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送你一个大榴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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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宸觉得最近的梵祁有点不太对劲。
以往自己要赖着不起床，梵祁总会把自己硬拉起来去外头走一走，说是好不容易出来一次不能总在房里闷着，更何况等品茗会开始的时候想出来逛都没时间了。
可是这几天自己想赖床，梵祁却出乎意料的让他赖，陪着他赖。都不用萧宸伸手就将人整日的抱在怀里，像怕萧宸被人偷走一样护着。偶尔萧宸闷了，梵祁带着他出去转转，也总是牵着他的手不肯放，无论在谁面前都不忌讳。有时萧宸自己都觉得不太好意思，想抽回手，对方却死拽着不放。
问他怎么了，梵祁不说，萧宸也怕自己多问几次对方烦了，恼了。更何况萧宸还很愿意让梵祁这样哄着抱着，也就随他去了。
还有上回萧宸半开玩笑说的绣香包，梵祁还真的去学去绣了。虽然绣的实在是不怎么样，梵祁自己看的也觉得别扭，就想剪了重绣。萧宸不肯，说是小七头一回绣的东西，自己怎么样都要把它留下，然后就将它塞到怀里藏着不肯给了。
不过小半月，萧宸的口袋里就多了不少新玩具。怀里踹不下了，萧宸只好万分不舍的将那些小玩意儿放到戒指中去。眼看着那堆东西半数以上都是自己亲手做的，梵祁心中便忍不住的涌上一阵愉悦。
只是有一样忘了。
看着怀里的萧宸摆弄着那只盛宠不衰的小老虎，梵祁伸手握住对方手腕道：“小七这些日子来送了公子不少玩意儿，怎么公子也不送小七一样？”
这便是索要信物了。
萧宸毕竟日日和这人黏着，不必睹物思人，自然就将信物这事抛到脑后。现在经梵祁一提醒才想起，思索片刻后他道：“实在是我疏忽，只是我也实在不会做什么，小七想要什么？”
见他懊恼，梵祁吻了吻他的脸颊：“公子不必担心，随意挑个贴身之物即可。”
贴身之物......萧宸翻了翻身上的香囊玉佩，都是常换的普通款式，折扇更别说了。虽然字画皆是自己亲手绘制，但也是许久前自制的，总觉得缺了份诚意，要像梵祁为自己缝的小老虎一般才好。
想着，萧宸从戒指中摸了块翡翠平安扣出来。梵祁一看，竟是全翠的玻璃种，晶莹透亮，在日头下泛着通透灵动的翠绿色泽。
“许多年前我在凡间游历时得了一块极品的玻璃种，足有拳头那般大。我拿它制了串手链和扇坠，现下都在我身上带着。又制了这枚平安扣，原想着哪日赠人也是极好的，正好给小七戴着。”
说着，又抽了条红线打了个蛇结起身给梵祁戴上。
梵祁伸手触了触这冰凉的玉石，忽的想起在梵家时他也曾见过这样好的翡翠，而且更大块。只是那样好的珍品父亲不曾给过他，他那同父异母的弟弟却一生下就有，也是这样一枚平安扣，愿其将来之路平安幸福，充满了父母爱子之意。
当时梵祁虽早已成年，也在修真界闯出了些名堂，见过无数天材地宝。可见着这幼童怀里仅仅只能用作装饰的平安扣，他却红了眼。
萧宸见他看着翡翠神色有异，轻声开口：“怎么了，小七不喜欢么？”
这一句话忽然把梵祁拉回现实，他急忙应了一声，道：“不，很喜欢。”说着就将挂坠塞到里衣中。
“只是想起了以往的一些事。”
不，现下也不能算是以往了。那人也不是自己父亲，只是奉了先祖遗训的牺牲品而已，何必介怀？更何况，这世他先前没有的，如今萧宸给他补齐了，他还需要羡慕什么。
