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在一起的时光》INFO

3、黑夜总在黎明之前（3）

　　一首曲子，总有结束的时候。谭夏放下拿着琴弓的右手，贺迟啪啪啪啪地鼓掌，掌声在安静的室内格外地突兀和热烈。
　　“虽然不懂，但是很好听。”
　　谭夏看着他，右手手指轻轻拨了拨琴弓，她弯起嘴角，有那么一点被夸奖的得意，和开心。
　　贺迟看着她笑的时候露出的两个小酒窝，觉得身上好像没那么酸了。
　　“以前怎么不知道，你会拉小提琴，还拉得这么好。”
　　谭夏带着点骄傲,“我还会大提琴和钢琴，厉害么？”
　　贺迟抑制不住地笑出声，向后靠在沙发上，胳膊抱在胸前，配合地说：“太厉害了。怎么联欢会什么的，都没表演过？你也没进乐团吧？”
　　“唔，不喜欢表演。”
　　贺迟听了没说话，只是看着女孩开始了下一首。
　　谭夏离开的时候已经八点钟，贺迟打着手电带她下楼，三楼的拐角处有个大筐，存放着住户屯的菜，手电照到了，谭夏忽然想到了什么，边下楼梯边问：“你怎么吃饭？”
　　贺迟把她往扶手侧拽了拽，躲开筐伸出的叉，“大部分时间在外面，偶尔自己做。”
　　谭夏点点头，没说话。
　　最后三个台阶，谭夏是蹦下去的，站定后回头看着贺迟一步一阶地走下来，手上拎着她的琴盒。
　　“幼稚。”
　　谭夏做了个鬼脸没理他，心情很好地小声哼着一首曲子。贺迟听出来是刚才的最后一首，她一直没说叫什么名字，于是不甘心地又问了一遍：“到底是什么啊？”
　　谭夏双手背到后面大步往前走，“自己去找咯！”
　　路灯只有一盏还亮着，像是蒙了一层灰一样昏暗的黄色灯光，照在戴着帽子背着小手，迈着轻快的步子往前走的谭夏身上。
　　贺迟立住，抬起手摆了个相框，把谭夏的身影稳稳圈在里面。觉得，现在自己如果有个手机就好了。
　　到了公交站，刚好车来了，谭夏伸手要拿琴盒，贺迟却轻轻推着她一起上了车，车门关上后，才说：“我送你，这边荒，人少。”
　　谭夏看着贺迟刷了卡，只能点了点头。
　　第二天是周一，谭夏站在升国旗的队伍里悄悄往隔壁班的最后一排望，刚好和贺迟的视线对上，贺迟咧嘴笑了，带着点坏，冲她挤了挤眼，谭夏像是什么都没看到一样，面无表情地转过了身，只是手指无声而轻快地弹了几个音符。
　　贺迟好像恢复了以前的生活一样，每天来上学，总是趴在桌子上睡觉，有的时候谭夏会看到他在和同学聊天，但脑袋永远不离桌子。像是上辈子没睡过觉一样。
　　他的数学试卷依旧被当成样本贴在他们班楼道的墙上，然后第二天会被不知道是哪个小女生偷偷撕走，老师没办法，变成了把他的数学试卷贴在班里。
　　数学老师对他赞不绝口，即使到了谭夏班，也是一口一个，隔壁班的贺迟在解这道题的时候吧啦吧啦。
　　这天的数学课，因为老师有事，所以决定临时把她们班的课换了，换成和隔壁班一节，她们一整个班都搬着凳子去了隔壁班。谭夏因为去给物理老师交作业，是最后一个过去的。从后门进去，发现已经不可能到前面去了。
　　贺迟边上空着，他仍然在趴着睡觉。
　　谭夏把凳子放下坐下，拿着笔戳了他胳膊两下，没反应，又戳了两下。
　　贺迟皱着眉头抬起头，迷迷糊糊地看着她，愣了愣，又看了看四周。
　　“拼班上了？”
　　谭夏点点头。
　　数学老师带着他的啤酒肚走进来，开始不紧不慢地讲课。
　　这节课是习题课，数学老师有个习惯，在讲之前，先统计一下正确率，让答对的同学举手，然后根据大家答题情况来决定讲解的程度。
　　前面的部分都只有个别同学有错误，到了后面就变成了稀稀两两的同学举手。
　　谭夏扫了一眼贺迟的作业本，每道题的步骤都写的极其简单，却都是工工整整的几行。
　　都说字如其人，贺迟的字写得极好。
　　讲完了以前的题，老师又当堂布置了两道。
　　“找同学上来做一下，一个班找一个吧。”数学老师环顾四周，目光落到最后一排：“贺迟，谭夏，你们两个，从外面过来吧。”
　　一瞬间，不知道为什么，谭夏察觉到一众目光都落到了他们身上。尤其是后面21班和贺迟平时玩在一起的男生，都一边咳嗽一边偏着头瞄着他俩贼兮兮地笑。
　　谭夏没理他们起身出去了，贺迟慢悠悠地站起来，背对着讲台，眯着眼睛警告地看了他们一眼，出去了。
　　楼道里，贺迟边走边问：“你做第几道？”
　　谭夏想了一下，“第一道吧。”
　　她已经看了第一题，差不多想好了，贺迟属于基本不需要思考的那种。
　　从老师手里接过粉笔，两个人一人站在黑板一面刷刷刷地写起来。
　　只有一个黑板擦，从开始就在谭夏那里，快写完的时候，贺迟突然过来，拿黑板擦，低低说了一句，“a还有一种情况。”
　　谭夏愣了一下，看了看题，又看了看自己的过程。拿粉笔戳着黑板想贺迟的话，发现确实漏了一种。
　　下来以后，谭夏一边在本子上做第二题，一边在心里感叹贺迟居然一边做题一边看她做。看了看埋头演算的贺迟，在心里补充道，还做这么快。
　　下课后，是贺迟把谭夏的凳子搬回去的，等回来的时候，班上几个人又开始起哄。
　　“哟哟，你们俩真够明目张胆啊。”
　　贺迟瞥了他一眼，“别胡说八道。”
　　“啧，跟我们你就别遮着掩着啦。兄弟本事真大啊，20班班花，不过搁咱们班也是班花。羡慕！”
　　贺迟从饮水机接了水咕嘟咕嘟喝了几口，没说话。
　　跟贺迟走得最近的徐莫追着他问，“你们到底在没在一起啊？”
　　贺迟白了他一眼，“没有。”
　　徐莫不信，贺迟懒得和他废话，走回座位。
　　话音刚落，上课铃就响了。
　　贺迟听着英语老师讲课文，想起刚才徐莫的话，在一起？眼前又出现了谭夏路灯下的背影，还有笑的时候浅浅的酒窝。
　　他们两个好像从高一开始熟悉，但从来没说过什么喜欢之类的话。
　　贺迟趴在桌子上，对着墙发呆，他其实一直都不知道，谭夏明明是看起来和别人都有一点距离感的人，怎么会和他走近。
　　喜欢她么？
　　怎么会…不喜欢。
　　贺迟闭着眼睛爬在臂弯里，此时眼前的黑暗，如同曾经、现在千千万万个日子一样。
　　可是怎么喜欢呢。
　　起码现在的贺迟，不敢也不能跟谭夏说，我喜欢你。
　　窗外，北风吹着鸟儿飞，树叶落。
　　谭夏刷刷刷地在本子上记着笔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