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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济贫说媒 ...

  •   第二章

      刘继祖救难把地让
      汪大娘说媒未见果

      浙江处州路治所的一所学校。十八岁的刘基下了晚课,吃了晚饭,就开始对近日来宇宙星象有所疑惑,一个不起眼的恒星近来渐渐明亮,今夜就要超过那颗座星,难道真的要改朝换代了。他登上山巅,举目眺望。果然那颗恒星渐渐明亮,就要超越另一颗座星。
      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激动,急忙把这一星象告诉老师郑复初,老师说道:“此乃天意,天机不可泄露。”
      “老师,我再去看看。”
      刘基又登上了山巅,一直看着看着……“啊!”了一声,那颗座星不见了,只见这颗横星光芒四射,独霸星宇。

      “哇哇!哇哇!”
      朱五四和汪大娘都愣住了。朱五四推门进去一看,惊喜道:“生了,哈哈!”
      “咿,真是生了,晚来一步。”汪大娘笑着顺手拿起剪刀,剪断脐带,把脐带系成结,“又是一个男娃儿!”
      朱五四一屁股坐在地上,吁了一口气,说道:“这下我就放心了。”重七羞嗒嗒站在外间,轻轻撩门帘子嘿嘿笑道:“这下我可用伴了,叫你俩再欺负我!”
      “进来吧,开开你的小弟弟。”汪大娘看了一眼重七,在忙着用白布包裹孩子。重四、重六、重七你们可以进来了。重四嘻嘻笑道:“小弟弟可不像咱几个呀?”重六格格笑道:“像个小猪娃,黑黑的!”
      “五四啊,把炕上的湿透的血褥子拿出去吧。”
      汪大娘摸着陈二娘的脸笑道,“这孩子下巴突出,耳朵垂大,样子黑丑黑丑的,可一点儿不像咱朱家的人!”
      陈二娘瞅了一眼黑娃娃,嘴角微微动了一下,痛怜道,“佛祖真是显灵了。黑就黑点,只要不是两个娃儿,我这心里就算一块石头落了地。”
      朱五四撩开帘子,就听到汪大娘的话:“陈二娘啊,快给娃儿启个名字吧!”
      朱五四瞅一把抱起来重七,在重七的脸上亲了一口,嘿嘿笑道:“有了,这个娃儿挨着重七叫,就叫重八。”
      “哈哈!”汪大娘笑道,“重八,赶明儿再生个叫重九!”陈二娘躺在炕上,摇头道:“说啥也不能要娃儿了,真是作孽呀!”
      “五四呀,”汪大娘说道,“娃儿已经生了,没有事儿,我这就回去了。”说着起身要走。
      陈二娘轻声道:“汪大娘真是麻烦您了,家里也没啥吃的,论说这是喜事儿,可就是喜不起来,也不怕您笑话,实在对不住了!”
      “哈哈,”汪大娘笑道,“看你,客套个啥味儿,这年头不论谁都是一个穷样,你只管喂养娃儿,别的事儿什么吃的喝的你就不用操心了。”说着顾了陈二娘一眼,走出门去。
      朱五四紧跟其后,目送汪大娘离开自家的院子,转过身儿,喊道:“重四,你三个都出来。”
      重四、重六、重七一起出来了。围在朱五四的身边,“重四,你看看咱缸里还有水吗,把缸盛满了,这些天你娘需要下奶水,需要多喝水。”
      “爹,下奶水,是需要老母鸡,这白开水不行吧。”
      “你懂个啥,我再去弄一些野菜,放到锅里一煮,不久成了吗?”重四摇摇头,转身走到辘轳跟前。
      “你,重六两个也别闲着,劈柴,烧水。”小院子又开始忙碌了。偶尔听见几声,“哇哇!”的哭声,给这个肃静而贫瘠小院子增添了一份别样的希冀。
      同样这哭声牵着朱五四的心,天灾荒年,生下这娃儿,咋好养活?“爹,水滚了。”门外传来重四的喊声。朱五四不觉一愣,走出门外,顺手舀了一碗水,端到陈二娘的面前,放在桌子上,嘿嘿笑道:“娃儿妈,苦了你啦,不管怎样孩子总算顺生了,这心呀,也算跌到怀里了,我得好好养你,多产些奶水。”
      “拿啥犒劳我?”朱五四端起桌子上面的水,笑道:“这不,喝吧,喝了这碗水,娃儿就有了奶水,算犒劳你也算为了娃儿,你说不是吗?”
