禾无声的叹了一口气,转身下车。

      走出车站的路上,程易禾能清晰的感受到那追随着自己背影的执着目光,他害怕自己回头看一眼便是万劫不复,一步一步仿佛踏在刀尖似的痛苦,直到站在了自己车前,程易禾才如临深渊般小心回头,

      可人影憧憧,已经看不到趴在车窗上望着自己的人了。

      程易禾看着程林乘的车出了站,才开车离开。

      回到家,程易禾脱力的躺在床上,明明一晚没有休息好,可他现在却没有丝毫睡意,怔怔的望着天花板,本想拉过被子盖在身上,才想起自己的被子昨晚程林盖过,细细的闻,上面似乎还残留着程林的味道。

      *

      程易禾的二叔程荣远,和张俊艳结婚四年,一无所出,无后这可是件天大的事,看病吃药请神问卦全试过了,可就是没有效果。

      这次家里无意中捡回一个娃娃,程奶奶想着,好歹先让老二他们养着,也总比没有的强,为了说服儿媳妇,便不辞辛苦,亲自去把人叫了过来。

      程易禾的二婶儿过来的时候,甚至还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事,进门了就问,“大嫂,什么事这么急?饭也不让吃,就让娘把我急着叫过来。”

      小娃娃已经被安放在了东屋的床上,赵瑛掀开串珠门帘,对张俊艳招了招手,“小声点儿,快过来。”

      张俊艳一边不住的疑惑,一边跟着赵瑛进了屋,捡来的孩子已经被放在了床上,程易禾正趴在床边握着‘妹妹’的小手,嘴里哦哦哦像模像样的哄着,大小孩儿哄小小孩儿,看着挺有意思的。

      赵瑛把张俊艳拉到床边坐下,程奶奶也跟着进来,说:“今天带着小易上山,在田里捡到这个孩子的,你看看喜欢不?”

      张俊艳这下总算明白了,原来是捡了一个孩子,想让她来养。

      嫁到这里已经这么多年,她眼看着赵瑛接连生了两个男孩,可她的肚子却一点儿反应都没有,她心里比谁都急,只要能怀上孩子,什么法子都试过了,最无法忍受的是,有次请到家里三张道符,要烧成灰混着井水喝下,她强忍着不适喝了,然后肚子整整疼了一个月,本来以为会有效果,可是大半年过去了,还是什么消息都没有。整天在家里和程荣远吵架,冷战,甚至不愿意看到赵瑛,总觉得她在嘲笑自己。

      所以对于这个捡来的孩子,张俊艳心里直发酸,凭什么他们家捡人都能捡一个男孩儿。

      她面上没有任何表示,只是探头看了看孩子的脸,小脸尖尖,不是福气相,心里就不大喜欢了。又认为这是赵瑛不要的才给了她,张俊艳心里更不乐意,委婉道:“娘,你怎么能随便捡孩子呢?万一人家父母找过来了怎么办?”

      程奶奶道:“哪个亲生的父母丢了孩子不找的,既然扔在山上,肯定是不想要了,这点儿你放心,况且,咱们就说是你大嫂生的,也不是不可以。”

      赵瑛忙插口:“娘,怎么能说是我生的呢?”

      张俊艳也是呕得慌,没有再说话。

      程奶奶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劝道:“那行行行,再找理由总成了吧。”拉着张俊艳的手,苦口婆心道:“老二媳妇呀,娘也知道,不是自己生的肯定会隔一层,只是养着养着就好了,毕竟会有感情的。再说,生孩子这种事,也急不来。况且,不是一直有人说,家里生不出来孩子,如果抱一个来,才能招来嘛。你看看咱们村里,也不是没人抱养,根本不是什么稀罕事儿。”

      张俊艳也听说过,邻村的一个女人,七八年生不出孩子,花了五万块去买了一个男婴,结果第二年,自己就生了一个,然后就仿佛解开了什么诅咒,接二连三的又生了一男一女,家里人丁兴旺,过的是和和美美。

      张俊艳想到此,也有点心动了,道:“那我得回去和他商量商量,万一他不同意,我剃头挑子一头热,也不行。”

      既然她已经这样说,程奶奶知道这算是成了,自己的儿子还不了解?

