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樱鬼]樱花纷飞时》豌豆儿黄

2、Chapter 2

　　“有试验品逃走？”斋藤眉头紧锁，原来这就是他和总司被紧急召回屯所的原因。从土方的口中得知，在芹泽鸭住所处进行实验的一名喝下变若水的队员昨天夜里挣脱了捆绑，逃进了市集。

　　“今夜是七夕庆典，这样恐怕不好收拾了。既然昨晚就已经出事，为何拖到现在才来告知？”面对众人的纷纷议论，土方岁三心中何尝不是无比愤怒。自从浪士组在留在京都后，芹泽鸭等人的所作所为，大家都看在眼里。有多少次，他几乎已经无法按捺心中的怒火。只是碍于情势，目前除了屈居其下没有更好的办法。但是，总有一天……

　　“既然如此，除了杀掉之外恐怕没有其他办法了吧？”总司靠在墙上，一只手习惯地握住刀柄。

　　土方点点头。“嗯。近藤先生和我商定，就在今夜，我们分组对街道进行排查。如有遇到，格杀勿论。”

　　众人点头。唯有靠在墙角的总司，嘴角勾起了一抹笑容，残忍而冷酷。

　　一年一度的七夕庆典在入夜时分开始了，街道上人群密集，多半是成群结队的少女。道路两边的商贩叫卖着吃食、许愿用的竹枝，妆饰等。灯火灿烂，热闹异常。小橘与小铃在自家院子中挂好了写满心愿的纸条，便告别了中村先生去天满宫看烟火。

　　“小橘一定又许了希望手艺精进的愿望吧！”小铃结果小贩递上来的团子，道了声谢谢后分给小橘，笑着问。

　　小橘点点头。“手艺好的话，就能多帮到中村先生了。”她看向小铃，浅笑盈盈：“你呢？许了什么愿？”没待小铃回答，她便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不怀好意地抢话道：“我知道了，一定是跟井吹君有关，对不对？”

　　小铃对小橘的脾气秉性再了解不过，所以老早就猜到小橘定会这样拿自己开玩笑，索性就接下了这招。“才不告诉你！”她向小橘抛了一个白眼，然后得意地看着小橘一脸吃了闭门羹的表情暗自发笑。

　　在京都，七夕这天前往天满宫观看焰火已经是由来已久的习俗。不说那些烟花精致绚丽的程度，单是这样盛大的规模，便不是寻常百姓能够轻易见到的。这样的盛况，小橘和小铃自然不会错过。

　　然而越发临近天满宫，路上的人群便越发拥挤起来。小橘与小铃牵着手，在来往的人群中被推搡得东倒西歪。经过一个十字路口，人群忽然停止了流动。片刻之前还在喧嚣的人群立时间变得鸦雀无声，人们纷纷盯着路中央经过的一对人马窃窃私语。

　　“这是怎么了？”小铃拉着小橘从人群中探出头，便看到一队佩刀的人正向这边走来。原来是壬生浪士组的队员在巡逻。在这样热闹的庆典夜里巡逻，难免会引起不满，何况浪士组的名声在京都一向不好。

　　“一定是出了什么事……”小铃四下里看了看，但是没有发现龙之介的身影。

　　骚动中，小橘费力地探出人群，迎面看到向这边走来的浪士组队员。一瞬间，她似乎花了眼睛，那一身黑灰色的羽织，在眼前转瞬而逝。

　　小橘并没有来得及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只是顺着身影离去的方向望过去，却看到一个身穿胭脂色振袖的绝美女子，浅笑盈盈，迎着浪士组的队伍上前，与站在最前面的那两个人打招呼。那女子有一双银灰色的眸子，深邃而宁静，仿佛并不属于这个世界。她的装束、衣着、一颦一笑、举手投足，都散发着冷艳迷人的气质，不知不觉，小橘竟看得有些呆了。

　　“她叫日暮花火，也是岛原的艺妓。”

　　小铃顺着她的目光望过去，看到了正在与浪士组队员寒暄的熟悉身影。“她可以说是岛原的头牌呢，人很漂亮，才艺又出众。”

