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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第二章 怒斥嫡子成知己 情愫暗生明报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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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又是三年。
“夏知,你去内务府把这月的份例领了。”柳姑姑对正在剪花枝的我吩咐道。“是”此时正值深秋,沿途经过各个宫殿姹紫嫣红,各色菊花开遍皇宫好看得紧,似乎只有六皇子的永夜殿最过萧条,不过在我的打理下也添了几分人气儿。
我正沾沾自喜,不知不觉走到了棵桂花树下,“哎呦!”我抬头怒视,“是何人在此?”只见桂花伴着股香风如雨般纷纷落下,也不知是谁如此狠心地摇落这满树桂花,真是煞风景。
“是我,如何?”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树上传来一少年散漫嚣张的声音,眨眼间就见那英气勃勃的少年从树上跳下,向我跟前凑近,上下打量了我一下,笑嘻嘻地看着我,“是我,你要如何呢?”我皱了皱鼻子,向后退了几步,又定定地站住,“你犯了错怎还如此理直气壮?”我气急败坏脱口而出,“花草也是有灵性的,你怎能如此野蛮?你是哪家的公子?家中人没教过你吗?”我一连串的质问好像让他愣了神,半晌没说话,只愣愣地看着我,我又怒了,“你望着我做什么?都是一个鼻子两只眼,有何好看的?”
那少年也不生气,反而笑开了,“你这丫头倒也可爱,是哪个宫的?”“你有毛病吧!怎的在后宫如此放荡?”我扭头便走,不欲与这厮多烦,“哎,你别走啊,你还没回答我呢,瞧你有趣的很,我和皇后娘娘要了你去如何?”我一听更气了,加快脚步一路小跑。心想,这少年是哪家的公子哥,这般不知礼数。我要做也只做六皇子的丫鬟,何时轮到你了。
到了内务府,喘着粗气回头一看,嘿,那少年正站在一尺开外得意地冲我笑,我朝他一瞪, “你怎的还跟着我?真是讨厌!”一跺脚,也不管他,径直走了进去。屋中人有许多,我望了望四周,后宫贵人真是多的,就连各宫丫鬟衣着也是光鲜艳丽,想着法子争奇斗艳。听闻倚柔宫的那位柔妃便是宫女出身,她们穿成这样也不知是想勾引谁。我嘴角微勾,皇宫就是这样,但凡得势谁会管你出身,但有的人命好熬出了头,譬如柔妃;而有的人慢慢老去,慢慢湮没于尘埃中,化为潭死水,就是死了也带不起半点微澜。宫中人兔死狐悲却还是可悲的踩着那有些人的尸骨一步步往上爬。
“李公公,奴婢来领我家六皇子的份例。”我对那太监讨好地笑着,递过去块小碎银子,虽然不屑这太监狗腿子的样,但生活所迫啊!他用手掂掂分量,斜眼打量了我一下,不满地冷哼一声,用尖细的嗓音挤出几字,“喏,那呢!”我顺着李太监的手指看去,疑惑道:“公公就这些吗?还有呢?”就快到冬天了,那碳却少得可怜,永夜宫虽人少,可这点碳是半个冬天都熬不过的,“有这些就不错了,你还想怎样,这月宫中娘娘开销都大,六皇子算什么?也不拿镜子瞧瞧自个儿几斤几两。”
“你!”我气急,抬腿就想踹那太监一脚,却不知被谁拉了一把,差点跌倒,回头一看,“怎么又是你,你怎么还不走啊?”他伸出修长手指在嘴边摆出“嘘”的手势,神秘地笑了笑。只见他走到那可恶的太监跟前,那太监立马摆出一脸谄媚,“呦,呦,五皇子,给您请安!今儿是什么风把您吹来啦!”
五皇子?五皇子御景池?我心中咯噔一声,皇后的儿子,皇上的嫡子。我刚得罪了他,他想干嘛呀?心中暗自揣测,却见他两手背于身后,佯装严肃地说:“李公公,宫中娘娘虽开销大,但皇子的份例也是少不得的,你可懂?”我就看着那太监的腿一点点软下去,心中倒也着实解气。但转念又一下,我得罪了他,还是赶紧溜了的好,免得给六皇子添麻烦。
“哎,你给我站住。”他喊住已躲到墙角急于逃脱的我,“你叫什么名字?哪个宫的?”真是怕什么来什么,我把头低得不能再低,小声回答道:“奴婢叫夏知,是永夜宫的。”“永夜宫?”他想了一会才说:“你是六皇弟的丫鬟,他真是好福气呢。”我一听感觉不妙啊,这是什么意思,“五皇子您谬赞了六皇子还吩咐了奴婢其他事您要没什么事儿奴婢就告退了。”连珠炮一般说完,也不管他作何反应,拿了份例拔腿就跑,生怕他下一秒就把我要到他宫里百般折磨。
他倒也没追,我越跑越远只听见后面传来爽朗的笑声。这笑声和六皇子的不同,六皇子傲如青竹,笑声总是低低沉沉的,像晨钟暮鼓一般安定人心。而他,像雨后初晴的阳光,暖暖的,让人有豁然开朗的感觉。
回到永夜宫后的几个月都不敢出门,虽心里清楚五皇子不会计较我这小丫头的过失,但也着实受了惊吓,而令人惊奇的是五皇子竟没有忘了我这小丫头,过了几个月,有一次我在院中浇水,竟看到他爬上墙角冲我灿烂地笑,在那之后,他总是会隔三差五的送我吃的,尤其爱送桂花糕,好似在提醒我们的那次啼笑皆非的相遇。他像知己更像哥哥。
而和六皇子在一起的时光就像做梦一样,我们会一起谈论书籍,他谈他的报负,我静静地听,偶尔我会调皮地趁他不注意偷偷往他脸上抹一笔,他也不气恼,只捏捏我的鼻头,继续耐心教我读书写字,我经常会注视他的侧脸发呆,他有时也会佯装看不见,总觉得我们之间有什么在缓缓流淌,可他不说我也不会提。他在冬日看我堆雪人折梅花,春日我们出宫吟诗泛舟,夏日躲于房中偷懒,秋日我伴着他的箫声在海棠树下起舞。
直到有一天夜里,我们依旧像往常一样坐于院中赏月,他突然从身后拿出一个精致小盒子,将一镂金镯子套于我手腕中,他的眸子如星辰般深邃将我吸入其中,我沉醉着。他缓缓开口,“夏知,你伴于我身侧六年,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我不愿就此了了余生,你可愿意陪我完成心愿。”我一惊,心愿?想到他这般的人品才干却因身份在宫中如困兽般,心中真真心疼。我轻轻地点了点头,“景深所想便是我所愿的。”
那时的我只是天真的想,一辈子还很长,我们有足够时间细水流长慢慢爱,直到他死或我亡,谁知有时转眼便是一生一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