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一起的时光》INFO

4、想给你的礼物（1）

　　这天的晚自习，贺迟觉得不太对劲。平常第一节自习下课以后，谭夏一定会经过他们班去厕所，今天没有。第二节晚自习，贺迟配平着化学方程式想着谭夏是晚上没吃饭还是怎样。
　　浓硫酸与铜是38324……
　　下课铃响了，贺迟把卷子往前传，交了卷子，盖上笔帽出了教室。
　　慢悠悠地晃到20班，悄悄偏头往里看，谭夏的座位空着，桌面上干干净净，很显然，她没有上晚自习。
　　贺迟盯着她的桌子看，留意到她旁边的女生投过来有些惊讶的目光。他面色平静地收回目光，回了自己班。
　　坐在座位上，班主任已经走进教室准备监最后一节晚自习。贺迟想了想，悄声跟同桌借了手机去了厕所。
　　他平时不打电话，只记得谭夏的电话。电话拨出去后，响了很久，传来了机械的女声，“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法接通”。
　　贺迟摁了挂断键，修长的手指转了两下手机，又重拨了一遍。
　　这次终于在响过五声之后，他听到了谭夏的声音。
　　“喂。”
　　贺迟暗暗清了清喉咙，“是我。”
　　谭夏那边似乎有些吵，“贺迟？”
　　“嗯，”上课铃响了，贺迟看着最后一个人出了厕所，问道，“你没上自习？”
　　“嗯，我有点事。”
　　“哦……还在外面？”
　　“正往公交站走呢，要回家了。”谭夏说话，很多时候尾音会往上扬，她不是一个会撒娇的人，可是在贺迟听着，有的时候她说话就像是在撒娇，又不膩，很好听。现在因为走路，带着点气喘，听得贺迟心都软了。
　　贺迟轻轻咳嗽了一下，“小心一点。”
　　“嗯，你应该去上自习吧？”
　　“唔，那我回教室了。”
　　谭夏在那边应着，又说了两句，先挂了电话。

