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真》梦里寻

9、想家

　　田里秧苗都插下去了，张菁算是得了空，赶紧烧水狠狠搓了澡。对着盆底厚厚一层泥，张菁刷新了下脸皮，没脸红。

　　东方渐白，张菁起床做饭。做好饭晾着，她就出门去池塘边洗衣服去了。

　　大家都想躲着夏日毒辣的日光，所以这时候池塘边已经很热闹了。张菁仍是一边洗衣服，一边听着家长里短。她今天有幸听到了冬生叔议亲事件的后续。这次是大奶奶先开腔：“二妹，给冬生说的哪家的姑娘？说定了没有？趁这时候地里活儿少，赶紧定下来，冬节里好办喜事啊。”二奶奶满脸的喜色：“我就看中李树家的眉秀了！手脚勤快麻利，话不多，心里有数，多好的姑娘！我已经找人跟眉秀她爹递了话了，他们家对我们冬生也满意得紧，明天就定亲！大嫂你可得空出来帮衬我做一桌好饭菜，招待眉秀家的女亲。”大奶奶只有说好话的：“眉秀好姑娘啊，配冬生好的很。明天我一定来，家里其他事都放着，冬生定亲这事最要紧。”接下来就是商量怎么办这桌席面了。张菁听不太懂，也就不愿再细听，赶紧洗完衣服回去了。

　　她回去把衣服晾好才招呼大家起床，让下了苦力的一家人都睡了个好觉。早上一贯的豆粥，然后用干辣椒焖了一碗烘干的小鱼小虾，鲜香扑鼻，很能调动大伙的胃口。

　　饭桌上，张菁跟饶氏学了早上在池塘边听到的冬生叔要议亲的事。饶氏一筷子敲在张菁脑袋上：“小姑娘有听这些事的吗？不许说了。”吃完饭，饶氏心疼姑娘这阵也累到了，自己把碗洗了。然后一家子各自回屋睡午觉。

　　等日头没那么毒辣了，饶氏打发儿女去山上砍柴、打猪草，留张虎在家再躺躺，缓缓劲儿，带上门，往二婶家去了。她去看有没有哪里能帮上忙的。

　　张菁挎上个小篮子，欢快地跟上阿兄。她要摘满满一篮子野果回来。

　　篮子倒是很快满了，猪草根本没见踪迹。张菁从在这世界醒过来，就只在家给猪喂食的时候见过猪草，压根不知道去哪儿能搂到。张石头砍好柴都捆扎好了，见妹妹没收获，以为她犯懒，就把柴背上，领着妹妹去到河边。放下柴火，去搂了满怀的猪草回来。原来在河边啊。也是，猪草都是水分很足、比较脆的植物根茎，就应该生活在水边嘛。事后诸葛张菁觉得自己理解得很到位。至于上次跟着阿兄下鱼篓的时候为什么没注意到，张菁觉得这世上总有些人眼里是没活儿的，她只是不幸成了其中一个。

　　回去的路上，张菁时不时抬头看天，还问张石头：“阿兄，你说我们什么时候还能再看一回仙人啊？路过我们这儿的仙人多吗？”张石头是个很有耐心的小少年，不厌其烦地教育妹妹：“二丫，仙人都是有大本事的人。要是惹他生气了，他挥挥手就伤到你了，甚至你可能就会死。我们还是不要遇上仙人的好。而且据仙人说，我们这边不利修行，所以我们能看到的仙人不多，你别天天仰着个脑袋等了，万一不小心摔到怎么办？磕到脑袋才好没多久你就忘了？”磕到脑袋应该是指的带张菁过来这个世界的那起事故。张菁想到不知道是彻底死了还是跟自己换了身体的二丫，想到在另一个世界的爸妈和弟弟，再一次坚定了要修仙的决心。小说里不都说，修为大成就可以破开时间和空间，想去哪里就去哪里吗？她想回去看看，哪怕只能做个旁观者呢。她想家。

　　张菁一时思绪颇多，没说话。张石头以为妹妹听他训话在闹别扭，不知道说什么来安慰，也一路沉默。
　　等走到家了，张菁平复好心情，当先推开家门。

　　天色尚早，饶氏还没回来，张虎歇不住，这会儿在劈柴。张菁一点活儿都没干，略心虚，看到张虎，忙把装满野果的小篮子递过去卖乖。张虎接受了投喂，表示很满意，难得温柔地摸了一把姑娘的一脑袋黄毛。

　　没一会儿，饶氏也回来了，同样接受了投喂，表示很满意，亲昵地捏了把姑娘的脸，然后使唤她到菜园子里摘点菜回来，她要准备做晚饭了。没错，不干活的日子，一天只吃两顿饭，至少村里都是这样。还有些日子过得紧巴的，不用下力气的时候，一天才一顿。张菁很想念吃肉都吃腻了的另一个世界。

　　烧火丫头张菁看着饶氏做晚饭总共没放一勺菜籽油，提议往菜里搁点腊肉也被驳回了。饶氏理由很充分：“明天你冬生叔定亲，我去灶下帮忙，你闻到饭菜香了就过来找我，我喂你吃两口。散了席，肯定有的剩，你二奶奶给咱家分的一碗就端回来给你阿耶阿兄吃。等过了今儿一夜，明天啊，咱全家都能吃上好的。，今天晚上就吃清淡些吧。”

　　这逻辑，似乎无可辩驳哈。

　　张菁只怀疑明天自己会不会去别人家灶下蹭这两口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