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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第三章(一) ...

  •   我是一个杀手,来自黄泉。我正在执行一个任务,将一个人永远的留在这片树林。这是隐晦的说法。杀手不在乎生死,但还是会忌讳。按雇主的要求,昨天清晨我就在这里等待。雇主说,目标会来的。我要杀死目标,将目标随身带着的盒子送至前面客栈天字三号房,会有人等着我。剩下的酬金也会付清。这个雇主很神秘,这不是我该关心该打听的。目标比起雇主,更为神秘。不知道男女,不知道年龄。我只能一直等,到明天清晨,将所有我看见的人都杀死。希望其中有我的目标。他(她)来了吗?
      不知什么时候,这里多了一个小小的瀑布。或许是一条暗河撞破头顶管的沙石流出地面,或许是一条小溪改变了方向。瀑布下的水潭中有几条小鱼游着。有了水的滋养,这里的植物格外茂盛,绿茸茸的一片煞是可爱。而那瀑布与水潭,更是一个镶嵌在绿色丝绒中的玉石,叫人欢喜。
      有水的地方就有食物。茗汐忍不住弯了弯紧绷的嘴角。熬过了最开始的时期,不管是毒还是伤势,都奇迹般的好转。除了内力依旧有滞待,也就是疲倦了。找到这样一个偏僻隐秘有有水有事物的地方,怎么不叫她欣喜?
      在四周布好阵法,好好休养一个晚上,她有十足的把握离开这片森林。君梁萧到现在还没有传出信号,估计被什么绊住了。她只能靠自己离开。
      想到此处,她忍不住将盒子丢在地上。都是它惹的祸!“哼!”冷哼一声,茗汐又用脚踹了踹盒子。盒子在地上滚了几滚,撞上一块石头停下,开了一条小缝。
      将身上的血污洗去,水面印出一张苍白的脸。茗汐对着自己的倒影不由冷笑。水面的影子也跟着冷笑。讽刺在那双眼睛中挥之不去。在眨眨眼,又是冷漠淡然。像一张面具。
      从水中起身,也懒得耗费内力烘干长发,也只随便的将那身衣服穿上。漫不经心的捡起盒子,淡淡的笑容凝固了。“这……”猛然间看见滚出来的羊脂白玉,不由惊呼。她慌忙扯出脖子上一直挂着的长命锁。两块玉贴合在一起,仅仅能看见分开始产生的裂缝。它们完美的就像从未分开过,“怎么会……哥哥的东西!”她与哥哥是双生子,父亲特意寻找匠人用同一块羊脂暖玉为她和哥哥雕刻了这样一块长命锁,从中一分为二。希望他们兄妹一生平安,一生相亲相爱……哥哥的长命锁早丢了,不是吗?怎么会出现在这个盒子里!
      手指摩挲上背后细小的划痕。他可以确定,这就是哥哥的长命锁。背后的“修言”,是哥哥的小字,也是她亲手刻上去的。就像她的长命锁背后刻着茗汐。还有那云纹,是天下独一无二的,能刻出这样纹路的匠人早已离世,绝不可能有人仿冒。怎么会呢……这之前,分明没看见啊……
      “老伯放心,按在下所开药方连续服用半月,令郎便可无碍。”少年站与柴门前,向老者拱手为礼。如沐春风般淡淡笑容,无端的令人心安,也让跟在老汉身边的姑娘红了脸。
      “季公子救小儿一命,多谢,多谢!”老人不知说什么才好。唯一的儿子生了怪病,看了无数的医生,吃了无数的药都不见好转,眼见就要白发人送黑发人。那想这位公子年纪轻轻,医术却如此了得。拉着女儿便要跪下:“快,和我一起谢谢季公子!”
