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凌虚千霁

4、第四章

　　哀家随便挑了个由头，招起魏昭然出手了。噼里啪啦的几个回合，哀家明显打不过。可这小子出了名的一根筋，非要打到哀家服软不可。真是个不讨喜的孩子。哀家是太后，岂能随随便便就认输。
　　正待哀家暗自冒汗的当口，沉寂良久的卫樾宣噌的一下站起来，大喝道：“放肆，竟敢对太后娘娘动手！”
　　这货明明是热闹看够了，若不是看在哀家是在帮她的份上，她估计还能像尊佛一样稳坐着，再看上半个钟头。卫樾宣看热闹，从来不嫌够。哀家心里五味陈杂，为何哀家身边都是些不讨喜的孩子？
　　趁着魏昭然被唬住的当口，哀家一剑搭上他的肩头，“小子，连哀家都敢下得去狠手，能耐啊。”
　　魏昭然有些怔，又有些急，咽了口吐沫，弱弱试探道：“那你待如何？”
　　“呵呵，不如何。只要你把方才我等进含笑楼的事情忘记就好。”
　　哀家进含笑楼，要是被这小子传出去，添油加醋的情节进了颜子非的耳中，那厮非扒了哀家的皮不可。为了皇家名誉，哀家估摸着颜子非真能下得去手。
　　“好。”魏昭然二话不说，点头答应。
　　哀家的剑本预备着抽回来，却听耳边咚的一声，卫樾宣把茶盏不轻不重的砸在桌子上。关键时候，哀家竟把她给忘了，这是哀家的不对。于是哀家手上一抖，差点要了魏昭然的小命儿。
　　“那是其次，还有就是，以后离樾宣远着些，没事别走近了套近乎。”
　　魏昭然明显不乐意，“这是我与表妹的事情，你一个太后也不能管这么宽吧。”
　　哀家冷笑着，挑眉道：“你表妹虽是你表妹，但她同时还是哀家的人。怎么，你小子还有贼心胆敢跟哀家抢人？”
　　魏昭然再次咽了口吐沫，吭吭唧唧半天，勉强答应。还好这小子答应的及时，不然哀家手里执着剑，一会儿没劲了非给他脖子上剌出来一道血口子不可。
　　卫樾宣笑的淡定，跟深谷的幽兰一般，但没那兰花招人喜欢。她一点都不介意哀家说的话，因为她本就是哀家的，就是六王爷来了，也得给哀家让让。
　　哀家实在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人，嘴上说着不想见亲爹，脚上却还是踏进了太尉府的门。这样的好心肠，实在要不得，哀家寻思着，这往后得改改了，不然迟早得坏事。看着太尉府威严的匾额，哀家踏的脚上有点抽筋。卫大将军已经升职做右太尉有些时候了，大门口依然留着大将军的匾额，为人实在低调。不像俺爹，做学士的时候就是学士府。弃笔从戎做将军了，就是将军府。后来升职成左太尉了，那就是太尉府。标签上一点都不含糊。
　　当哀家见着亲爹的时候，他一点都不惊讶。哀家气不打一处来，就跟他开启了教育模式，教育着教育着，便开始了翻旧账。这一翻不要紧，竟翻出来一个天大的秘密：哀家的爹，并不是亲爹。
　　哀家心中百感交集，五味陈杂，一阵血气涌上心头，差点从口中喷薄而出。
　　俺爹见状，心虚了不少，开口道：“闺女啊，虽说我不是你亲爹，但我待你从没有二心，那是比亲闺女都亲呐。你看看从小到大，我哪回不是含再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
　　哀家冷笑着，“是啊，然后就把我扔皇宫里给皇帝做娘了？”
　　“这个……不是没办法的事情嘛。咱们王朝，历来都是视誓言比命重的。你那情况特殊，两个誓言赶在一起，不就成这样了。”
　　太尉大人酝酿了许久，开始走上煽情的道路，一双老眼通红里含着泪花，精光闪闪的，看的哀家心里很不是滋味。哀家这个人，心肠软的不行，最看不来别人流泪，无论男女老幼，都不成。
　　太尉大人吸了一下鼻子，叹气出来，“闺女啊，你要是心头上过不去这个坎，我也不逼着你一定要认我这个爹。反正爹也是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了，能看着你长大，就已经很满足了。认不认的，爹爹不再强求了。”
　　哀家也叹了口气，“这不重要。”
　　“嘎？”老爷子一下子懵了，这咋就不重要了？
　　“不管亲生不亲生的，你反正都是我爹跑不了。”
　　面对哀家的不在乎，太尉大人喜忧参半，竟参详不透哀家心里到底是咋想的。
　　“我刚刚气的是，你当初把我推进宫，就是为了今天的这一堆烂摊子。”
　　“这怎么能叫烂摊子呢？这要是成了……”
　　“这要是成了，是你做皇帝？还是卫临做皇帝？还是你俩一三五二四六的轮流做？”哀家气的牙痒痒，不等他说完便出口了。
　　太尉大人一下子沉默了。哀家着实心累，对着这么个胡闹的爹，说了些轻重缓急的话出来，完了也不想再待这了。哀家需要静静，便连夜回宫了。一路上，哀家还寻思着，我爹跟卫临这老哥俩整出来的这个匪夷所思的事情，到底是经谁蛊惑的？
　　晚上的皇宫一点都不热闹，可以说有些冷清。哀家看着看着就想叹气，这一点也不像个家。当初还说不为妻就做母，反正也是一家人。现在回想起来，真是可笑。
　　哀家的闻暄宫灯火通明，却静得出奇。待哀家方踏进宫门半步，便有小泉子探过来搀扶着。哀家也是一惊，这小子竟然在这蹲点。
　　“太后，您可算是回来了。”
　　“当然回来了，难不成还要在外过夜？”
　　“那是那是。”小泉子点头哈腰的附和着。
　　每每见他这样，这小子必定有事。
　　“说吧，怎么了？”
　　“陛下，陛下来了。”
　　哀家突然笑了，“陛下来了，你不在跟前侍候着混个好感出来，跑门口蹲点是几个意思？”
　　小泉子一抹额头的密汗，“奴才……奴才不敢。”
　　得，这小子是被颜子非吓怕了。只要有颜子非在，若是哀家不在，他必定要找机会逃开，离颜子非能有多远就有多远。不过哀家就不明白了，颜子非如此貌美一个人，他竟然能舍得跑。要是有天仙般的人能天天往哀家面前站，他就是杀了哀家，哀家临死前也要多看几眼，不然如何赚的够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