      陈二娘轻微点点头,轻声说道:“待会儿再喝。”
      “爹,刘爷爷来了。”
      朱五四听到重四的喊叫,就走出门外,急忙招呼道:“刘大伯来了。”
      “五四呀,你好福气啊!听说又生个男娃?,这一升①蜀黍你先将就着,吃完了,我还有,管保你们一家子度过难关。”
      重四急忙拿了一个小板凳,递给了刘继祖:“刘爷爷,坐。”
      “嗯,这重四是咱村里最实诚的孩子,重四,你是一家的老大,你去给你娘做饭去,也让你几个小孩子,也饱饱吃一顿。”刘继祖说着把一个底小口大方形的木头器具放在地上。
      重六、重七跟着重四提起升子回屋去了。
      “这娃儿多了,眼下这光景就更难过了,瞧他娘的身子骨子清癯的很,再拖个娃儿,那个愁啊比天上的星星还多哩!”
      “五四呀,你甭熬煎!”刘继祖郑重地说道:“只要我活得好好的,你就一定能活得好好的,我刘继祖不会撇你不顾,放心吧!”陈二娘在里屋听见刘继祖和五四的说话声,轻声道:“是刘大伯吧!”
      “陈二娘呀,你就歇吧!这会儿你最有功劳,多吃多喝,把娃娃养的胖胖的!”“五四啊,我就回去了,你好好照看他娘俩。”朱五四目送刘继祖,一霎间怎会潸然泪下。
      躺在炕上的陈二娘何尝不知道刘继祖虽说他是个贫困地主,是个热心肠的好人,家里的陈粮都给了穷人了,他的日子也勉强,想到这里陈二娘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感激,两行眼泪溢了出来。
      朱五四站在门口看着刘大伯的背影,心里久久不能平静……
      “爹,蜀黍汤熬好了。”朱五四擦了眼角的泪水,说道:“好,你们都吃吧,我给你娘盛饭。”
      重四、重六、重七围桌那块石板坐了下来,吃着香喷喷的蜀黍稀饭。朱五四从锅里盛了一碗送给陈二娘,说道:“吃吧,这是刘大伯的心意。”
      “我刚喝了一碗水。”陈二娘说着慢慢坐起来,朱五四急忙把饭碗放在桌子上,给陈二娘的后背垫了一个花花枕头。
      “孩子们呢?”
      “你听……吃得多香。”陈二娘侧耳仿佛听到窗外的声音,“哧溜哧溜……”的,笑道:“真是一群小猪娃。”
      “是啊,光靠人家施舍,难养活这几个小猪娃啊。”朱五四端着碗,“我喂你吃吧。”
      “还是我自己吃着自在。”陈二娘说着接过碗喝了一口,“嗯,真香。”
      “香,就喝完它。”
      陈二娘一口气喝了一碗蜀黍汤,又看了一眼小重八说道:“重八,你长大了,要好好感谢两个人,一个就是刘爷爷,一个就是你汪奶奶。”
      “娃儿他娘,你说得对啊,这样施舍下去,我的良心债像个山一样沉重,压得我喘不过气来,得想个法子种地。”陈二娘抱起小重八,说道:“这年头谁会轻易让出些地来,给咱这外乡人种?”朱五四嘿嘿笑道:“咱不妨去找找刘大伯,出个主意。”
      “好了,”陈二娘急忙打断朱五四的话说道,“天底下,只有你能想的出这主意,咋厚着脸皮给人家说,刘大伯可没少帮助咱家,这会儿,你可不能再去给人家添麻烦了!”朱五四听到陈二娘这番话,心中更加酸楚,喉咙一阵哽咽,转身撂下一句话:“我到地里看看去。”
      天上的日头还在人的头顶上毫无痛怜的晒着,地上的火苗儿只往上窜,烤得树枝儿不长叶儿,烤得人儿没了神儿,烤得安徽凤阳一带没有收成,烤得朱五四一家度日如年。朱五四仰头看着天上的太阳,又慢慢的跪下,抓一把土,土都是热的,他猛的一掷,烫土似一阵烟雾,慢慢散落。自语道:“这天像下火似的,种在地里也难见收入。”他起身看看这一块块不长庄稼的徒土地一阵酸楚涌上心头。一种外乡人别样的相思和无奈,像一根扯不断的线在脑海里千丝万缕般搅扰……为了孩子们,还得舍脸,想到这里他扭头就走。
      稀稀疏疏的村落,在炙热的阳光下显得那样脆弱无力。路上仅有的几个人拿着破衣烂衫,不用说都是要离开这个村子去讨口饭吃的。朱五四看在眼里痛在心上。“五四,你咋在这儿?”朱五四看了一眼刘继祖,说道:“我没事儿,想出来走走!”
