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人》有鱼儿

3、再见陆青石

　　下午的时候，卜乌安全到达镇上。和那天的情景一样，街道上还是一派繁荣似锦，小贩在用力地叫卖。阳光很好，暖暖的。卜乌站立在夕阳下，像一只浑身发着金光的小精灵，她淡淡笑着，风扬起她垂落在脸旁的碎发，浓密的睫毛在阳光下变得透明。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她吸引着。
　　卜乌将热闹的街道收入眼底，蹦蹦跳跳着那里看看这里瞧瞧，穿过长长的街道，清脆的银铛声和欢快的笑声留在了街道上。

　　杨家正在吃晚饭，阵阵饭香从屋里传出来，没入微凉的空气。卜乌站在杨家院子门口，拍了拍身上根本不存在的尘土。向来率真的她此时脸上飘着朵娇羞的红云。
　　“姑娘，你找人吗？”这时杨大娘从屋里走了出来，看见了门口的卜乌。
　　卜乌不知道陆青石的名字，只是笑了笑，说：“我找他！”卜乌的汉语并不好，小时候偶尔听到巴郎们说了一些汉语，觉得很有意思，才偷偷自己学的。
　　杨大娘看着卜乌的打扮是苗族的姑娘，便热情地请她进门。“他是谁啊？你从哪里来？”
　　“我…我从山上来。”蛇树寨的存在是不能让外面的人知道的，巴郎对于他们来说一向非常神秘。
　　杨大娘把卜乌迎了进去，热情地邀请她一起吃饭。刚一踏进屋子，就与刚吃完饭往外走的陆青石打了个正面。
　　“我找的就是他！”卜乌一脸兴奋地指着陆青石。
　　“找我做什么？”陆青石奇怪地看了杨大娘一眼，道。
　　“我们见过的啊！”卜乌眼里发出亮亮的光。
　　“是吗？我没见过你。”陆青石一脸疑惑地看着眼前这个漂亮的苗族姑娘，在他印象里从没见过苗族姑娘，更何况还是大美人，见过肯定忘不了。
　　“那次我们……”卜乌突然想起，上次见面的时候自己还是只虱子。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反正我是来找你的！我是卜乌。你叫什么？”
　　“他叫陆青石，是我们家的先生。”一个约莫十岁左右的男孩跳到卜乌面前，抢着说。
　　“先生？什么是先生？”
　　“就是教我儿子读书的。”一旁的杨大爷道。“卜乌姑娘，今日来访是为何事？”杨大爷作为一家之主，非常客气地问。
　　“什么来访去访的，反正我是来找他的！”
　　“那请问姑娘找在下到底有何要事？”陆青石对卜乌的野蛮有些不快。他是儒雅的，他见过的姑娘虽不都是温柔娴静的大家闺秀，也是娇羞可人的小家碧玉。卜乌这样粗鲁的姑娘真算是极品了。
　　“我找你是因为我喜欢你啊！”卜乌虽然脸颊微红，还是毫不犹豫地说了出来。
　　此话一出，震惊四座。然而卜乌并不认为简单直接地说出自己的想法有什么不对。
　　陆青石的脸红得快烧起来，一向内敛的书生完全不知所措。杨大娘和杨大爷也尴尬地对视着，和不善于表达自己感情的汉人生活了一辈子，他们很难想象卜乌的热情开放，在他们的印象里，女孩都是欲语还休，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娇滴滴样子。
　　“漂亮姐姐，那你是来与陆先生成婚的吗？”杨家小儿子眨巴着双眼，天真地问。
　　“别胡闹！”杨大娘立马把儿子拉到一旁。
　　“嗯！”然而卜乌却眯起嫣然的桃花眼，非常认真地点了点头。卜乌不是非常理解成婚两个字的含义，她隐约觉得那是代表着一种美好的东西。
　　“姑娘请自重。你还是回去吧！”陆青石明显地发现了自己对这个主动粗鲁的女孩的反感。从小在儒家思想的染缸中长大，他和那时的人一样，都是非常封建保守的，不，应该说是更甚。说完便拂袖而去。
　　“你别走！”卜乌快步跑到陆青石面前，拦住了他。“我不回去，我要跟你待在一起。”卜乌无法理解陆青石的意思，就像陆青石无法理解她的举动。
　　“姑娘，我只是一个穷书生，你大可不必这样，回去吧！”不等卜乌回话，他直接进了另一个屋子，把门锁上，任凭卜乌怎样敲打房门。
　　卜乌有点失落，她美丽，身份高贵，蛇树寨的人个个都喜欢她。卜乌不理解为什么陆青石不喜欢自己，还赶她走。此时的她像是一只受伤的孔雀，无所适从。然而她的倔强不允许她放弃。

　　清晨，公鸡的啼鸣划破天际。陆青石有早起读书的习惯，他打开了书桌前的窗户。卜乌正站在他的窗口下，对他眨了眨眼，甜甜的笑着。一瞬间陆青石吓得脸都白了，他觉得不可理喻，带点怒气问：“你怎么还在这里？”
　　“杨大娘让我留下来住的，我家太远了。”卜乌如实回答。
　　陆青石看了眼曲解自己意思的卜乌，不知道是天真还是装傻。他决定不再理她，开始做自己的事情。

　　“我要去茅房，你不要跟过来！”
　　“茅房是哪个房子？我为什么不能去？”
　　“…….”
　　一天下来，卜乌一直围在陆青石身边，有时好奇地问东问西，有时只是安静地在一旁看着。陆青石则是把她当成透明人，不去理会。
　　晚饭过后，陆青石又一个人坐在井边，不知道在想什么。卜乌站在他的身后，看了看他的背影，又抬头望着星星。真漂亮啊，卜乌在心里感叹。
　　卜乌安静地坐到了陆青石身旁，他沉默的时候也很迷人。彼此无话，他们安静地看着星星月亮，没意识到不远处的树林里也有一双眼睛也在看着他们。
　　快四更天的时候，一个黑影摸进了杨家，轻轻地进了陆青石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