两人相拥闲话，说起琉宸宫主殿内的花草，说起天殿琐碎的杂务，说起那沿途瑰丽的山水，说起这纷闹拥挤的城镇。闻着室内飘荡的淡淡茉莉香，这还是昨日萧宸在集市上淘来的香料，虽比起琉宸宫中所制的自然粗糙不少，但萧宸还就是偏爱这些小摊上卖的玩意儿，一拿回来就让梵祁点上。
如今，那人正靠在自己胸口喁喁细语，时不时用指尖嘴唇与他嬉闹。
真好。
好到他害怕，怕有一日终将失去这世唯一的一点温暖。
梵祁心中喜忧参半，但面上依旧平静，陪着萧宸闹了一上午。下午，清穆宗的宗主凌肃渊到了，两人自然没有不见的理，便收拾了行礼搬去了那山上宾客所住之所。与两人同去的还有赫连瑾等三人，一一寒暄后，这三个小辈先退了场。凌肃渊留下了萧宸和梵祁，又叫侍从泡了今年雨前新摘的龙井请两人品尝。
“萧宫主，梵殿主，请。”
凌肃渊在这几个上位者中算是“大器晚成”的。虽然比起普通人自然是罕见的天才，但他结丹时已到而立之年，也不是个执着于相貌之人，便保持着这幅中年男子的模样。看上去确实不如两人风华正茂，却也是仪表堂堂，风度翩翩的美男子。为人处事则是和梵祁一般严谨、一丝不苟，以至于给宗门内的弟子留下一个不近人情的印象。
但实际相处起来，梵祁倒觉得这凌宗主是个极率真坦荡之人，仅仅与他相谈片刻便对他心生敬意。萧宸还是一副从头到尾都毫不上心的模样，但凌肃渊也是司空见惯，便随他去了。只是对上梵祁，见这人谈吐不凡，又听说他名声在外，凌肃渊便想试试这人有几斤几两，相邀对弈。
梵祁欣然答应，萧宸则坐在一旁观战，虽然对此不是很感兴趣，但萧宸见他认真思索斟酌的模样，便忍不住盯着他看。梵祁与他厮混时习惯了这样的目光，现下自然不以为意。只是坐在对座的凌肃渊就不这么淡定了，他一不小心瞟到萧宸嘴角微扬，支着手凝望着梵祁的模样，心下骇然的程度不比当初许沛见二人相拥的少。
他目睹过这人是如何一手建立起琉宸宫的，对当年那件众人都三缄其口的事也颇有了解，自然知道萧宸骨子里是如何残忍毒辣的一个人。可是今日见来，萧宸却像忽然转了性一般，盯着对面那天殿殿主一副依恋的模样，坐在一旁安静的像个听话的孩子。
凌肃渊忍不住仔细打量了一番梵祁。这皮相着实不错，棋艺和谈吐都颇为不凡，不输世家子弟。性格......倒是与自己有些相似，只是不知道他私下真实模样是否与此还有偏差。只是能降得住萧宸的人，恐怕有这两下子还不够。
你来我往间，棋已到终盘。凌肃渊盯着棋局，手指摩挲着指间的黑子面露愁容。不久，他将棋子扔回盒中。
“是我输了，梵殿主棋艺果然名不虚传。”
“凌宗主过奖，在下不过侥幸罢了。”
萧宸瞧了一眼棋局，他虽不喜对弈，但这棋局他还是能看的明白。哪里是侥幸，梵祁明明就是压着打，不给凌肃渊丝毫喘息的机会。也好，也算是给琉宸宫长长脸了。
于是就说：“欸，你们俩就会说这些客套话，真没意思。凌宗主输给了我琉宸宫的人，又是这次品茗会的主人，怎么说都得拿点什么意思意思，也算是犒劳一下我这不学无术的闲人陪你们在这下了一下午的棋。”
看着萧宸趴在桌边百无聊赖的摆弄着手上折扇，凌肃渊哈哈大笑，道：“萧宫主说的有理，正巧我这新来的厨子给我制了一桌荔枝宴，当做午茶点心是最好不过的。萧宫主，梵殿主，一同请吧。”
梵祁拱手道：“那就多谢凌宗主款待了。”
梵祁生在南方，以往在家中常能尝到荔枝。只是自从那天劫后到了琉宸宫，他就再也没见到过南方的瓜果，不仅是因为修者不需进食，无需就无供，更是因为琉宸宫附近地气寒凉荔枝难以成活。如今虽是荔枝成熟的时节，但这昌乐城可是比琉宸宫更靠北的地段，凌肃渊能弄到这新鲜的荔枝也实在难得。
