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樱鬼]樱花纷飞时》豌豆儿黄

4、Chapter 4

　　进入九月天气渐凉，人们纷纷开始增添衣服，每年的换季时分总是岛屋最忙碌的时期。而此时为了弥补歇业两个月的损失，中村先生与小橘不得不加紧赶工，两人时常做工到深夜，忙得不可开交。

　　这一天的天气阴沉，低气压的环境总是让人有一种昏昏欲睡的感觉。岛屋的店内，小橘正趴在柜台上打着瞌睡，旁边放置的是裁剪到一半的布料。连续的熬夜让她的身体有些吃不消，毕竟每次发狂过后都会似大病初愈般虚弱，所以当总司进入店铺的时候，她已经趴在那里不知道睡了多久。

　　“咚咚”，总司用手指轻轻扣了扣柜台边缘，小橘闻声缓缓睁眼，面前的身影逐渐清晰起来。

　　“早上好哟，小橘。”充满笑意的声音传进耳朵，小橘不紧不慢地从柜台上爬起来，拢了拢凌乱的长发。“现在是下午了吧，冲田先生。”

　　总司耸耸肩：“我当然知道是下午，可你不是才刚刚睡醒么？口水都流到布料上了，还卖得出去吗？”他点了点小橘刚刚压过的藕荷色缎子，上面晕染着淡淡的波纹。

　　小橘轻瞥一眼，那分明是染在上面的花样，她决定忽略总司的调侃，如果不对这家伙的话进行选择性接受的话，总有一天会被气死，这一点她也是最近才领会的。

　　“冲田先生怎么有空过来了？”小橘扯过卷尺，一面问道。

　　总司依旧嘴不饶人，戏谑道：“阿一隔三差五地往这儿跑，难道我就不能偶尔来看看么？”

　　“是来取前几日近藤先生订做的衣服吧。”小橘面不改色，没有理会眼前这人越发嚣张的挑衅，起身到后面取出一叠崭新的衣服放在柜台上。

　　“嘛，什么都瞒不过小橘。”总司接过，稍稍清点了一下数目，“今晚近藤先生要在岛原犒劳队士，所以就提前来取了。”

　　岛原？小橘手中的动作停了一下，今晚她要去岛原送货，如果这样，会不会碰巧遇到？她想起了那个叫做日暮花火的女子，听小铃说，她是岛原的头牌，七夕那晚她曾与斋藤和总司寒暄交谈，想必关系也是不错的吧……

　　她按捺住想要求证的冲动，却发现总司已经捧着衣服走到了门口。“回见咯，小橘！”他留下一个明媚的笑，离开了岛屋。但小橘却觉得这一抹笑容含有一丝来历不明的狡黠。

　　片刻之后，她终于反应过来。“冲田先生，你还没付钱——”她甩下手中的剪刀和卷尺，追了出去。所以说无论在什么时候挣钱糊口都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尤其是遇到像冲田总司这种乐于用生命来恶作剧的家伙。事后想起来，小橘一定后悔当时没有带着那把剪刀。

　　夜晚的花街总是一派莺歌燕舞，纸醉金迷的景象。岛原作为其中最出名的地方之一，自然更是繁华热闹。小橘手捧一叠五颜六色的绸缎，站在走廊里，耳边萦绕着艺妓们的莺莺细语和男人们有些不堪入耳的笑声。

　　今天她来的不巧，岛原一派异常忙碌的景象。小铃正在表演，那个平时熟识的中年女子也不在，接待她的是一个看上去有些凶巴巴的男子。他告诉小橘将衣服送到里面随便交给哪个艺妓，但是她在里面走了好久都没有遇到一个看上去愿意理会她的人，这让她多少有些无奈。

　　又过了十几分钟，除了来来往往的醉醺醺的客人将她推搡得东倒西歪，竟没有一个人过来问津。渐渐的，小橘的忍耐到达了极限。

　　正当她准备将绸缎放在走廊的拐角处然后离开时，一抹胭脂色的身影毫无征兆地映入眼帘。“妃叶，你在这里做什么？”

