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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美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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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宝金是徐员外独子,又是一出生便没了娘亲,徐员外怜惜幼子,从小对其疼爱有加,宠得不知道该怎么好了。宝少爷长到现在,虽然好色纨绔的名头是传了出去,居然一桩能称道的坏事都没做成,便要归功于徐家大小姐,嘉应城有名的泼辣厉害的女子。她虽然生得娇小,却养了一群膀大腰圆五大三粗的仆妇,还请了镖局里的老教头教了她们几年,各个都凶恶粗鲁,等闲男子都不是其对手,更别说娇养得弱鸡一样的宝少爷了。本来他是徐家的宝贝独苗少爷,徐家下人哪敢对他不敬?唯有阿姐养得那群恶仆,不但敢对他动手,阿姐一句话就敢把他绑着吊在徐家大院里的树上,凭他哭天喊地都没用。吃了几次亏,他就乖觉了,遇到阿姐的人,除了钻地欲逃不得,就只能闭目束手。
然而最怕的却还不是这些恶仆,还是他阿姐,看着是个瘦瘦小小的美人,打起来人力气恁大,对他从来都不客气!
果然回了家,徐骄榴不由分说一上来便拧了徐宝金的耳朵,宝少爷嫩皮嫩肉最怕疼,顿时哎哟胡乱叫唤起来:“阿姐轻点,轻点!耳朵,耳朵没了!”
“你生这猪耳朵做什么用?人话不听好话不记,长着好看啊!赶早切下来给阿爹做半碟子下酒菜!跟你怎么说的,怎么说的?少出门少惹事,再不许去招惹什么张三李四,你都记到狗肚子里去了?”
徐宝金疼得眼泪都出来,还觉得委屈,口气越发可怜:“我怎么招惹张三李四了?”去咱们自己家的茶楼,去见薛铭来和齐家的公子。都是正经公子少爷,不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人。
然而徐娇榴早问清楚了,恨得要命,“你是色胆包天还是不要命了?齐家,那个齐家你也敢去招惹?那是什么人家,你还敢凑上去招惹?怎么没将你乱棒打出来?”
她也懒得多说,说了也不抵用,这家伙记吃贪吃,好在还记打,打上两顿下次就知道再也不敢了。于是狠狠又锤了几下,训道:“离齐家人远点!就是他家人都是天仙下凡,你也给我记住,离他们远点,不然叫我知道了,打断你的腿!”
徐宝金好容易从阿姐手下抢回自己逃脱,又硬着头皮被阿姐锤了几下,身上也疼,耳朵也疼。一边愁眉苦脸揉着耳垂一边小声嘀咕:“这么凶,怪不得嫁不出去。”
徐骄榴柳眉倒竖,“嗯?”
宝少爷立即道:“我晓得了我晓得了!”
他家阿姐说话向来算话,说打断腿,那就是真打断腿,到时候谁来都没有,他爹都救不了他!所以凡事他家阿姐一凶,他就算不大甘愿,也只能听话。
可是,可是齐家那位三公子,长得可真好看啊。
——不过再好看,薛铭来说得那么吓人,阿姐又说要打断腿,他要是再凑上去,只怕阿姐那里就有好一顿果子吃。
当然,不凑上去,远远看几眼总是不要紧的吧?
徐宝金这位娇生惯养的宝少爷,爱美食爱美色,向来是贪图享乐又没骨气的,所以旁人看他是色眯眯不像个什么好东西,但从来就没有色胆真敢冒着被他阿姐打死的风险去做什么很出格的事情。齐家三公子那张脸一笑,他就昏了头自己姓什么都不晓得了,可打断腿三个字一出来,那就是真忘了自己姓甚名谁,皮肉也隐隐作疼,叫他晓得厉害。他果然再不敢厚颜强凑上去,按捺不住,就找了机会躲躲藏藏远远看几眼,那张脸那个人,多看一眼都觉得心旷神怡,叫人觉得能多活几日。若是夏日时分,这人素纱披发冰肌玉骨,眉眼含笑剥了一颗湃好的碧玉葡萄递过来,如此滋味,岂非是神仙也不可比拟?