      季非蓦慌忙扶起老人:“快快请起,在下当不起!”待老人站起来,季非蓦又温声道:“谦珩路过此地也是与老伯有缘,师尊常常教导弟子要助人为善,令郎之事也是应该。老伯无需多谢。”
      “季公子……”姑娘红着脸,鼓起勇气小声说道。
      “姑娘可有旁事?”温和的目光看去,那姑娘的脸更加红润。含着笑意的眼睛没有一丝的不耐。
      双手绞住衣角,姑娘呐呐的说:“季公子……是不是要进山?这山里,可是万万去不得的,有鬼!”说完,又低下头去,只盯着自己的脚尖不说话。
      “你这小妮子,净胡说!”老人瞪了一眼姑娘,不等季非蓦开口,也叹了口气,“季公子啊,这山里头是有些邪门,你还是别去了!昨天隔壁家的孩子贪玩,跑进山里,结果就没了,八成被野兽拖走了。你……”季公子看着只是一个精通医术的读书人,哪里晓得这山里的危险!老人心里想,想让他打消这个念头。
      奈何季非蓦执意上山,老人只好再三叮嘱,才一脸不放心的送走了他。
      对于鬼神之说,季非蓦素来不放在心上。子不语怪力乱神,君子当正道在心,鬼神要敬而远之,可敬,可信,不可畏。
      季非蓦来时记得,在这座山的半山腰有一个小瀑布,那里有一种珍贵的药材。为了这药,他才会执意上山。当然,那一家人并不知道他就是从这里进的村子。
      走着走着,起了些薄雾,绕在树林间,连阳光也不知不觉暗淡几分。再向前走,却又是回到了原地。季非蓦停下脚步,警觉地看着四周。这里很不对劲,和他来的时候全部一样了。山还是这座山,路还是这条路,独独多了一个迷阵,拦住了去路。谁在这里不下一个迷阵?季非蓦有些好奇,忍不住一探究竟。
      好在他对于奇门遁甲也有所涉及,迷阵主人布置时又有些匆匆,一路走去也没遇见什么危险,但对于布阵人,季非蓦有了几分赞叹。若是不了解阵法便贸然闯入,一般人顶多绕几个圈子便可离开,如果是有心人想要强行破阵,便会踏入死门,困死在这个地方。生路留给了附近百姓,那死门,留给了谁?
      盘腿坐在树下,茗汐正在调息。左臂的伤口已经包扎好,也用去了虽有的伤药。一调息,茗汐才感受到自己的内伤有多么严重。也是,从悬崖上跳下来,没摔断骨头只能说是侥幸,内伤却是无法避免的。轻则功力受损,重则经脉俱废。
      突然听见脚步声,茗汐下意识抓起放在身边的承影。在没有惊动她的情况下进入她的迷阵,火鸦和天音阁还有这样的人才?听脚步声只来了一人。一个人么?那么……身影一闪,长剑架在那人脖子上,看清那人容貌,不由一愣。她还当会是一个白发老人,没想是一个未及冠的少年。被她的剑惊了一惊,随即那双褐色的眼睛带着丝丝的疑惑,还有一点点的惊讶。
      “你是谁。”这个人没有带武器,也没有天音阁那种阴冷的味道,干净的气息让人不由生出些许好感。惊讶,他还在惊讶什么。难道不该害怕吗?不该反抗吗?看上去又不是不会武功的人。
      被那并突然冒出来的长剑一惊,季非蓦停下脚步,背后冒出一层细密的冷汗。他可以嗅见剑身残留的淡淡剑的血腥味。主人是……一个小姑娘?他有些惊讶。四周没有人,难道那阵法就是眼前的姑娘布置的。还没等他说话,那姑娘抢险开了口。一双乌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他。那双眼睛,竟是罕见的纯黑色,如夜晚的天空,是一团浓的化不开的墨,里边盛着杀意,警惕,却十分的坦然,不像许多人那样掩饰。
      为何这么熟悉?