      又说了一些闲话,张俊艳便走了,第二日竟然起了五更来敲赵瑛家的门,当时他们还在睡梦中,听到声音,半梦半醒的脑子不甚清晰,反应好久才想起来可能是老二他们来抱孩子,急急忙忙的披衣起床给他们开了门。

      因为有了弟弟程易新,当时程易禾早已和父母分房睡了,东屋隔成两小间,他奶奶睡外面,他自己睡在里间。

      张俊艳夫妻把他捡来的“妹妹”抱走时,他还睡的毫无所觉。

      早上起床吃饭,程易禾才反应过来家里少了什么,呆呆的跑到正在做早饭的赵瑛身边,问:“妈,妹妹呢?”

      赵瑛说:“你二婶儿抱走了。”

      程易禾顿时不干了,跺脚大喊:“你怎么能这样!让她还回来!那是我妹妹!”

      赵瑛正忙着炒菜,也懒得理他,道:“你吵什么,你二婶儿抱走了,同样是你弟弟,有什么不好!”

      小孩子的世界大人无法理解,在程易禾看来,既然是他捡来的,那“妹妹”就是自己的所有物,父母不声不响的竟然把自己的东西给了别人,程易禾简直怒火中烧,掉了几颗金豆子,跑进屋里再也不出来。

      赵瑛叫了好几遍,连哄带威胁的,不管怎么说程易禾就是不吃早饭,赵瑛只好拉着嘴噘的能挂葫芦的程易禾去他二婶儿家看妹妹。

      虽然大人之间的暗潮涌动一般波及不到孩子,但多多少少还是会有影响,程易禾本来就觉得二婶儿对他不好,所以他也不喜欢二婶儿,这次她抢走了“妹妹”,他更不喜欢这个二婶儿了,小小年纪就知道不登二叔家的门了。

      张俊艳把小宝宝抱回家后,以防事情有变,程奶奶催着大儿子程荣建当天就去给孩子上了户口,名字就叫程林,算是把这件事彻底落实了。

      而妹妹被抢后,程易禾也没有了时间再闹,很快过了九月,他就开始在村里的小学上学,满脸褶子的老师、写满粉笔字的黑板、灰扑扑又噪杂的操场占据了他全部的生活。只有在放学路上,路过二叔家时,能从里面听见嘹亮的哭声,但程易禾也仅仅是驻足了一瞬,便和小伙伴们推推搡搡、呼啦一下跑远了。

      时光过得飞快,整整两年之后,张俊艳不负所愿的生出了一个属于自己的儿子。

      程易禾却从一个乖乖上学的好宝宝,变为了整天带着一群弟兄逃课、掏鸟窝的小混蛋。

      打也打过,骂也骂过,没有任何效果,反而有剧烈反弹的趋势,赵瑛实在是没办法管教。

      这天,程易禾又是领着一群弟兄呼啦啦跑过村子的小土路,像一群小野马似的身后尘土飞扬,再次跑过他二叔家门口的时候,程易禾已经跑过去五六米远了,又一阵风似的刮了回来。

      只见他二叔家的门口,竟然坐着一个奶团子似的小娃娃,小娃娃的一双眼睛又黑又亮,比程易禾玩儿的玻璃珠子还要漂亮,一眨不眨的盯着人看,能把人给瞧酥了。

      别人家门口坐的这么大的娃娃,不是浑身脏兮兮的,就是喜欢从鼻孔里拽出来鼻涕吃,程易禾很是讨厌他们,骤然见到一个这么可爱的、干净的娃娃,也是十分好奇,仔细观察了许久,才从记忆的深处寻回了些零碎的片段,这不就是他捡回来的妹妹吗!

      原来已经长的这么大了!

      此时的程易禾正是信奉武力至上的中二年代,当下抬着下巴,走到奶娃娃面前,喝道:“喂!你坐在这里干什么!”

      奶娃娃一怔,大眼睛顿时溢满了泪水,要掉不掉的,十分可怜,

      程易禾喝道:“我问你话呢!”

      奶娃娃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声音特别的嘹亮,紧接着只听里面传出他二叔的声音:“林林!?谁欺负你了?”

