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生人》有鱼儿

4、噬魂异香

　　卜乌在陆青石窗外站了好久，一直不见他开窗读书。秋天的早晨非常冰凉，风卷起落了一地的黄色枯叶，洋洋洒洒地落在卜乌的脚边。
　　“咚咚咚。”卜乌不是个很有耐心的人，迟迟不见陆青石起来，她只好去敲门。敲了好久里面才慢慢有动静。
　　陆青石打开了们，一股浓烈的香味扑鼻而来。卜乌皱了皱眉。陆青石揉了揉眼睛，显然是刚醒，全身都懒懒的。
　　“你身上怎么这么香！”卜乌奇怪地问。
　　“因为这个啊。”陆青石拿起了挂在自己腰带上的香包晃了晃。
　　“你为什么要戴这个？”卜乌不认为陆青石会喜欢这种女孩的东西。
　　“因为我从小身上有一种病，病发的季节就要佩戴这个香包。”陆青石温柔地笑了笑，眼角上扬。
　　卜乌因为陆青石突然的温柔而愣了愣神，她不可思议地看着陆青石眼底那一湾能把人融化的柔情。他怎么了，难道是突然发现自己的好？卜乌心里暗暗地想，他的态度和气味都有点奇怪。不过这一闪而过的感觉一下子被欣喜所弥盖。
　　陆青石把卜乌拉进屋里，“不要站在外面吹风了。”
　　卜乌顿时不知如何反应，呆呆地跟着他进屋。
　　陆青石让卜乌坐在椅子上，然后自己只是微笑着看着她。
　　“对，对了，你刚才说你得了一种病，是什么病？我的母亲对草药很熟悉，说不定她可以治好你！”卜乌被他看得脸红心跳，只好打破这个气氛。
　　“真的吗？”陆青石欣喜地问，但瞬间脸又拉了下去，轻轻地说：“算了，我的病根本就没人医的好。”
　　“你不要灰心，汉语不是有句话叫，留得什么在，不怕没什么烧嘛！”卜乌看着他黯淡下去的神情，心疼的不得了。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陆青石淡淡的一笑，然后点了点头。
　　卜乌深深被那绝世的嫣然所打动，万里山河，千里浮萍，也不及他笑容的十万之一。

　　接下来的情况好的让卜乌意外而惊喜，陆青石对她再也不是初见时的冷漠，取而代之的是朝夕如一的柔情似水。被甜蜜所包围的少女早就暂失了理性思考的能力，当然她对自己非常自信，认为这一切的温柔相待，柔情蜜意都是理所应当的。
　　空气中充满甜腻的气息。早晨，陆青石站在院子的大树下读书，卜乌托腮坐在一旁看着他，落叶掉落在她的肩头他的书上。黄昏下，一大一小的影子被渐渐拉长，金黄的稻穗轻轻在风中摇摆，少女正在跟身边的男子说着自己家乡的水稻，是多么饱满而坚韧。夜晚里，两个人影坐在井边，看着满天的星辰，相互依偎着取暖。美好的时光总是难以抓住，一天一天过的飞快。

　　与此同时，蛇树寨沉浸在欢快热闹的节日气氛里。然而天女却坐立不安，卜乌已经下山十余天了，却迟迟不见她归来。如果牯藏节那天她没有出现在族人眼前的话，就没有办法掩盖住她这次出格的行为，族人将如何信任这个未来的天女。
　　天女正焦虑着，最不想见到的人还是来了。
　　寨老的步伐苍老而有力，他的黑色大褂总是带着阴测测的风。
　　“怎么？看见我脸色这么差。”寨老直接走进主室，坐在天女的垫着豹皮的大竹椅上。
　　“寨老果然是老了，连椅子都分不清，你该坐的椅子在那里。”天女的脸黑了下来，指向一旁。
　　寨老的脸色微微变化，突然想到什么，眼底闪过一丝异样的光，随即大笑了起来，说：“你在担心卜乌吧？”
　　天女侧过身子，背对着寨老站直，冷笑了一声。说：“卜乌好好的，我担心她做什么？倒是寨老，怕是更关心卜乌吧？”
　　寨老不动声色地坐着，没有回答天女。安静的气氛非常诡异，天女平静的表情下面早已是波涛汹涌，事情的发展远超过自己的想象，寨老的手段简直是防不胜防。
　　“我自然是非常关心卜乌的。你这个做母亲的都不想知道她现在在哪里吗？”寨老慢慢地站了起来，走到天女身旁，和她并肩站着，悠悠的声音像是从深不见底的地狱里传出来的。
　　“卜乌不在蛇树寨，还能在哪里？寨老就不要说些没用意义的话了。”
　　“卜乌已经爱上了一个汉族男子。”寨老看着窗外的大树，自顾自的说，“我们的族人是禁止与汉人相恋的，你也是知道犯了寨规要如何处理的。”说完他带着意犹未尽的笑用眼角瞥了一眼天女。
　　“您就别说笑了，这根本不可能会发生。”天女心里其实也没底。
　　“哦，对了，你也别太担心。他们就快回来了。”

　　“卜乌，你一直在说你的家乡，听得出来那是一个很美的地方。”
　　“对啊，我的家乡特别美。三月的时候，漫山遍野都开满了桃花，有的花瓣飘落在溪水里，有的被风吹到每户人家的屋顶上。大家会做桃花酒，我母亲做的桃花酒是最香醇的。”
　　“你下山这么久了，不想念你的家乡和母亲吗？”
　　“我想他们，可是我不想离开你，而且这里很好玩。”
　　“咳咳……”
　　“你怎么了，不舒服吗？”
　　“没事，老毛病了。”
　　“要不你跟我回去，我让我母亲帮你治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