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师》YD之心

3、因由

　　三因由

　　我走的时候，被曼华硬塞了几块小块的银子，而那个王管家，给了我数锭，据说是我对不起的某人给的遣散费。
　　开的是后门，我特意绕了宅子一圈记下了周围的环境。至少我知道，在这个年代，是没有门牌号码一说的。
　　往外城走的时候，路过阴沟，我把那王管家一袋银锭扔进去。
　　曼华给的银子，可以当作朋友间的留念，而那一袋东西，不清不楚，不收麻烦，收了，没有意义。
　　我不是曼伶，对于那些歉意也好、怜悯也好的情绪，没有兴趣。
　　曼华极力挽留我，也有三分留下自己兄弟的意思，别人不知道，他却明白，出了那里，我便是申玉，再没有曼伶。
　　因为伤再臀腿上，活动起来尤其不便，加上这身子的虚弱，我的行进速度的确可以用“挪”来形容。从内城的大小，我估计今晚恐怕很难出城。
　　只有回到大自然的怀抱，没有任何依托的我才算安全了。我是祝融的巫祝，更是女娲的后裔。女娲，掌管生命的神祗，她的巫祝，大多被称作“养生主”。我虽然更加偏向于火神的爆烈和毁灭，但是，所有巫祝，都是女娲的孩子。
　　具有强大而纯粹的生命力的地方，可以更好的保护我，抚慰我的伤口。

　　“救、救命……”一声微弱的呼救的从一条小巷传来，同时传来的还有微弱的喘息。
　　我微微犹豫。换在平时我未必有兴致去看一看，只是最近刚承别人恩惠，多少多了些感恩的心情，加上修为退步，远远不能像原来那样心如止水。
　　就是这稍稍的犹豫，几乎改变我以后的生命轨迹。
　　老实说，如果我知道，进去了会发生什么事情，一定会立刻“挪”离这个幽暗的小巷；如果我知道最后的结局是什么，我会绕一圈，再绕回去。
　　既是说，遇上某个冤家，我并不后悔。
　　我当然是走了进去。
　　地上的土，湿湿粘粘的，带着一股子铁锈的味道，我知道，那是血。
　　很可能是人血。
　　那一声呼救，就是从这个巷子口伏着的数具尸体中的一具发出的。很显然，我走进来前，他好歹还算个活物，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便成了一块肉。
　　但是那细细的快速的喘息并没有停下来，我判断那个人离死只怕还有一段不小的距离，因此非常不厚道的打算离去。
　　早一分回到我所熟悉的环境中去，就多一分生存的几率。
　　“谁派你来的？”不过是转身的一刹那，背后被凉凉的金属抵住了。
　　这是一个敏锐但不够冷酷的人。如果我是他，就会不管青红皂白，一下子刺下去——宁错杀，勿放过。
　　这世界弱肉强食的法则，并不会因为我是一个“神职人员”而改变。我的大徒弟曾经这么教育他的小师弟妹们。
　　与其埋怨上苍不公，不如怨自己不够狠。
　　或对自己，或对别人。
　　“若有人派我来，对着你的一定不是后背，对吗？”这个人似乎还少了些聪明。
　　这个时候找个安全的地方去疗伤，绝对比冒着风险来试探我要划算得多。
　　“哼！”背后的人冷冷地哼了一声，“不想死就向前走。”
　　这个人干掉了那么多敌人，似乎也没有沾上多少血迹。虽说天色将晚，光线却依然充足，能够揽着我的肩头大摇大摆的上街，只能说此人胆量不小。
　　我并不在乎，这个人到底想要做什么，虽然我的状态实在不好，也不惧一般的袭击和试探。让我比较痛苦的是，此人居然把大半的体重压在了我的身上。
　　本来就极为可怜的速度，因为某人拖累，有更加舒缓的趋势。
　　直到这人因为无法忍受我的速度而提着我前进。

　　因为有人代劳的缘故，出城的时间远比我预计的要早，我十分不解此人既然体力如此充沛为什么原来还要我来负担——后来发现他的后背有一条一尺多长的伤口。
　　“你走吧，往林子里面走。”打发了第四拨人之后，他几乎放弃地跌坐在地上，“往深处走，过不了多久就安全了。”
　　……
　　我沉默地打量着他，刚才的几次战斗中如果不是一只护着我，他的状况应该好上不少，当然，一时兴起——他自己说的——就把我拖这次的泥潭里，的确是他的错误。
　　血与死的洗礼让我几乎不会产生多么强烈的情绪，然而看他握紧剑柄准备以死相搏的样子，多少有些欣赏的意味。
　　就如同欣赏当初战乱年代那些为了信念理想或是自由而流干最后一滴血的人们。
　　从本质上而言，我们并没有什么不同。
　　我沉默不语，是在思考一个问题：救还是不救？
　　这个人明显很不简单，救他的后果可能是永无宁日——在我有足够的破碎虚空的力量前被卷入各种纷争，甚至再死一次。另一方面，这样有血性又坚忍冷酷的孩子我已经许久未见，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喜欢，不救未免可惜。
　　“这不是发呆的时候，”他轻轻一笑，“往里面走一个时辰，你爱怎么发呆就怎么发呆。”
　　一派玩笑的口吻，全然不知道，我将为他付出的代价。
　　若在以前，不要说之救一个失血过多重伤濒死的人，即使是死透了的，摆了三天三夜的，只要身体完整，魂魄进了轮回井，我都能把人拖回来。
　　然而这时任何一个多余的术法都可能让我陷入巨大的麻烦中——我什么时候这么怕麻烦了呢？
　　难道是在红尘混得久了，连脾气都绵了？
　　想当初，我可是没事找事的祖宗。
　　“你……”虽然把手放在他的背上是一个很容易被误认为攻击的动作，但是此人的胆量的确值得嘉奖，也没有反手给我一剑。
　　我飞快的吟诵着根本不属于任何一种语言的，专门用来沟通能量的咒语，他背上最为可观的伤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呜！”这种感觉绝对不怎么样，我们这些多年的老鬼也不常使用这个咒语。女娲大神的咒术的确玄奥无比，只是有时效果实在反映得太过直白，导致没有什么人乐意使用。
　　本来这样的伤，最好先止住血，然后加上一个固定咒语，最后涂上药膏再加一个辅助愈合的术——然而现在，不过三次呼吸，这个正常情况下，起码一个月才能养好的伤愈合了。
　　这种体验自身□□滋长感觉的咒语，曾经被一名大巫用来作逼供的手段。
　　正当这个女娲大神玄奥巫术的受益者和受害者回过头来的时候，第五批黑衣人到了。
　　对于被拉进战圈这一点我早有准备，这一次足足有十七个人，双拳难敌三十四手，我对于此人能护住我不抱任何的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