      刘继祖一看朱五四一定有心思,就问道:“有啥事,就说。”朱五四看着刘继祖不知从何说起。“看你嗫嚅的样子,倒是蹦出屁来,走我正要到你家去,有事儿和你两口子商量呢!”
      朱五四心想:莫非刘大伯知道我的心思,他一边自忖,一边搓着脖子上的灰,不知咋的又想起了山上野葡萄,吃着酸酸的,可今儿这葡萄咋吃着咸咸的。“哈哈!”刘继祖笑得前仰后合,几乎要躺在地上。朱五四心想:不知何故刘大伯这般大笑?难道我的□□开了不成......于是,急忙弯下腰,顾了一眼,□□好好的。“五四呀!”刘继祖笑道,“你可真逗,家里没了青盐,咋不早说,你等着,我回去拿一撮来,叫你过过隐!”朱五四这才明白――立刻吐了好几口。“走吧,别吐了,”刘继祖笑道,“又不是毒药,害不死人的。”说着拽住五四的胳膊一同往朱家走去。
      到了朱五四的门口,陈二娘听到刘继祖的咳嗽声急忙从锅里舀了两大碗滚水,放在桌子上,几个小木凳放在桌边上,朱五四和刘继祖进得门来,陈二娘打过招呼,让刘继祖大伯坐下,刘大伯坐下,解开手中的东西,说道:“这是蜀黍窝窝头,蛮好吃的,你们尝一尝。”陈二娘诺诺道:“那就不谦让了。”
      “这苦日子,有啥就吃啥,咱们都得活着。”说着那窝窝头一分两半,一半给五四,一半给了陈二娘。两口子拿着窝窝头,各自咬了一口,蜀黍在嘴里转动,眼泪却流出了眶外。刘继祖看在眼里,便说道:“五四,你不要这般难过,这里还有几个给几个娃儿留着。”转过脸又说道:“你看这孩子,几天不见又是一个样,越看越不像你家的人。”捻着耳朵,摸着小脸,又说道:“别看这娃儿呀,他可是个有福人,如果托生在王宫大臣的府里,怕学坏,所以就佯仗咱们朱家!你看看他还朝我笑呢!”
      陈二娘说道:“这孩子长得又丑又黑,长大了到哪里去找媳妇?咱朱家又这么穷,再加上重四、重六、重七这几条光棍汉,可咋办呀?要不是邻居们送吃的,这一家人恐怕早就......”
      “你看我光顾说话哩!把正事都忘了,”刘大伯笑道,“五四!你愿不愿种地?”
      “如今这年头,天灾横行,地里长不出苗苗来,这且不说,主要的是谁愿意让出地?”朱五四矜持道。
      “没关系!只要你想种地,”刘大伯笑道,“把我的地让给你!虽说那地有点薄,经不起旱,只要你种上种籽,一年或多或少总要收一点儿。”
      朱五四说道:“地给俺,大伯您咋办?”