三人一边品尝这荔枝制的各色点心一边闲话，一听才知道，凌肃渊这阵子刚刚好去了趟南方，啥都没带就带了一大堆水果来。什么荔枝凤梨火龙果椰子木瓜。
最重要的，还是榴莲。
萧宸虽然听说过榴莲，但是当初只是隔着数米闻到那味道，他就不想接近了，更别提仔细看看这玩意儿的模样。凌肃渊去了一趟尝了尝，似乎觉得榴莲十分对胃口，就带了许多回来。
现下，这刚切开的榴莲正放在三人桌上。
萧宸忍着起身就走的欲望，看着凌肃渊挖了一大勺放到他碗里。又转头看了看梵祁，对方似乎一点反应都没有。
“听说许多人一闻这个味道就犯恶心，我倒觉得闻起来有股淡淡的清香。”
梵祁看着凌肃渊点点头：“吃起来还和冰糕有点像。”
“所以我带了很多，若是梵殿主喜欢不如带点回去。”
“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
听着凌肃渊和梵祁你一言我一语，榴莲吃的开心又痛快，还要带一个回去。萧宸听了简直连死的心都有了，原本苍白的脸简直要发绿。
眼见着萧宸不动勺，面上神色凝重，梵祁转头问道：“宫主，怎么不尝尝？”
“......我闻不来这味。梵殿主若喜欢就拿去吃吧。”
梵祁听了还挺高兴，默默的就这萧宸的碗将榴莲果肉吃了干净。凌肃渊瞧着萧宸怕是闻不来这味，脸皱的和什么似的。
只是更令他注意的是，萧宸居然连碗筷都肯和这梵殿主共用。要知道，萧宸出门从来都是自带餐具，就连那位在时也没和他共用过。再看这梵殿主的架势，似乎这是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这梵殿主倒还真是有本事。
明白真相的吃榴莲宗主如是想。
三人用完点心又寒暄了一番，萧宸和梵祁便和凌肃渊道别回了客房。梵祁本想跟着萧宸回他那间，但是刚跟到门口就被萧宸一把推开。
“你滚，你滚！吃的什么鬼东西，臭死了！”
“......原来公子讨厌这味道么？”
看着萧宸捂着鼻子皱眉，梵祁故意凑到他面前熏他，气的萧宸拿折扇直敲梵祁脑门。见逗他也逗的差不多，梵祁自觉的出门到外头刷了好几遍牙，又拿了点茶叶嚼了嚼，这下萧宸才肯放他进去。
只是进去第一句话，萧宸就说：“你今天，必须当着我的面把那榴莲扔了。”
一副义愤填膺，仿佛和榴莲有不共戴天之仇般的模样。梵祁看了，只得默默应下。只是想到这榴莲在北方确实难得，扔了怪可惜，便又拿着去寻凌肃渊还给他。
见到梵祁主动来拜访，对方似乎有些惊讶。本以为是有什么要事，结果是梵祁要将榴莲还给他。凌肃渊好歹也是一宗之主，怎会将送出去的这点东西又收回来，便推辞着要让梵祁拿回去。梵祁拗不过，只好实话实说。
“宫主实在闻不惯这榴莲，叫我扔了我又觉得可惜，只好还给宗主了。”
“哦？”听到是萧宸的意思，凌肃渊不免得想要借这梵祁之口打探打探，便意味深长的道：“那也无事，你就回去告诉他你扔了，到时候回房间偷偷吃了便是，反正你和萧宫主隔着一面墙，他也闻不到这味道。”
“......怕是不成。”
“如何不成？”
梵祁抬眼对上凌肃渊的双眸，见对方眼中玩味的神色就知他是明知故问。于是忽然笑的高深莫测，低声道：“凌宗主是个明白人，一点就透，不必在下多言了。”
说着，将榴莲放到茶桌上。凌肃渊见状眯了眯眼，回道：“.....梵殿主真是有一套啊。”
作者有话说
第23章 送你一个大榴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