他正暗想得高兴,不想却叫一青衣仆人打断,更想不到那仆人竟是齐家下人,乃是受了三公子吩咐,“请徐少爷上楼一聚。”
都说齐家势大,等闲人家是招惹不起,所以要敬而远之不能招惹。如今是齐三公子相请,既然他家惹不起,自然是要乖乖听话,不能得罪了。便是阿姐计较起来,也不是他凑上去招惹的。可是三公子自己来请的呢!
徐宝金自己讲道理说通自己,喜滋滋就跟着去了。叫他更欢喜的是,神仙一般的三公子待人丝毫不见傲慢疏离,反而极为亲切,与自己闲闲聊了许多家常话,还道:“与贤弟虽是初相识,却像是早就见过一般,一见便觉亲切。”
喜得不学无术的宝少爷也能脱口道:“对对对,愚弟也是,就是那个一见如故,一见如故。”
齐叔元笑道:“难得投缘,你我之间也不必讲那些客套虚礼,我便呼你阿宝,你只管唤我三哥便是了,可好?”
徐宝金笑得见牙不见眼,好像浑身都冒着泡,按都按不下去,乐了半天才扭捏着小声唤了声:“三哥。”
齐叔元应了,笑道:“阿宝。”
这位生长在京城富贵繁华之地,从钟鸣鼎食之家里走出来的三公子,想要让人如沐春风的时候,只需微微一笑,轻声唤一句阿宝,整个嘉应城的杨柳便都不由自主拂过云梢,拂过水面,一直拂到人心里去。
徐宝金目眩神迷,简直快要连自己姓什么都想不起来,因被养得太好而显得比同龄人略富态的少年傻站在那里,居然让人觉得笨拙,他自己也觉察出来,生生多出来百来斤肥肉一样,手脚都不知道能往哪里放。无措地立了会,最后也只会咧开嘴,露出一个傻笑来。他生得相貌寻常,笑起来却不知为何却有些招人。他的两颗门牙生得略大,一掀唇还未笑开,亮白的门牙便露出了端倪。他自己不知道,笑起来丝毫不遮掩,一嘴白牙衬着脸上挂着的那个浅浅梨涡,反倒看着有几分可取。
但也就是这点可取了,除此之外,这便就是个连金玉其外都没有的满肚子草包的蠢货。这种货色,若是从前在京城,连挤到齐三公子前露脸让三公子看一眼的资格都没有。
然而今时不同往日,现在齐家回了嘉应城,徐宝金到底还有那么个爹,所以薛铭来那个所谓的衙内可以不理,这位宝少爷还是要花费心思去敷衍的。向来心高气傲的齐三公子也就收敛了脾气,摆出一副好脸色,反倒哄起了人。
宝少爷爱美色人尽皆知,从初见起,三公子略一笑他便露出那副嘴脸,色胆包天到让知道齐三公子往日脾性的顾才子都咋舌。三公子居然也忍了下来,还送了宝少爷一对绝色双生兄妹。
嘉应城里最出名的美人出在秦楼楚馆,然而那些倾倒嘉应的花魁们跟这种京城世家特意挑选并自幼就用特殊方法培养调教的的雅致玩物比起来,就成了庸脂俗粉。而且又是双生,一模一样的脸庞,琴棋书画百般淫巧无一不通,一身伺候人的绝技功夫,双重的绝色和绝品,就是放在京城,也算得上等。齐叔元就毫不吝啬的送给了徐宝金,像是送了一支笔一张纸一般:“这是家里蓄养的奴婢,阿宝不嫌弃,便拿去使唤吧。”
徐宝金围着那对双生兄妹转了半日,最后终于扯回了些许清醒,不大好意思地说了实话:“实在多谢三哥,然而家姐……家姐略凶悍,这人要是带回去,只怕她要打死我。”
齐叔元在京城里也见识过骄纵野蛮的勋贵家小姐,纵马踏人让恶仆打死人的都有,却没有一个会在家里对嫡亲的弟弟动手的,便不以为意,要徐宝金收下。
“三哥见阿宝身边的人,粗手笨脚,倒无可用的,这才特意挑了人来伺候你。你若是不收,便是三哥多管闲事了。”
徐宝金便又晕了头,傻傻把那对双生子领回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