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真》梦里寻

4、绿光

　　饶氏一行推门进来了。张石头拿着镰刀，夫妻二人则一人担了两捆油菜。张菁赶紧去厨下拿碗，端上来三大碗水。三人放下手里的家伙，过来端起，一口就喝完了。饶氏一边喝着，眼睛匆匆扫视院里，看该干的活儿都干了，还算满意，喝完一抹嘴：“石头你就在屋里歇着，我跟你阿耶把地里的油菜一口气全担回来。”说完，两人又出去了。

　　张菁把三人喝水的碗收下去，就着井口涮了下，归置到厨房里。午饭就是早上剩下来的粥，炒的菜吃完了，张菁打算另用杂粮面贴点饼子，总得吃饱了才有力气干活儿。杂粮面灰扑扑的，切一点点咸菜放进去借点咸味儿，加点儿水，揉好以后分成一个个小剂子。再用猪肉皮往热锅里擦几下，抹上油了，就把小面团捏成饼了贴上去。小火闷锅一小会儿，香味儿飘出来，饼就好了。起锅装好，把没烧完的柴火抽出来熄灭火星，下顿再烧，另往锅里倒些水，备下洗锅的热水。忙完这些，张菁就把粥连着饼子一起拿到堂下，再转头又拿了碗筷，就等着他们两夫妻回来一起吃饭了。

　　社会人的智慧告诉张菁，领导忙着的时候，下面人绝对不能让领导看到你闲着，之前被逮到发呆就很不对。所以张菁又拿起扫帚把屋里屋外都清扫了一遍，尤其是鸡粪，都扫起来堆到一起，等堆肥的时候就能多些肥料了。张菁无比庆幸这边也有堆肥肥田的传统，不然，屋里还好，出门那必定是下脚就是米田共，一踩一个准儿。而且不给土壤积肥，那更是多种少收，做农民只有更苦的。

　　果然，饶氏来回几次，看张菁忙进忙出的，面上更满意几分，吃饭的时候再次提出了表扬：“我二丫懂事，比你大伯家的荷花强多了。”这话张虎不爱听：“有事没事别扯上别人，大嫂听到又要跟你吵起来。”张虎这话饶氏更不爱听：“就她张秀梅那鸡崽样儿，我能怕她！你闺女就是比她荷花懂事，我说错了吗！”张虎不想跟饶氏在饭桌上吵起来，遂借坡下驴，转向张菁：“我二丫懂事，好。”又转向张石头，“我石头也懂事，这两天跟着阿耶阿娘下地累狠了。下午你带二丫去后山上打柴，不拘带多少回来，就当去玩儿了，都歇歇。地里也没剩多少活儿了，我跟你阿娘去就成。”两孩子都高兴地应了。张虎夫妻看孩子高兴，自己也很满足地笑。

　　吃过饭，一家子就都在家里歇晌。大概三点钟左右的样子，日头没那么烈了，张虎饶氏夫妻俩先出门，下地干活儿去了。张菁也是在家里憋狠了，在家里找了顶草帽戴上，催着张石头就要出门。张石头面对妹妹的催促只是笑笑，不慌不忙地找了柴刀和草绳，还翻出来一个鱼篓给张菁拿着，这才出门。

　　奉旨出来玩儿，不用做事，感觉呼吸的空气都不一样了，格外清新。这时候很多野果成熟，张菁一路上山一直吃个不停，张石头总能从草丛或者密密的枝叶中给张菁摸出来果子，他自己只吃一两个，大部分都给了张菁。这就是张菁小时候照顾糟心弟弟的时候梦寐以求的哥哥啊。所以，张菁喊起“阿兄”更痛快了。“阿兄，我还要莓子”,“阿兄，这个桃子比较甜，我分你一半”，最后还问起要不要给耶娘带回去些。张石头的回答是不用，下地的路上也有些果子，耶娘时不时也能吃到，而且他们没带东西装。虽张石头这样说，张菁还是找了片大叶子，每样匀出来些包上，先放鱼篓里。等回去的时候，太阳也不晒了，就拿她的草帽兜上。带些果子回去，饶氏他们肯定高兴些。出来玩儿，有了这次就想有下次，要想达成，就得刷领导好感度，张菁很满意自己的自觉性。

　　张石头计划先把鱼篓放下去溪里，再去打一捆柴，回来收了鱼篓就回家。张菁没意见。溪水很清澈，可以看到水底油油的水草，小鱼小虾在水草间嬉戏，很欢快的样子。然后张石头挽起裤脚下水了，小鱼小虾跑了，水也浑了。张菁倒没觉得扫兴，她也想下水，她上次在野生水域下水都要追溯到十几年前了。张石头没让她下来：“二丫你别下水。女孩儿阴气重，容易招水鬼。”这什么封建迷信的思想呀。不过既然张石头发了话，张菁也就按捺住，放下挽起的裤脚，在岸边等着了。

　　放好鱼篓，他们又接着往山上走。上山打柴主要是砍些树木枝桠，比秸秆更耐烧，还能烧炭。张石头找准一棵还算枝叶茂密的树，把柴刀别在裤腰上，三两下爬上树，骑在粗壮的树枝上，就开始砍细枝条。张菁等阿兄换了一根树枝砍，就去把地上掉下来的树枝拉过来，整齐码放好。兄妹俩合作，没一会儿就收获了扎扎实实一捆柴。张石头也累到了，要靠着柴堆歇会儿，让张菁就在他旁边转转：“咱村儿都是自家人还好，不妨别的村儿有闲汉摸过来，你一个女孩儿还是在阿兄能看到的地方转悠，平时没人陪着，也不要出村儿。”张菁只管一一应着，看看树，看看草，看看花儿，再看看天——我还活着，世界依然很美好。

　　“阿兄！天上有道绿光划过去了！那是什么？！”张菁正无限感慨中，忽有一道绿色的亮光划过天空，绚丽得不要不要的，忙忙请教阿兄。

　　张石头的反应很平淡，抬头看看：“哦，那是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