　　“……是么……”小橘想仔细打量一下那瞬间闪过的身影，但是无奈却被人群淹没。那种熟悉的感觉，她不会忘记。但是果真会有这样的巧合吗？而且，那女子与他们的关系看上去似乎很好……心底闪过一丝莫名的失落，小橘收回目光。既然不想确认，不如就这样算了……

　　浪士组的队伍离开了十字路口，人群重新开始流动起来，向着天满宫的方向涌去。

　　“我们走吧。”小铃转身说道，却发现小橘眼底闪过的黯然。“怎么了？不舒服？”

　　小橘摇摇头，浅浅笑道：“我们先去放竹枝好不好？”

　　小铃怔了一下，旋即便明白了小橘似乎有什么心事。“好，你说去哪儿我们就去哪儿。”她太过了解小橘的个性，即便是有烦心的事情，也不会轻易告诉他人，即便作为她最好的朋友，自己也从未在她口中听过什么抱怨或者倾诉的言辞。因此无论小橘想做什么，小铃始终都是由着她的。

　　由于烟火表演还未开始，此时来河边放竹枝的人还很少，木板桥边一片寂静，只能零星地看到被夜染成黑色的水面上零星地飘着几盏花灯。

　　小橘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摸索着出门前放在口袋里的竹枝，却怎么也找不到。“大概是掉在路上了。”她让小铃先准备着，自己顺着来时的路沿着河岸四下搜寻。果然，在离木板桥有一段距离的路上发现了掉落在地上的竹枝。

　　小橘上前将其拾起，当她抬起头的一瞬间，目光所及之处，一个弓着脊背的身影正背对着她，一动不动。

　　夜色深沉，河边灯光微弱，那人不知是何时出现在那里的。小橘看不清情况，本想转身离开，但莫名其妙产生的好奇心却鬼使神差地驱使她靠近上前，试探性地问道：“请问……”未等她说完，那人闻声缓缓转身，看清那面孔的一瞬间，小橘觉得全身的血液在瞬间凝固了。

　　那是一张惨白的脸，五官由于极度的兴奋与狂躁而严重扭曲，银白色的乱发，猩红的双眼。“血……给我血……”他含糊不清地重复着这样一句话，从张开的口中，小橘看到了恐怖的獠牙。然而更多的是，她好像从面前这个人的身上看到了自己的影子。自己发狂的时候，也是这般模样么……

　　怪物的眼睛死死盯住面前这个手无寸铁的柔弱女孩儿，小橘被一阵强烈的窒息感堵住了喉咙，虽然极度恐惧，但无论怎样张嘴，却无法发出一丝声音。

　　“血……血……我要血——”僵持了几秒钟后，罗刹一跃而起，向呆立在原地的小橘扑来。死亡的气息穿透了小橘身上的每个细胞，她几乎看到了罗刹撕碎自己身体。刹那间她的脑海闪现过无数的场景，熊熊燃烧的火焰，隆冬纷飞的大雪，沾满献血的尸体……只可惜，她还有那么多事情没有做，她的心愿未了，想见的人，想说的话，只在这一瞬间，都要化作泡影……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寒光闪过，斋藤一的刀已经插进了罗刹的后背。一切仿佛在瞬间停止了。小橘瘫坐在地上，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是呆呆地望着眼前的男子。蓝紫色的头发，纯白的围巾，黑灰色的羽织，回忆与现实开始在她的脑海中纠缠不清……

　　然而总司的声音将她已经混乱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阿一！小心！”总司的话音还没有落地，罗刹突然转身将斋藤扑到了河里。小橘看到罗刹背后撕裂的伤口，血液飞喷出来，溅落在草地上。原本寂静的河岸边瞬时乱作一团。

　　过了半晌，嘈杂声渐渐平息。不断浪士组的成员在河岸边来来往往，但由于河边没有游人，因此这些情节除却小橘之外并无第二人目睹。小橘按捺住心中的恐惧，向河沿边望去，看见一群浪士组的队员正抬着罗刹的尸体离开。斋藤和总司站在离她十几步远的地方，刚刚的身影，果真就是他么……这个场景，与三年前如此得相似。三年前，他在江户城外救下了她，三年后，在京都，他再一次保护了她。

　　而此刻斋藤右肩的伤口渗出的鲜血将围巾染红，在小橘的眼中，像是盛开在暗夜里的大朵红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