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真》梦里寻

2、做饭

　　从这天起，张菁结束养伤，开始重温农家日常了。

　　张虎才领着一家子把稻谷收割脱粒入仓，地里还有几亩油菜还没收割。张菁既然好了，就没有躲闲的道理。只是毕竟是姑娘家，耶娘也心疼，忙起来的时候跟着下地帮把手，其他时候还是在家喂喂猪、喂喂鸡，做好饭送到田间地头，总归比在田地里松快些。

　　村里的老把式们据往年的情况估摸着，这阵的大太阳天气要过去了，预计很快要下一段日子的雨。油菜也熟得差不多了，大家得趁这几天把油菜也收割回来，收获菜籽榨油。不然，再晒几天，油菜都爆开，菜籽脱落地上，要糟践了。

　　天才朦朦亮，张菁就起床，摸黑做了稠豆粥。后灶眼上煮着粥，她往梁上挂着的腊肉上割下了两指厚的一条，切成薄片丢进了锅里。又从咸菜罐里狠挖一勺，细细切碎。这时候腊肉被煎得金黄，锅底厚厚一层油脂。张菁拿起砧板，把咸菜碎倒进锅里。略翻炒几下，这盘菜就能起锅了。按饶氏的一贯做法，这样就很能就饭了。反而张菁习惯了荤素搭配，桌上还必须有个青菜。这时候菜园子里蔬果也丰厚，没得亏待自己，多盘菜，也不多费多少力气，比之家里另外三个终日下地的，她轻松多了。所以她又从篮子里拿出昨天晚上就洗净的一把青菜，横切三五刀，就放锅里了。都不用放油盐，正好蹭上一盘咸菜腊肉的锅底。炒两下，放点水，既熟得快，也能把锅蹭得更干净。昨儿没放水，菜糊了不说，饶氏看锅里油没蹭干净，把豆粥倒了一碗进入蹭油盐。完事儿了，盛起来一看，尽是乌漆麻黑的锅垢。张菁是没食欲的。饶氏也没让她吃，自己呼噜几下就下肚了。因着饶氏没说她，她心里更是没滋没味，今天格外注意些。这盘青菜也起锅了，粥也煮好了。张菁把粥连锅一起放到之前打好井水的木盆里，让它尽快凉下来。然后，就喊耶娘兄长起床吃饭了。下地苦，能睡就让他们多睡会儿。

　　唉，对着我亲爹妈，我都没这般贴心。张菁想到以前放假在家里，爹妈求着自己起床吃饭，自己还嫌烦，真是太不孝了。就是仗着爹妈疼，爹妈爱。这家里的耶娘也不是不疼不爱了，不过要是她敢多在床上赖一刻钟，不说上手打吧，起码也是被揭被窝骂懒货的待遇。明明是在家里躺着睡觉，怎么就换了个身体呢？爸，妈，呜……想着想着，张菁蹲下身，捂住嘴，闷声哭了起来。

　　饶氏张虎一出屋门，看姑娘蹲在凉粥的木盆边上，扬声问：“二丫，粥能吃了吗？”二丫，我是二丫。张菁右手从盆里撩了些水把脸洗了下，左手用饭瓢搅和了几下粥，看没冒多少热气了，定定神，回道：“还有些热，不过能吃了，我这就盛了端上来。”

　　作为家里的唯一男孩，张石头日常是有特权的。等粥菜都端上桌了，他才从屋里出来，耶娘也没说他。张菁也没意见。据她几次下地看来，张石头虽然只有十二岁，但是已经承担大半个壮劳力的农活儿了。繁重的劳作让这个男孩并没有张菁前世的那些小男生的活泼跳脱。他跟他的父亲一般沉默，对着自己妹妹也只是笑脸多些，话也没多少。他过来桌上，只是招呼了一声“二丫，你也吃饭”，就端起碗自己吃饭了。

　　吃着饭，饶氏对张菁这段时间的工作表示了肯定：“都是一样做饭，二丫就是比我做的要好吃，以后家里就让我姑娘掂锅拿铲了。”也提出了批评,“最近农忙，你阿耶你阿兄都累狠了，油水重些也是应该的。过了这段日子，做饭的时候手底就不能这么散漫了，家里的腊肉要吃到年底的，不然没到天儿上冻，也没谁家杀猪，想吃荤的没地儿砍肉去。” 灶间梁上就三条腊肉，张菁原想着吃了半年，就剩这么点儿了，这半月听着饶氏不时唠叨，才知道年前只割了五条肉，过年奢侈一把，消化了一条，而从出了正月到五月，总共也就吃了一条肉。看看自己鸡爪似的一双手，张菁想，能不瘦不拉及的吗，就这伙食？比起刚来时候，现在皮肤还多些光泽，借着农忙，饭菜多些油水，大家脸色也好看些。

　　张菁从饭碗里抬头，回应饶氏“知道了，阿娘”。饶氏年纪比张菁前世大不了几岁，看着却比张菁她妈还大，这声阿娘叫出来丝毫不勉强。该死的，这多给二十年青春时光又怎么样，如果有的选，张菁宁愿在原来的世界一下子老去二十岁，总的寿命比起来，比这边儿还长些，就是不长些，日子也舒服多了呀。

　　张虎他们吃完饭就满足地一抹嘴，放下碗筷，拿起家伙什就下地干活儿去了。趁天儿还凉，多干些，等午晌，太阳烈的时候，能回来躺躺。

　　张菁也起身收拾碗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