      “我还有地种,甭管了,”刘大伯道,“再说,这几年我也攒了点粮食,若救济村里的灾民,怕是远远不够,我打算也种一部分。”
      朱五四说道:“刘大伯,如果真要租给俺地种,我怕您老......”朱五四心想:天旱无雨,若没有收成交不上租子,会落得很难看,失了和气,吞吞吐吐的没有再往下说。
      “看你那样儿,”陈二娘性子急说道,“你就说一年给刘大伯拿多少租子,刘大伯给咱地种,咱不能亏待人家,叫我说呀,一年拿五斗,刘大伯您看――咋佯?――要不就再加一些。”没等说完,刘继祖的眼泪流了出来,朱五四两口子看在眼里,自忖:难道刘大伯嫌少?
      “五四呀,你可往伯的伤口上撒了把盐,我让你地种是济贫救苦,不是租地给你,我不会要租子的。”刘继祖揉了揉湿润的眼角,须臾,叹气道:“唉!我那个弟弟刘德②呀!”
      朱五四心里明白,刘德是刘大伯的胞弟,可他俩人是一母所生却又天壤之别。刘德是方圆几十里无人不晓的大地主,家有上百亩的田地,几十户的佃户,十几个家丁,一亩大的豪宅,青砖璃瓦,门庭高大;丈量着手里有武器,欺压百姓,祸害相邻,提起他无人不打心眼里憎恨他。
      “就这样吧!”刘继祖说道,“地你尽管去种,我也不要你的租子,只要把你全家养活住就行了!”
      朱五四诚恳地说道:“这样吧!我种一年给你八斗谷子,你看......”
      刘继祖的脾气上来了,说道:“叫你种你就种吧!别租子租子的,我要租子,早就租用出去了,啥也不用说,明天就接管,打今儿起,这地就算交给你了!”
      陈二娘感激地说道:“那真是太感谢您了,救了我全家人的性命!”
      刘继祖站了起来,摸了一下重八耳朵,微笑着走出了朱家。
      朱五四得到刘继祖家的十亩薄地。从此,朱五四带着全家就早出晚归,没明没黑的干,用汗水和力气来维持全家人的生活。
      一天,汪大娘又来看重八,一进门,就哈哈笑道:“陈二娘呀,我又来看小重八来了。”说着把小重八抱在自己的怀里,揶揄道:“看你真像个猪娃娃!”
      陈二娘说道:“我这重八怪好哩! 不哭不闹,可是他也不好好吃奶水。”
      “叫俺瞧瞧!”汪大娘说着,用手摸着重八的小肚子,又轻轻地一按,只见孩子的小脸苦丧着,“陈二娘呀!你孩子肚子胀得像鼓似的,你咋看不出来呢?”这么一说,陈二娘有点急了,说道:“这远近瞎好也没有个郎中,上哪儿瞧病呢?”
      “哈哈!”汪大娘笑道,“不用着急,听说皇觉寺的香灰挺管用哩!
      说话间,朱五四迎门进来不以为然说道:“啥事呀?看你们慌张的样子!”
      陈二娘认真地说道:“啥事?孩子肚子胀得像鼓似的,得赶快想个办法,汪大娘说香灰能管用。”
      朱五四说道:“那还等啥,赶快去吧!”说着急忙抱起重八和陈二娘急急忙忙上了路,上到皇觉寺已经是累得上气不接下气,朱五四急忙叩开寺门,找到高彬师父,高师父看了看小重八的面相,又摸了摸他的小头骨说道:“此娃儿相貌特殊,两颧高突,两耳垂肩,奇骨冠额,绝非常人!”
      朱五四和陈二娘心急如焚,道也没在意高师父说些什么。
      陈二娘终于忍不住了,开口道:“高师父!请您给俺孩子看一看,小肚子胀得像鼓样的!”