      程易禾一缩脖子,呼啦一下跑的没影儿了。

      当晚程易禾就挨了一顿竹笋炒肉,不止因为他把弟弟给吓哭了,而且学会了把卷子上红艳艳的70分,给改成了90分。教学的老师都是一个村里的,赵瑛看到儿子好不容易考了一个说得过去的分数,见到老师后还笑呵呵的恭维了一番,两厢一对话,才知道是程易禾私自把分数给改了,赵瑛顿时气得面红耳赤,脸都没地儿搁,回来后自然把气全撒在了程易禾身上。

      程易禾却不认为私自改成绩是天大的事,只觉得二叔这次做的太不地道,如果二叔不告状,妈妈也不会这么生气,所以从此只敢绕路走,再也不敢出现在他二叔家门前的路上。

      而过了没有六七天,程易禾因为老师留着他背乘法口诀表,足足比别人晚了一个钟头才放学。程易禾只要想到回家又要把口诀表抄十遍,就觉得人生是如此的渺茫,孤独而悲伤的行走在乡间小路上。

      忽然,只见前面有几个孩子围在一起,不知道鬼鬼祟祟的在干什么,程易禾偷偷踅过去,从缝隙中,只见站在中间的就是那个现在叫林林的奶娃娃。

      其中一个个子最高的小孩儿突然推了程林的肩膀一下,恶劣的问:“喂!听说你不是你妈亲生的,你为什么不去找你亲妈,在我们村子里做什么?”

      两岁多一点儿的孩子,根本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只是因为太害怕了,眼中蓄满了泪水。

      另一个小孩儿又伸手捏了一把程林的脸蛋儿,程林长得比村子里所有的女孩子都要白,当下只见他的左脸便被掐的一片惨红,眼中豆大的泪珠也跟着掉了下来。哆哆嗦嗦后退一步,又被身后的小孩子推了一把,弱小的身影十分可怜。

      程易禾当即就怒了,这奶娃子怎么这么软,反抗都不会!其他人更恶劣,好歹是他们程家的人,也是别人能打的?

      程易禾从肩上扒下书包摔在地上,一撸袖子,冲上去就给了那个最高的小孩儿屁股一脚,紧接着揪着他的头发,骂道:“你妈还是寡妇呢!你凭什么欺负别人!”

      其他的小孩儿被程易禾突来的这一黑手吓住了片刻,反应过来后,那个高个子小孩儿已经被程易禾骑在身上打的满脸开花,其他小孩儿才一拥而上,此时的程易禾以一敌多,十分英勇,虽然身上也挨了几拳,但总的来说最会打架的还属程易禾,外围有一个黑瘦小孩儿,实在不敢上去和程易禾打,看到被吓得呆在旁边的那个奶娃娃,心想,我打不过你哥,我还不能打你出气?

      走过去一脚就把程林给踢翻了,程林顿时趴在地上惨哭起来,程易禾一看,更像疯了似的,冲过去掐着那个小孩儿的脖子就把他掼到地上,如果不是大人听见程林的哭声赶了过来,程易禾举着石头差点儿给那孩子开了瓢。

      被大人强行分开后,程易禾还担心的想,这下可惨了,前几天刚挨了打,他妈妈的气儿还没消,这次岂不是打的更狠?出乎他意料的是,赵瑛听闻程易禾描述了经过后,不但没有揍他,反而拉着程易禾和程林,上那个高个儿小孩家理论了一番,把那个孩子的妈给骂的好几天不敢出来见人。

      有人撑腰,程易禾心里美滋滋的,但从此背后多了一条小尾巴——程林。

      以后即便程林长大,甚至越过了程易禾当年为他出头打人的年纪,程林仍旧对程易禾崇拜有加,那种发自内心的信服也许就是从这时根植在心底的。

      但程易禾的时光却不好过了,是有个妹妹能保护了,很能满足他的虚荣心,可是这个妹妹也太娇弱了,他上山掀个蝎子窝都能把程林吓哭。

      程易禾对此很烦恼,对赵瑛诉苦道:“妈,我二叔家的妹妹真是个哭包,我不喜欢带着他玩儿。”

      赵瑛笑道,“你忘记你以前把他捡回来的时候,像个宝似的不丢了,给了你二叔家,你还一个月不愿意和我说话呢。”

      程易禾道:“是吗,我忘记了,原来我这么喜欢妹妹。”

      赵瑛斥责道:“和你说几遍了,不是妹妹,是弟弟。”

      程易禾道:“可他长得比女孩儿还嫩。”

      赵瑛点了点程易禾的脑门儿,说:“这种话,在家里说说就行了,可不能在外面说了,要是被你二婶儿听到了,又该不高兴了。”