　　转头，贺迟一下子被门口的人吓得停住了。下一个动作就是立马把手机揣到了兜里。
　　不知道什么时候，班主任站在了门口。
　　21班班主任带着副眼镜，这会儿还反着光。
　　贺迟恭恭敬敬鞠了个躬：“……老师好。”
　　班主任点点头，“给女朋友打电话呢？”
　　“……没。”
　　班主任瞥了他一眼，“你跟我来一下。”
　　贺迟跟着班主任去了办公室，在班主任的示意下坐在了。班主任打开了空调的暖风，“冷不冷。”
　　贺迟摇头，“不冷。”
　　“天冷了，得多穿点，我看你就穿个校服。”
　　贺迟接过班主任递过来的热水，点点头，“也不是很冷。
　　班主任坐了下来，两个人面对面。
　　“你家里的事情，都处理好了吗？”
　　贺迟有那么一瞬间的沉默，大概因为家里这两个字，太陌生了。
　　“……嗯，差不多。”
　　“有什么麻烦，你跟我说。”
　　贺迟点点头，看着班主任，“有件事，老师，我想申请住校。”
　　“我早就帮你留意这事了，这学期不太可能，你现在住哪了？”
　　“租的房子。”
　　“下学期我能帮你安排上。”班主任叹了口气，“你现在还是把心思，多放在学习上，数学那么好，真学习了，成绩差不了。哦对了，数学老师问你要不要参加奥数。”
　　贺迟想了想，老老实实地说，“我恐怕没时间。”
　　“他的意思是让你尽量跟着，也不用多久，下学期就有比赛，给你突击突击，你冲冲奖，如果能凭这个保送了，你也就省力气了。”
　　奥数的事情，从前的贺迟没有想过，可是最近，他开始想这条路。
　　“……我考虑一下。”
　　班主任继续鼓励，“你头脑够用，我觉得你应该试试。”
　　从班主任教室回去，贺迟出了会神，不知道在想什么，等班主任再一次走进教室，贺迟小声跟前桌借了奥数题集。
　　第二天，贺迟在公交上向外看时，发现外面的商户都装饰了窗户、大门，有的还在门口立了一棵圣诞树。贺迟迟钝地发现，今天是圣诞节了。
　　进了班级，虽然大家还是在埋头学习，可是有那么一些人，桌子上多了新的小摆饰，桌堂里多了一个或者几个拆开了的包装盒。而这些女生男生，如常的面色中，好像添了那么几分神采。
　　贺迟坐下来，他们班是人数是单数，他没有同桌。别人小声议论着什么的时候，他这里格外地清净。
　　他在下了早自习就看到了谭夏，小姑娘在认真的用拖把做楼道的清洁。贺迟特意等到大家都去了食堂，才走出了教室。
　　谭夏没看他，贺迟不甘心地往前蹭了几步，谭夏终于抬起了头，清亮的眼神看着他，还不能梳上去的头发垂在脸颊两侧。
　　“你……吃饭吗？”
　　谭夏摇头，“同学帮我带回来。”
　　贺迟换了换站姿，犹豫了一下，“我帮你擦？”
　　谭夏本来已经低头又拖了两下，这会儿抬起头，“我们班的卫生区呀，你擦不太好。”
　　贺迟也不想在这个时候给她惹什么流言蜚语，静静地站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看四下没人拍了拍她的脑袋走了。
　　想问她昨天去哪儿了，最终也没能开口。
　　贺迟转过楼梯拐角的时候，心里还在想着谭夏，猝不及防，几句话就落入了他的耳朵。
　　“20班的谭夏漂亮啊，不过你能行么？”
　　一阵哄笑声。贺迟停住了，侧着头注目着那几个围在一起的男生。
　　“切，有什么不行的？”
　　“人家年级第一，心得多高啊。”
　　“心再高，也是个女的，没有我搞不定的女的。”中间的那个男生竖起了一根手指，脸上的表情看得贺迟有点恶心。
　　“你算了吧，我听说她家世可不得了，她爸爸是医院的院长，还有个叔叔，在“上头”当着官，”一个平头的男生小声说，“你他妈找事啊，惹她。”
　　另一个也搭腔，“就是，八中的陆桥，那跟她，叫什么，噢，青梅竹马，光这个大少爷就够你受得了。”
　　本来傲得不行的的男生一脸懊丧，“得，老百姓惹不起，这女的开了挂了吧。”
　　又是一阵哄笑。贺迟绝对是用自己这些年磨练出来的全部忍耐力，才忍住没立刻过去揍人。他又最后浏览了一遍这些人的脸，满脸都是冷漠的神色，回过头，抬腿走下了楼梯。
　　早上碰到的这些人，直接影响了贺迟本开还不错的心情，他买了几个包子从食堂回来，看见谭夏正在休息室吃煎饼。两个班共用一个休息室，就在教室的对面。谭夏一小口一小口咬着煎饼，贺迟笑了笑，走过去，“不好吃？”
　　谭夏看见他，皱了眉头，“有香菜……”
　　她又咬了小口，小鸡啄米一样，贺迟都没看到煎饼的形状有什么变化。
　　贺迟伸手拽谭夏的手，“吃不了香菜别吃了。”
　　“浪费呀。”
　　谭夏接着转身对着窗户小口地吃。
　　贺迟两只手都伸出来，把煎饼抢过来，“我吃，”然后把自己买的包子给谭夏，“你吃这个。”
　　谭夏看了看手里的包子，再抬头，贺迟已经在大口吃着煎饼，咽了嘴里的才说：“我只是不爱吃，能吃。”
　　谭夏忽然意识到，他是在吃自己刚刚吃过的……大口大口的，很快就把她吃的那条线淹没了……
　　脸瞬间有些发烫，赶紧埋头吃包子。
　　马上要上第一节课，两个人吃完了就各回了教室。
　　“中午在学校吃饭么？”临分别，贺迟问。
　　“不在，中午出去有事。”谭夏很快地回答，并且一溜烟进了教室。
　　贺迟站住，嘟囔，“怎么老有事。”

　　谭夏坐在座位上，抬起手拍了拍，她觉得还是热热的。一旁的顾若一脸震惊地看着她，谭夏和她四目相对，被她直勾勾的眼神看得很是不自在，“……怎么了？”
　　顾若张张嘴：“……你脸有点红。”
　　“……”
　　顾若低下头看书，没一会又抬起来，放下笔，脸上表情有些丰富，“你不会是……恋爱了吧。”
　　谭夏眨着眼睛看着她，摇了摇头。
　　不能怪顾若大惊小怪，在她看来，谭夏是个很冷情的人，平时同学之间的事情，没什么能影响她的，情绪波动为0。
　　“当我没说。”顾若比了个封口的手势。“今天圣诞啊，收礼物了没？”
　　谭夏摇头，看了看顾若脚底下的想箱子里小山一样的继续盒子，笑了笑，“这么受欢迎啊。”
　　顾若也看了一眼，语重心长地说：“你要是不那么高冷，更受欢迎。”
　　这句话顾若是真心的，谭夏几乎各个方面，都赢她。也或许是太优秀了，所以才给人了距离感。
　　谭夏没说话。
　　贺迟下午下了课就出去了，走在街上，看着今天灯格外多，人也格外多的大街，有一种无力感。街上不停地有商贩问他买不买花，买不买圣诞礼包，他没有停留地摇头，路过人潮涌动的广场，路过排了格外长队的电影院，走到一个橱窗前，停了下来。
　　亮闪闪的灯光下，摆着一个小吊坠，很小很小的一个小亮片，是兔子形状的，但是却很漂亮。贺迟面对着橱窗站了很久，一眨不眨盯着它看，价签上的数字和半个月前一样。
　　他提了口气，重重地呼出。移开目光原地转了一圈，终于还是回身往回走。
　　没走几步，就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贺迟愣在那看着面前的谭夏，有点懵，“你怎么在这？”
　　谭夏咧嘴笑，“找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