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来不曾离开你》丹香

69、六十五 前途无量

　　连熬十个大夜，十三台手术，估计陈依笙这会儿可能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看了看表下午四点了，金骏鸣今天第四次点开排班表，手机响了。
　　“喂，乐锋。”金骏鸣接起电话，是林乐锋打来的。
　　“我今天有事走不开，让小翔替我去了。你放心，他知道找谁。”林乐锋听上去满是歉意但又都安排好了。
　　金骏鸣脑中出现高翔和陈依笙这个组合站在男装店前，一股不靠谱的感觉油然而生，不过只能一边叹气一边答应：“那……行。”
　　“晚上我请他们吃饭，你过来一起聚聚吧。”林乐锋邀请道。
　　想到小米儿和Cooper，金骏鸣犹豫了一下，婉拒了：“我这边走不开，还是改天吧。”
　　“那行下次吧。”
　　挂上电话，金骏鸣脑中回响着林乐锋的声音，忽然觉得他的精神状态似乎好了很多。虽然有些疑惑，但好转总归是好事。正当他略感轻松的时候，笔记本电脑显示新邮件提示。
　　寄件人：黛西.霍顿。
　　金骏鸣打开邮件阅读。黛西.霍顿是IAMP主席埃隆.霍顿的妻子。她的文字洋洋洒洒热情满溢，目的是邀请金骏鸣去她家做客。在邮件的末尾，她写道：“医学研究本来就困难重重，但是不论发生什么，你一定不会退缩。”
　　金骏鸣一下子想起了去日内瓦注射的那个雨夜。而这句话正是当时埃隆在分别时跟他说过的话，一字不差。
　　金骏鸣迅速合上笔记本电脑，一种难以言喻的诡异感让他不敢再看满屏的意大利语。他跟埃隆只是熟识的同事，跟黛西更是毫无交集，面对这样热情洋溢的诚挚邀请，他无法确定是否该接受。
　　晚上八点多，陈依笙回到家，金骏鸣感觉他的气色好了很多，但脸上仍看得出疲惫，就把下午做的安排跟他说了一下：“下周我去一趟意大利。给你安排了两台手术。”
　　“两台？”陈依笙非常惊讶，“其它手术呢？谁来做？”
　　金骏鸣无视了陈依笙的情绪，努力用阅读病案来抓住自己的注意力，借以缓解心中的忧虑：“我安排好了，你照顾好孩子们就行了。”
　　陈依笙皱起的眉头，因为无奈又松懈了：“你去意大利干什么？”他随口问了一句，感到金骏鸣最近出差有点频繁。
　　“我去哪儿还得跟你汇报？”金骏鸣合上笔记本电脑，从沙发上站起来，“对工作安排不满可以辞职！”
　　陈依笙愣住了，没想到金骏鸣突然说出这么无情的话，反思自己言语失当之处的时候，金骏鸣已经回房间了。
　　郁闷着回到自己房间，他拨通了高翔的电话，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请高翔帮他分析原因。
　　谁知高翔听完之后，冷冷地说了一句：“欠上。”
　　这个惊人的答复陈依笙开始没听懂，搜肠刮肚集合全部汉语理解力才弄明白它的意思有多么炸裂，而且他注意到高翔的语气态度似乎跟白天带着自己买西装的时候完全不一样，感觉就像换了个人似的。
　　“打本儿呢，没事儿挂了。”电话那边高翔冷冷地抛下一句，挂断了电话。
　　陈依笙仰面倒在床上，重重地叹了口气，不明白为什么晚上一回家，好像整个世界都变得陌生了。
　　虽然一晚上没睡好，但第二天上午陈依笙还是按要求西装革履地走进院长办公室，站在了金骏鸣面前。
　　金骏鸣看着陈依笙，就像看到一束过于耀眼的光照进眼里，眼眶感觉火辣辣的：“行，去吧。”
　　“你喜欢吗？”陈依笙却站在原地问道。
　　金骏鸣冷冷地答道：“领导喜欢就行。赶紧去！不要迟到！”
　　陈依笙疑惑地眨眨眼，沉默着转身走出办公室。
　　习惯了偶尔的头疼发作之后，金骏鸣又开启了疯狂工作模式。11个小时两台手术结束后，他回到办公室，一口气灌下一整袋葡萄糖，看了看表快晚上8点了，正庆幸手术中头疼没有发作，手机响了起来。
　　电话是来视察的健委领导打来的。
　　“李主任。”金骏鸣接起电话，想着以陈依笙的能力，今天的视察一定非常顺利，而且自己的设想也应该八字有一撇了。
　　“骏鸣啊，”李主任冷笑了一声，“没想到你那儿还真是卧虎藏龙啊！”
　　金骏鸣一阵疑惑伴随着不好的预感：“主任，您这是……”
　　李主任呼吸似乎有些急促：“你们那个小陈，我原本觉得他很不错，有技术又一表人才，正好到我这儿填个空儿。吃饭的时候我就问他有没有这个意思。结果你猜怎么着？”
　　听李主任语气有点气急败坏，金骏鸣突然想起了陈依笙在手术台上挑断同事手腕的事情，心里一沉。
　　李主任深吸一口气：“我问他想不想来健委发展。他说健委挺好，但他身体不好，每个月都犯病，今天就带病来的。”
　　听到这，金骏鸣已经觉得大事不妙了：“主任，您先……”
　　“你别插嘴！听我讲！”李主任声音高起来，“我一听小伙子带病坚持精神可嘉，我就拿起杯子想表扬表扬他。结果他直接把酒给我挡回来，当着一桌子十几号人的面儿你猜他怎么说？”
　　金骏鸣立刻就觉得脑仁里面有把螺丝刀又扎又拧，不由地疼得闭上眼睛扶住额头：“他怎么说？”
　　“他说他痛经！”李主任爆发了，嘶吼着好像整个人眼看就要从听筒里钻出来似的，“痛经？金骏鸣我警告你！你这个三甲要是挂够了，我现在就叫人过去摘了！还有你那些经费预算……哼，你们金水就等着前途无量吧！”
　　“李……”金骏鸣还没想好说什么，对方就挂断了电话。他做了几个深呼吸，打通了陈依笙的手机：“喂，陈依笙，你在哪儿？”
　　“我到家了。”陈依笙的声音旁边还有小米儿笑嘻嘻在讲话。
　　想到这个八字是别想撇了，金骏鸣竭力忍住眼看爆发的脾气，尽量平和地说道：“好。我这就带Cooper回去。等到家咱们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