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朝华》灯影叠叠叠

4、第三章 中元花灯意朦胧

　　从那日起，御景深就逐渐忙碌了起来，我们在一起读书的日子愈来愈少，早晨为他泡的茶制的糕点，有时他到晌午都不会碰一下，我不想打扰他，可是我们之间好似渐行渐远了。我甚至在想这是否就是我要的。
　　“小知小知，明日便是中元节，我与你一同去看花灯如何？”御景池一边看我泡茶一边笑盈盈地说。倒是御景池，同为皇子为何他就有时间悠闲地与我品茶畅谈？我歪头想了想，反正御景深中元节定是有事不能与我一起过的，与其一个人凄凄惨惨地过节不如溜出宫看看，“好呀。”“真的？那我明日傍晚来接你。”他一脸惊喜。
　　第二日晚，我换上了出宫的衣服，去御景深的屋子里瞧了瞧，静悄悄一片，我对门外两个侍卫吩咐道：“若是六皇子问起……算了。”叹了口气，便离开去找御景池了。想必他此刻也不会想到我了。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街上华灯初上，一片繁华热闹景象，此时人多的很，我又新奇，便拉着御景池的手到处乱钻，看上什么拿了东西就跑，反正有他给我收拾烂摊子，我心想。
　　走着走着，突然看到前方一处尤为热闹，我拉着御景池的手拼命向里面挤，一看“呵！”我乐了。原来是一对对男女在参加比赛，男方若能射中女方头顶着的苹果，便为胜利，奖励是一盏做工精致的花灯，虽不如宫灯那般细致却也别具一番风味。我来了兴致，拽着御景池的衣角，指向那盏花灯，“御景池，我想要那个，我们去试试好不好？”他朝里看了看，调皮地冲我眨眨眼，“喜欢那盏灯是么？这有何难？”
　　我站在台上，头举着苹果，虽不了解御景池的箭术，但他作为皇上的嫡子定是从小勤加练习的，我气定神闲地站着，也不说话，咧嘴冲他笑了笑就闭上眼。只听“嗖”地一声，那一瞬呼吸好似停止了一样，我能感受到一支利箭划破长空向我射来，不带一丝犹豫。还没缓过神来，便听到周围一片叫好声，还没睁开眼我就知道了那盏花灯一定属于我们了。
　　从那老板的手里拿到花灯，我拉起御景池就跑，生怕他被哪个同样出门闲逛的达官贵人认了出来，到时候还不是我遭殃，我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跑到河边一颗柳树下，仔细一看手中的花灯，素白的纸上没有其他点缀，却是用楷书端端正正写了几行字，我一愣，缓缓念道：“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她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仿佛是感觉到了什么，我抬头一看，御景池正用一种我既陌生又熟悉的眼光定定地看着我，“灯火阑珊处。”我愣了一瞬，忙低下头去，这种眼光我曾在御景深送我镯子的那晚见过，深沉炙热，像一团耀眼的火光，害怕却不由自主地飞蛾扑火。我低下头，下意识地转动左手上的镂金镯子，我想要什么，我可以拥有什么，其实一切早该知道，我卑贱的出身注定被人一辈子拿做话柄，无论是御景深还是御景池我都要不起，而我要的他们也给不起。只是不甘心罢了，不甘心。
　　“小知。”周围噪杂的声音好似都听不见了，只听见御景池的声音轻柔而低缓，“我……”我伸手抚上了他的脸，扯起一丝笑，堵住了他想要说的话，“你想说什么我都知道我都懂，你很好，真的，可是景池，”我顿了一下，“我们不可能。”仿佛没看见御景池渐渐苍白的脸，转身便走。既然没有可能，便不要给他希望和留恋，这是我能为他做的唯一一件事。
　　恍恍惚惚回到永夜宫，却看到一人背对着我站在月下，听到我的脚步声，那人回头，也不知是站了多久，发梢竟带着些寒露，在朦朦胧胧的月光笼罩下，突然惊觉，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已经看不懂这个男人了。低头上前请了个安，“您若是没什么事，奴婢就先告退了。”却被他一把狠狠拉住，死死扣住我的腰，捏着我的下巴逼着我直视他的眼睛，虽天色昏暗却也能清晰感受到他浑身的戾气和愤怒，“为何不解释一下你今日的作为？你可知我等了你整整两个时辰！在你心中五哥还是比我更重要是吗？”
　　我忽然害怕起眼前的这个眉眼凌厉浑身散发冰冷气息的男人了，他变了，记忆里我发誓要跟随一辈子的那个少年去哪儿了。心中“腾”地生出一股怒气，“你问我？”想到我，想到景池和他，想到我们。“是，我是和景池出去了，可爷您呢？一边和户部李尚书的女儿花前月下一边在这装情深意重吗？”前几日从几个嘴碎的丫头处听到这几日他的动作我便能猜测出了，他没有强大的外戚那便只有娶一个背景深厚的女子了，我是做好这点准备的，“我本就是卑贱的丫鬟，左右也坏不了您的大事，爷不必瞒我瞒得这样好的。”我抬头倔强地看着他，眼泪却顺着两颊划入衣襟。语罢就觉得他抓我的手松了些力道，“小知，我……”
　　恍惚间却觉得有什么冰凉的液体滴落在我的脸上，没等看清我又被他紧紧抱住，身上寒冷气息扑面而来，我打了个哆嗦，下意识挣扎起来，“别走…”声音低不可闻，若不是万籁俱寂，我几乎听不见他说了什么，“别离开，求你，别走。”他似乎是在哽咽，“这些日子是我疏忽你了，我没有办法，小知，我知道这样很自私。”我轻叹一声，也有些鼻酸，进了这大楚宫殿谁不是身不由己了呢。手轻轻拍着他的背，闭上眼靠着他肩头“我不走的。”除了一步步不情愿地陷入这深宫，我还能去哪呢？

作者有话说

　　打字真的好烦好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