      “没急!这香灰可管用哩!”他说着从香炉案上捏了一小撮灰尘放在一个小盏里,然后,加点水,来回地晃了晃,又用一个小勺舀了一点,灌入了小重八的嘴里,咕咚!一下咽到肚子里了。须臾,便笑眯眯的伸出小舌头舔着嘴唇。朱五四和陈二娘或多或少的得到点安稳,脸上露出了笑容。
      “没事了,”高彬笑道,“你们可以回去了。”朱五四和陈二娘抱着重八连连点头,说道:“多谢高师父的救命之恩!”
      “不用客气,”高师父说道,“救人一命胜过七级浮屠!”

      天还是那么热,小院子还是那么热闹。朱五四一家人,把这个小院子看作是一家人的天地,一家人的命根子。
      汪大娘心里惦念着小重八的,不知道香灰到底管不管用,于是,就来到朱家门口,大老远就听见朱五四和陈二娘在议论:“得赶紧给重四找个媳妇,大小伙子了,也该找个女人了。”
      “你两口子又在说啥哩!”
      “汪大娘呀,我正想去找你哩!真是寻人不如等人,您来得正是时候!”
      “莫不是叫俺给重四说媳妇吧!”
      陈二娘嘿嘿笑道:“正是这事儿,汪大娘你耳朵挺灵哩!”汪大娘坐在小凳子上,想了想说道:“嗯,听说西村里有一个姓齐的佃户,他家的女儿,咱们去串个门子,顺便看看,中意不中意。”
      “那现在就走吧!”朱五四说道。
      “陈二娘呀!”汪大娘蹙眉说道,“我不遮掩,咱五四人长得还可以,可就是咱这个家太拮据了,这年头说个媳妇容易,可养个媳妇就难了!”
      陈二娘急切说道:“不管怎样,你就和五四去看一看,倘若能成了,是咱前世修来的福,如若不成,我这个当娘的也算尽心了!”
      朱五四和汪大娘一齐到那个佃户家去了。大约有一个时辰,他二人就到了西村,抬头看井边站一人。朱五四急忙上前作揖问道:“这位老弟,齐家住在哪里?”
      “喏!”那人看了一眼回答道,“那个刺玫瑰的院子就是。”朱五四拱手言道:“好好,多谢了!”
      一个土坯砌成的院子,低矮的院墙上长满了瓦松,由于,天气的缘故,瓦松干瘦如柴,院里确有一棵玫瑰树,稀稀疏疏的叶子,散落一地。朱五四和汪大娘脚踩上去,嘎嘣嘎嘣的响。门开着,炕上坐着个老翁,白发苍苍,瘦骨嶙峋,面目顑颔他就是齐老翁吧!朱五四急忙问道:“您是齐老爹③吗?”
      “老朽正是,”老翁急忙下炕,双手作揖,说道,“老朽不才,怠慢了,坐!” 朱五四和汪大娘示揖后坐在老翁的炕边上问道:“老爹贵庚?”老翁那幽深的双眼忽闪忽闪地看着朱五四和陈二娘,说道:“老朽已过花甲之年。”
      汪大娘笑道:“我们打扰了,这东西您收下,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老翁接过一看是一包旱烟丝,烟丝对着鼻子根闻了闻,说道:“真是好东西!”于是,就拿起烟杆子,抽起了烟,顿时,小屋里烟雾缭绕,呛得汪大娘“咔咔!”直咳嗽。
      “这烟太重了,”老翁放下烟杆,说道,“真够劲的。”
      “如果您老人家喜欢,”朱五四说道,“我再来时多带一点!”
      “那怎好意思,”老翁笑嘻嘻说道,“那老朽就落了亏欠。”
      汪大娘试探的口气说道:“要是我们常来您不会反对吧?”老翁沉思了一下,也试探说道:“二位远道而来,想必是有啥事儿吧?”
      汪大娘开门见山地说道:“我们是来提亲的!”说着用手推推朱五四又说道:“他叫朱五四,我叫汪大娘,同在一个上庄上住,他有个儿子叫朱重四,今年二十岁刚过,身体结实,对人憨厚,吃苦耐劳,孝敬老人,在孤庄村可是有名的好娃儿哩!”