　　小橘惊诧地抬起头，很少有人像这样直接唤她的名字，更重要的是，这轻柔灵动的声音来自一个她没有预料到的人。她看着站在眼前的日暮花火，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叫我‘小橘’吧，大家都这么叫……”她静静地望着花火的眼睛，那双银灰色的眸子，深不见底，冷冽得仿佛通往另一个世界。“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呵呵，听小铃提起过。”花火勾起一抹浅笑。她看看小橘手中捧着的绸缎，问道：“小橘是来送东西的吧，交给我就好。”说着便放下手中端着的酒水。

　　小橘迟疑了片刻，将绸缎递过去，她的动作有些僵硬，因为眼前这个女子分明笑得如此柔媚，但那双冰冷的眸子却依然凛冽如寒风。

　　“对了。”花火接过绸缎，看了看旁边盛放着酒水的盘子，笑着说：“我正要去把这酒水送到走廊尽头的那个房间，现在大概是走不开了，能不能麻烦你帮我送一下？”

　　“我？”小橘感到不可思议，忙想要推脱，她毕竟不是这里的艺妓，怎懂得做这些？

　　花火似乎看出了小橘的想法，将盘子塞给小橘：“没关系，那间屋子的客人并没有指名艺妓表演，只是点了一些酒水，无论是谁送去都是没有关系的。”她抱歉地笑着，眼睛却只是淡淡地看着小橘的反应，“今天岛原的客人特别多，大家都有些忙不过来，所以，拜托了。”

　　既然对方这样说了，小橘也没办反推脱，只好答应了这个听上去有些荒唐的请求，端着盘子向走廊尽头的屋子走去。

　　花火侧目，望着小橘离去的背影，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笑。

　　这个屋子的灯似乎比其他房间要暗上一些，里面也不似其他房间那样喧闹，似乎里面的人正小心翼翼地压低了声音，在商讨着些什么，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词语和句子被小橘听在耳中。

　　内心涌动着一股不安的情绪，这个房间里的人似乎不是来这里寻欢的。小橘正在犹豫是否要敲门，突然身后一只大手紧紧攥住她的手臂，将她整个人向后撤去。没等小橘来得及反应，她便已经撞在了身后的栏杆上。一阵剧烈的痛从脊背传遍全身，手中的酒水打翻在地。

　　小橘忍着疼痛张开眼睛，面前站着的是一个身材魁梧的中年男子，他的腰间挂着两柄寒光凛冽的佩刀。

　　“谁允许你在这里偷听？”男人露出凶残的目光，恶狠狠地盯着小橘。“说！是谁派你来的？”

　　屋子里的灯光瞬间熄灭，冲出另外两个男子，用惊讶愤怒的目光看着外面的男人和瘫坐在地上的小橘。“出什么事了？山本先生？”其中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子问道。

　　“新见先生，我刚出去回来，就看到这家伙躲在门外偷听。”那个被称作“山本”的男人指着一脸惊恐的小橘回答。

　　“……偷听？我没有！”小橘有些惊慌失措，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只是来送酒水的！”

　　“送酒水？”山本的八度又抬高了几分，“我们根本没有点过酒水。”说着他伸出手，用力地掐住小橘的脖子，质问道：“快说，究竟是谁派你来监视我们的？”

　　小橘被掐得喘不过气，拼命想用双手掰开这只有力的大手，却怎么也摆脱不了。“……我……咳咳……我没有……”

　　这一举动已经惊动了旁边一些屋子的人们，走廊上渐渐多了一些过来查看状况的人。一旁的新见锦见状，拔出太刀，指向被压制住的小橘，“这样就没办法了，只能杀了这家伙灭口。”

　　小橘开始剧烈地挣扎起来，用上全部能够使用的方法，用手去抓、用脚去踢，却还是没有任何作用。这是两个月以来她第二次感觉到了死神的来临。她是无辜的，她根本不是什么奸细，她只是受人之托来帮忙送酒水，她只是一个无端受害的人啊……可是无论她怎样努力地想要分辨，却无法发出任何声音……

　　寒光闪过，刀刃向着小橘的头部劈了下来。走廊上的许多艺妓害怕地发出尖叫，用手捂住眼睛。

　　这时，一只手迅速地握住新见挥刀的手臂，二人的动作僵持在半空。

　　周围顿时陷入一片寂静。惊魂未定的小橘定眼望去，看到了一双冷峻的紫罗兰色眸子。

　　“新见先生，你在做什么？”土方岁三的语气中带着不可撼动的威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