      “在下季家非蓦,路过此地,见姑娘阵法精妙,一时好奇方才莽撞,万万没想到唐突了姑娘。”季非蓦说。那柄抵住他脖子的剑让他不敢有丝毫的放松。他的答案令茗汐感到满意,便稍稍收回了剑,剑尖依旧是指着他。
      “季家?那个季家?你当真不是天音阁的人?”带着些许怀疑,茗汐抿了抿嘴,感觉有些不舒服了,“有什么证据吗?”她有些吃惊,虽与君家素无往来,但她常闻季家悬壶之名。
      “这……”季非蓦犯了难。他这次出游寻找药材所预计的时间不久,也没有带什么可以证明身份的东西,“但在下真的是季家人。”
      “一身药香?莫非真的是……”茗汐轻声嘀咕,但季非蓦于她相隔不到一柄剑的距离,自然是听见了,脸上不由闪过一丝尴尬。好在他本就不是一个斤斤计较的人,也没有放在心上,一笑而过了。
      迟疑了一番,茗汐放下承影:“唐突算不上,是我鲁莽了。得罪之处还请包涵。”顿了顿又说,“没事的话,就请你快点离开。”头又开始痛了,难道是毒还没有清除干净?这个人怎么还不走,站在那里真够碍眼的!心情烦躁之下,言辞也尖锐几分:“公子怎么还不走,这荒郊野外的,你我又是孤男寡女,这样恐怕不妥吧!”快点走啊,真烦人!
      “姑娘,你受伤了。”季非蓦看浅色衣服上晕开的血迹,好心提醒了一句。尽管对方想要杀他,但,确实是他有错在先。看这位姑娘的样子,恐怕是遭到了什么人的追杀,才对所有靠近的人产生警惕。
      “不管你的事。”茗汐咬牙,便想转身离开。却身子一软,接着什么也不知道了。
      “在下马上……姑娘!”季非蓦心里叹气。这位姑娘不愿让人治伤,他留下也是白白惹人厌恶。当想离开,便看见那那姑娘软软的倒下了。没想到她竟然虚弱如斯!一时顾不得男女之防,季非蓦半揽住茗汐,将她放在草地上,为她把脉。
      脉象羸弱絮乱,显然受了重伤,又中了毒。此处草药虽多,但奈何茗汐不懂的药理,只选取了一些最基本的草药止了血,其余的不敢乱用,也守着这一出小小的灵地让自己的内伤一点点的加重。这次又调用内力,更是雪上加霜,确认季非蓦并无第一后,便再也支撑不住。
      隐约有苦涩的液体在嘴里弥漫,茗汐下意识的咽了下去,随即难受的皱起眉头。又似乎有人在她的面前晃着,在轻声说什么。她皱皱眉头,嘟囔了一句,又睡过去了。她觉得这一觉很长很长,让她做了一个长长的梦。从幼年,一直到最后看见的那双眼睛。她从未见过的眼神。那是关切?对一个陌生人的关切?对一个差点杀死他的陌生人的关切?嘴里的苦味还未散去,茗汐动了动,慢慢睁开眼睛。
      胡乱包着的伤口被人重新包扎过了,敷上了新的草药,用一根青色的布条绑着。
      “姑娘,你还好吗?”正思考着,带着关切的声音随着浓浓的药香靠近,“再喝一碗药,姑娘的毒就彻底清除了。”
      “是你?你还没走。”茗汐挑眉,看到那双没有任何恶意的眼睛,她觉得自己有些无法拒绝那双端着药的手,只好接下,一饮而尽,“谢了。”这药的味道,和她在梦中尝到的一模一样。莫非方才不是梦?而是这个叫季非蓦的人给她喂了药?苦涩的药味让她下意识的皱眉。她素来不喜欢这种味道。这总能让她想起小时候卧病在床,无力,虚弱的自己。似乎就要死去,又勉勉强强活着。
      喝了药,一股暖流在丹田流动,凝塞的经脉流畅了许多。茗汐动了动依旧酸软无力的手:“我姓君。君茗汐。别叫我姑娘,怪难受的。”等等……茗汐猛然想起一件事来,看着季非蓦的目光,不由多了几分诡异。这个人帮她包扎了伤口,那岂不是……打了一个寒颤,慌忙将这个念头抛到脑后。嗯,就当什么都不知道……
      “君姑娘,身体可还有不适?”季非蓦觉得,眼前这个不过十四五岁,长相气度非凡的小姑娘出现在这个地方很奇怪。她眉目间岁带着稚嫩,却隐约有一种上位者的气度,雍容华贵中带着的王者之气,让人下意识的尊敬服从。但那性子……却尤带几分顽劣乖戾,尖锐如不知收敛的利剑。有些城府却不够深,尚需磨练。若是暂敛锋芒,又是一副清冷矜贵的模样。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第三章(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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