      “那你村就没有合适的吗?”老翁沉思了片刻说道,“俺这闺女倔强得很,她那一股子扭劲儿来了,只怕是九头牛也拉不回来。”汪大娘扭过脸儿,面对牖,手捂着嘴格格笑开了,实在按捺不住了,走到院子,转了一个圈,方才收了笑容,慢慢进得门来。
      朱五四知道虚夸了,老翁不相信这虚话,儿子这般上好,咋找不来媳妇呢?只因家境困窘,不由得,“唉!”叹一声,说道:“祖上的那一代就来回地徙迁,误了娃儿 ,“唉!”泪水滴在地上。”老翁觑了一眼,说道:“如今这世道,没办法,穷人买不起地,不是给人家当长工,就是租地种,再么就是去讨饭。佃户交了租子,所剩无几了,再加上天灾,这可怜劲儿就别提了。”老翁迟了一下又说道:“我那老婆子早已去,撇下我父子俩相依为命,那时,这女子还不到一岁,一天到晚不住声地哭,把我的心都给哭碎了,泪也流干了,这闺女是在泪水中泡大的,唉!一眨眼,快二十年了,今年,也恰好村里的一家地主年岁大了,需要人侍奉,我就让女儿去讨碗饭吃!唉!没办法呀,我老了,不中用了,还得靠这闺女养活,不如早早闭眼入土,省得误了她前程,女儿也早早就利落了。”老翁说着一把鼻涕一把泪。汪大妈是个急性子人,微笑道:“喜事能成了,您就和女儿、女婿住一块儿,也好照应!”
      老翁擤了一把鼻涕,往地上一甩,缄口不言,那表情很窘迫;不一会儿,老翁蹙眉说道:“这事儿......咔咔!还待女儿回来看她咋想?”说话间,从门口走进来一个女人,年方十七八岁左右,身高五尺有余,黑发披在肩上,双眉弯如柳叶,眼睛黑似葡萄,嘴唇厚若筷板,白色麻布衣耷在膝上,一双黑粗布黑鞋足有七寸多长,手里拎着一包裹......迈着方步进得门来,忽见陌生之人,不觉身儿拘束,便斜了一眼......然后,拱手作揖。朱五四和汪大娘急忙示揖。齐老翁说道:“闺女,这是孤庄村的。”
      齐氏④言道:“爹,您饿了吧,吃点东西!”说着解开那一小包东西,回头看一眼齐老爹,把手停住了,开始发问:“您们有啥事儿?”
      汪大娘说道:“我是孤庄村的,今儿是来――给”话未说出口,齐老翁急忙说道:“女儿呀!今年你快二十岁了,也该找个人家,男大当婚,女大当嫁,趁着爹还有口气,给你找个依托,爹也就放心了,正巧二位是从孤庄村来的,说是有个娃儿挺好的,人品德行没得挑,爹不知你中意不中意,这事儿还得你拿主意!”齐氏听了齐老爹的话,一双眼睛直愣愣的盯着老翁,眼里含着的泪水,就要流出来了,齐氏背过身去,用手擦了擦眼眶。说道:“爹!女儿还得侍奉您哩!女儿不想......”齐老翁看了女儿一眼,似乎明白女儿的意思,眼睛圈儿也湿润了,心想:我的好女儿呀,爹没白抚养你一回,你只要有这份孝心,爹就已经知足了,爹就是两眼一闭,也没啥可忧虑的,想到这里老翁轻声说道:“小女失礼,你们莫存介意,别看她言语刺耳,心眼儿可好哩!”
      朱五四和汪大娘,连连点头,说道:“好好,是个好闺女,”
      “是个孝顺的闺女。”汪大娘接着说:“我们就是娶不上您家的闺女,心里也高兴,齐老爹啊!您真是有福气,有这么好的女儿侍奉,我们这是羡慕的很呀!”说着起身作揖,老翁说道:“怎么,要走了?”朱五四和汪大娘揶揄道:“是呀,您不愿意这门亲事儿,我们还能赖着不走?”说完走出了齐老翁的门坎,父女二人出门拱手相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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