      “为什么?长得好看不好吗”

      “你知道不好就行了,废话真多。”

      程易禾还不知道,在老一辈人的观念里,男生女相会给家里招灾,赵瑛也没有告诉过程易禾,如果不是把程林抱回家,张俊艳第二年就怀孕,只怕张俊艳就要把程林送给别人家养,生了程进后,也有几次兴过这样的念头,如果不是他二叔拦着,恐怕他们程家,就不会有程林这个人了。

      当时的程易禾不懂,他只是很奇怪,这么漂亮的妹妹,竟然是弟弟,感到十分的不可思议。

      但从此开始,他也真正的把程林当做一个弟弟来看待了。

      童年的记忆甜美芬芳,但韶华易逝,仿佛一阵杏花微雨,被风一吹,便纷纷扬扬的飘向了远方。

      *

      望着漆黑如墨的夜空,程易禾站在封闭式窗台上,一根接一根的抽着烟,抬臂一看手表,已经凌晨一点了。

      下午微眯了一会儿就睁眼到现在,现在辅一闭眼,来来去去全是程林流泪的双眸,心中根本无法平静。

      明天就要上班了,难道还要这样浑浑噩噩的过吗?

      程易禾和好友李源共同开了一家律师事务所,从起步到发展至今,规模已不算小,在业界也算小有名气,但平日琐碎的案子,带新人,和政府的人打交道,一件件都特别需要人操心,所以程易禾忙起来也是连轴转。

      程易禾干脆打开工作电脑处理公务,努力让自己把精神放到工作上去,可望着笔记本电脑亮起来的屏幕,不知不觉又想起了程林,在车站时,程林可怜巴巴的问他,你会给我打电话吗?

      当时他故意没有问程林的电话号码,而程林也忘记了似的并没有告诉他,他为什么不多问一句呢?现在至少还能发个信息问一问,他到家了没有。

      或者,那也只是程林随口一说,他却当真了也说不定。

      程易禾陷入自我否定的情绪中不可自拔。

      直到门铃响了很久才听到,程易禾疑惑,这么晚了还会有人?可仔细一听,就是有人在敲自己家的门。

      程易禾的心突然咚咚狂跳起来,最隐秘的幻想顿时浮上水面,难道是程林回来了,他回来找自己了?!

      这个想法让程易禾激动的浑身战栗,甚至连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情绪爆发的是如此强烈。

      他扔下烟头,三步并作两步冲到门口,霍的一声打开门,他甚至都做好了程林扑进来的准备。

      可门口的人,却让程易禾整个人空白了一秒钟,不是别人,正是程林的弟弟程进,更准确的说,程进才是程易禾血缘关系上的堂弟。

      程进长得像他妈,脸颊瘦长,有点儿刻薄相,但了解他的人都知道,程进最是老实巴交的一个人,有时候比程林还多几分呆气。

      夜半时分,骤然见到,第一时间差点儿没认出来,程进不仅变黑了,身材也壮实了不少,胳膊上的肌肉甚至透过衣料鼓囊囊突出来。

      更让程易禾吃惊的是,程进身后跟着两名身穿黑衣的警-察。

      程易禾的疑问还未问出口,程进已满脸焦急,声音洪亮的整个楼道都是他的回声:“大哥!我哥是不是来找过你?”

      程易禾的眼神从警-察的制服移到程进滴着汗水的脸上:“是。”

      程进几乎迫不及待的推开程易禾就闯进了室内,即便是堂兄弟,这也是一个很不礼貌的举动,但程进急迫又焦躁的状态不禁感染了程易禾,他也跟着心脏狂跳,隐约似乎发生了一件很严重的事。

      可程易禾家就这么大,卧室门也没有关,环视一周也没有程林的影子,程进近乎崩溃道:“我哥呢?”

      程易禾道:“我送他回家了。”

      程进双目圆睁,道:“回家?回哪儿的家?!”

      程易禾深深皱眉,道:“送上了回东林的大巴车。”

      程进额头瞬间又冒出一层冷汗,跺脚道:“大哥!咱们家早没人住在老家了,我哥他……我哥他……”

      程易禾顿时紧逼一步,沉声道:“程林怎么了?”

      程进一个高高大大的汉子,竟咧嘴哭了起来,道:“我哥他疯了!他怎么会知道回家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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