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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方少夫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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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上,忍冬一直小心翼翼地带她们绕开了人,又嘱咐说这看病的事儿千万不可传了出去,艾叶心中更加疑惑,倒是萧琐阳隐隐有了猜想。忍冬将她们带到了方宅里一处院落里,从装饰与摆设来看,这里显然不是下人能住的。
帘子后一位身形娉婷的女子款款走出,端的是一派大家风范,说是“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也不为过。她盈盈见礼,唤了一声“萧大夫”。
“方少夫人。”萧琐阳向她笑了笑。
林采薇听得萧琐阳识出了自己的身份,倒也不惊讶,只赞道:“萧大夫果然是机敏之人,大家都是姑娘家,我便也不拐弯抹角了。”绕是这么说,她还是微红了脸,有些羞赧地低了头,轻声道:“我嫁入方家也有几月,只是一直……未见消息,只是这事儿也不好请了家里的大夫……所以,还想请萧大夫为我开药调理一番。”
萧琐阳心下了然,让林采薇伸出手来,仔细为她把了脉,叹息一声。
林采薇见她如此,心猛地揪了起来,紧张地问:“是我的身子……”
“方少夫人不必担心,”萧琐阳知道她想岔了,忙出言安抚,“你身子康健着呢,只是见你精神不大好,只消平日里多休息些便无碍了。”
“那是否需要开些药?”林采薇追问道。
萧琐阳摆摆手,说:“是药三分毒,少夫人身体好着呢,大可不必喝药。”
“这……好罢,那便多谢萧大夫了。”林采薇叫忍冬拿来了一包银子。
萧琐阳只推辞了几句,最后仍是收了。
出了方家,艾叶忍不住问:“小月亮,你素日里从不多收诊金的,怎么今天却收了方少夫人这么多银子?”
“我若不收,她的‘病’是好不了的。”萧琐阳嘴角含笑地解释着,“我不过给她把了把脉,她便赠与这么多钱银,不过是为了封我的口,好叫我不把这事儿外传。说起来这虽然不是大事,但到底面子上不好听。我若不收,她总要疑心,心头事情多了,便更难有孕了。这些银子……买了些药材分给有需要的人吧,便算我们为她将来的孩子做些善事。”
艾叶听过,也了然地点了点头。
待回了医馆,陆英只说先前有人上门来问过招大夫的事儿,他记下了那人的姓名和住处,只待萧琐阳和艾叶回来拿主意。萧琐阳夸了他做事有章法,又打趣说等陆英再长几岁却是不用另招大夫的了。陆英被说得不好意思,推说自己磨药去了。
因着今日医馆晚了会儿才开门,关门的时间也少不得往后延了些许,是以赵柿霜避了人到医馆的时候,天色已经尽黑了。萧琐阳照例给他换了药,又等着陆英在后头给他煎好药,左右无事,便坐在一旁读起了医书。这时又有人来敲门,只得去开了,来的却是杜若。
“萧大夫,原是不好意思这么晚来打扰,只不过这医书刚刚抄录好,二少爷吩咐我给赶紧送来。”杜若讪笑着说,“半路上下起了雨,也幸好这书没淋湿。”
萧琐阳见外头雨大,杜若身上已是湿了一大片,却小心地把书抱在怀里用身子挡着,当即有些不好意思,忙把他请进来,杜若连连摆手说是方家还有事儿要做,萧琐阳也不好强迫他,只好拿了热帕子来让他擦了擦,又取了把伞给他。
杜若推辞着:“使不得,我皮糙肉厚惯了,淋这么点雨不碍事。”
“左右我也不缺这一把伞,你先拿去就是了,不拘着什么时候还,方便的时候顺道带来便是。”萧琐阳坚持把伞给他。
杜若也见着雨越下越大,谢过了她接了伞,把书递给了萧琐阳,却有两本,他按着方泽兰的嘱咐,说:“二少爷怕下头的人字迹不整又有疏漏,是以亲自抄了,只是这匆匆忙忙的,虽是查了一遍,怕是又有错处,是以特地让我把原本也带来了,说是待萧大夫看过,过上一月我再来取就是。”
萧琐阳更加惭愧起来,早知如此,她白日里倒不若说是由自己来抄录便是了,又谢了杜若和方泽兰,杜若尚有其他事情,便也快快离开了。萧琐阳进了屋,将两本医书都放在了桌上,赵柿霜刚才并未注意外头的事情,也没见着杜若,可这回一看见医书上的字,便登时认出了是方泽兰的笔迹,笑道:“看来泽兰兄对你当真上心。”
“不过因着我是个大夫罢了。”萧琐阳不耐去看他那满怀深意的笑。
赵柿霜摆摆头,说:“城中可不只你一个大夫,却也不见泽兰兄上赶着给人家抄医书。”
萧琐阳给赵柿霜医治已久,若非他一再恣意饮酒寻乐,怕是手臂上的伤早就好了,而他每日过来,又总喜欢调笑几句,萧琐阳再淡然的脾气,也终是忍不住,冷笑一声道:“方公子为了什么,难道五爷不知道?”
