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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清冷茉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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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都杵在外头?不进去吗?”鱼越的声音淡淡地从偏门口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一阵清冷的茉莉香。前几天我闷得无聊,把院子里的茉莉花焙了焙,蒸得满屋子清香四溢,把鱼越也吸引来了,走的时候还不动声色地拿走了我一半劳动成果,之后便天天闻到他身上的茉莉香。
一听到鱼越的声音,正拉长了苦瓜脸的禺剑立刻亡羊补牢地作出一副冷漠刚毅的样子,弄得小豆子很兴奋,一个劲地在他身后挠他痒痒,弄得他又痛苦异常,惨不忍睹。
鱼越视而不见,给了我一个眼色,径自走进我的屋子。啥事呢?我一把推开小豆子张望的脸,好奇地跟他走进去,很负责地把门仔细关上,转身笑眯眯地看着他。
屋内光线有点暗,鱼越的脸色在一格一格窗棂里漏进的阳光下映照地不甚清晰,他定定地坐在我常窝着的大椅子上,微微抬着下巴打量着我,修长的手指一下下扣着桌面。许久,他淡定说道:“先生,能否随鱼越出庄一趟?”
“什么?”我不觉皱起眉头。我的确不介意在七月庄上养老啦,多个莫名其妙的对头也没有关系,反正他也未必玩得过我。可是眼下,鱼越要我出庄……这可真是个大麻烦。我不想出庄,一点也不想出庄。对于我而言,外面的世界处处皆危险,处处皆悲切,如果有得选择,我必然还是找个如“随意春芳”那般处江湖之远的避世地方安分过我的清闲小日子的。一旦走出去,那些人……
“想必先生已见过楚管家。”鱼越的脸上看不清任何神色,只是平铺直叙地道来。
就是那个一树梨花压海棠的狡诈雷霆管家!我点点头。
“实不相瞒,亦舫与我自小交好,十七岁那年为了救我而落下旧疾,至今未愈,只是隐而不发。”他说着,又深沉地看看我,我奇怪地回看他。一个“亦舫”,一个“阿越”,一个前脚刚走,一个后脚又来,难道,他由于当年青梅竹马为己负伤而内疚已久,想让我给他们当红娘牵线,然后发文昭告天下?想着想着我的眼神也不禁暧昧起来,想不到啊想不到……
许是被我暧昧的眼光盯得太久,他的额头似乎有根青筋不明显地一跳,不得不硬着头皮接着说:“上月路过‘随意春芳’,正是因为打听到灵韶峰上几年前出现一名神医,年岁不明,姿容绝色,药到病除,治愈许多顽疾。只是那名神医不喜见人,久居灵韶峰,鲜少下山,峰上机关重重,我这一个月来派出的人马虽不曾折损,却被各种奇形怪状的机关搅得一筹莫展,一无所获。听闻宁先生少时与十一皇子以开解各式机关为乐,故前来拜托宁先生一同前往,解开机关,助我寻得神医。”
我听着,听着,心里就砰砰跳了起来,隐隐冒出个想让自己惊喜得尖叫的念头,又觉得不可能。已经错认了很多次了,一次次燃起希望,一次次更大的绝望,便狠心将这念头生生地掐断了去。忆及前人,心下黯然,只是摇摇头:“以我的身份,还是不要太张扬为好。庄主名满天下,我若长久跟随左右,必将引起一些人的猜测,届时……”
“鱼越明白先生的难言之隐,因此为先生准备了这个。”他打断我,修长的手指夹起一片薄膜。我伸手接了,细细一看,是张面具。他连易容的用具都给我备妥了,可见此事也不容我推脱,前来商量只不过形式而已,心里有点堵,但还是客气回道:“既然庄主已有万全之备,我也不好推辞。只是……”
“此次行程艰难,人多不宜,我会让人照顾好小豆子。”他平平地说。
那就是不让我带小豆子了。也罢也罢,小豆子虽然单纯,但并不可欺。在这庄上,如果不要笨到主动惹是生非的话,也不会出什么大乱子。我想了想,也就点点头。
鱼越轻舒一口气,伸手拿了我的茶杯,微微抿了口我早日未喝尽的冷茶,顿了顿,一饮而尽,然后在我错愕的眼神中站起来,一掸衣袍,散开满屋茉香,翩然离去。
鱼越一走,小豆子就跳进来,泪光闪闪地低声问:“公子,是他吗?”话音刚落,禺剑的苦瓜脸也愣愣地在后头出现。
这小豆子,还这么咋咋呼呼的!我敲了他一个爆栗:“什么我啊他的,来看看,本公子带上这个帅不帅!”说着随便把面具往脸上一贴,突然觉得眼前什么都看不清楚了,急得我直呼,“禺剑,去叫你们主子来,他给我的这个面具是不是太小了?”
正在我手忙脚乱地扒下那层粘得死死的面具时,小豆子羞耻的声音传来:“公子,你把面具贴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