“呵,”赵柿霜倒也不恼,见萧琐阳难得这样的态度,甚至轻笑了起来,“若是方家有意讨好于我,倒是可能,可泽兰兄……决计不会。”
“左右那是五爷的事。”萧琐阳不欲再搭理他,只收了桌上的东西,在离赵柿霜最远的地方坐下又看起了书。
赵柿霜知道这回萧琐阳是真恼了,也不再去触霉头,只安下心来等着。待陆英把药端来,五爷拿起碗,微微皱了皱眉,又仔细闻了闻,最后还是笑着一口喝了下去,抹了抹嘴角,问:“今日这药色泽更深,闻起来也有些不同,似乎还苦了许多,小月亮换了药方?”
萧琐阳顿了顿,不料他那一口闷的样子,却也能觉出药方的不同来,只是心中仍是憋着一口气,只说:“既是知道换了药方,五爷还这样喝下,就不怕我居心叵测?”
“我自然是相信萧大夫的。”赵柿霜做出好性子的样子,笑容倒是有几分真诚的味道。
萧琐阳明白他是知道自己恼了才这样说,虽不算是讨好,但以他这样的尊贵已是放下了身份示好了,更何况自己也不该随意对着病人发一通脾气,当即缓合了脸色解释道:“今日这场雨一下,怕是要有好一阵子的阴雨天,我担心五爷伤口作疼,是以换了药方。”
赵柿霜闻言,又不住地笑着,好半天才停了下来,郑重道:“萧大夫仁心仁术,鄙人叹服。”
“多谢五爷夸赞,只不过,若五爷这话是真心的,还望能听我几句嘱咐。”萧琐阳显然是不信他的。
赵柿霜只摇了摇扇子,没有答应,倒是转了话题,说:“不知过几日花灯节,小月亮你可得空闲?我在望月楼备了小宴……”
萧琐阳一点儿也不考虑,便说:“谢过五爷好意,只是民女俗物缠身,享不起这福气。”
赵柿霜早料到她会这么说,也不恼,又道:“不过一时半刻,也不要你去应酬那些个俗人,只不过……就当帮泽兰兄一个忙便是了。”
“这与方公子又有什么关系?”萧琐阳微皱着眉问。
“这个么……”赵柿霜合上扇子,神秘地一笑,“小月亮你去了岂不就知道了。”
萧琐阳勾起嘴角笑了笑,答:“五爷与方公子情谊深厚着,总不会让方公子为难的,我去不去也不打紧。”
“这个忙,却是非要萧大夫才能帮得上。”赵柿霜说罢,也不能萧琐阳再多言,站起身便走了,就留下一句,“这几日我便不来了,花灯节的时候自当亲自来寻你,若你不愿去……便也罢了。”
带赵柿霜走了,艾叶凑上来,问:“小月亮,过几日你当真要去?”
萧琐阳拧着眉头,一时却也没个主意,按说花灯节是晚上才热闹起来,时间是尽够的,本来她倒也谋划着要和艾叶陆英去瞧上一瞧,只是赵柿霜这回不知有什么事。这一段日子下来,萧琐阳倒也对赵柿霜有点了解,他虽不羁,倒也不像是会骗她的。可又关了方泽兰什么事……若是真与他有关,她还真不好意思推拒,这医书的情,总是要还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