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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不爱安琪 ...

  •   冬天一过春天就来了,春天一来赵贤斌的心情就特别的好。他与一年前有了很大的改变,无论是在学校,还是在家里,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总是一副英气勃发气宇轩昂的样子。自从与春晓小城一别已经有许多日子了,这段时间他是真的觉得蛮难过,不能去见她,连信也不敢多写,生怕分了她的心神影响到她最后的高考成绩。不过还好,胜利的曙光就在眼前,还有两三个月就将结束这漫长的等待了。就算万一考砸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心里早做好了盘算,即使她考不上武大,也一点关系都没有,他绝不会因为她不是大学生就嫌弃她,抛弃她。再说了,条条大道通罗马嘛,他相信自己有这个能力,通过其它途径也一定能够帮助她实现最终的愿望。现在,他每个周末都要去做家教赚外快,这不是因为他的钱不够花,相反,他的零用钱多得根本用不完。他只是觉得,在风水村的那些日子每天跟着他们,受到了他们很大的影响。采茶也好,放牛也好,插秧也好,那些劳动让他体味到了前所未有的快乐。在这之前,他并不知道自己流水一样的开销原来是需要这许多的辛苦代价才能获得,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认识到劳动的价值,深受震动。所以,他也很想倚靠自己的能力来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赚多赚少无所谓,关键是他觉得有意义且很有成就感,这个过程也很享受。而且,如果拿这些亲手赚得的钱为她做些什么的话,一定会更加的心安理得也更有诚意吧。
      这天又到了周六,他和几个同学围坐在几张小课桌拼搭的大长方形桌子边,热烈地讨论着一个建筑学理论问题。他打算一完事就开溜,下午还有几个小时的英语家教等着他去上课。
      “周末去哪玩?”有人话锋一转忽然提出周末的消遣去向问题。
      一听说要去玩儿,大家立刻炸了锅,笔也扔了,问题也不探讨了,一个个摩拳擦掌,兴致勃勃地聊起这更有意思的事儿来。
      “去打台球怎么样?”戴着眼镜的男同学甲敲打着桌子提议。
      “不好,台球都是男人玩的。”女同学乙娇滴滴地反对道:“咱们还是去看电影吧。”
      “就那几部破电影,早都看腻了。我看,还是去跳舞比较带劲。”女同学丙摇晃着身子说。
      惯于搞笑的石玉平伸出一根右手食指,小鸡啄食一样用力地点着面前的一圈脑袋瓜批评道:“我说你们,啊,一点创——意都没得!”他讲那‘创意’二字时表情极其夸张,嘴巴尖尖地撮起来,皮包骨一样的脸,搭上鼻子下面那几根稀稀拉拉很不成气候的小胡子,简直和老鼠脸一个模样。讲完这一句他顺势将手指一抬一扭呈兰花状,同时极其女性化的一甩头,抛出一个狐媚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右额头,须臾之间,又摇身一变成了戏子梅兰芳。大家张着嘴瞪圆了眼珠子望着他,不知道他即将粉墨登场的到底是什么好戏。结果,他说:“我看不如,去东湖划船。”
      “我去——”大家耐着性子等半天竟然等到这样一个结果,都气得拿书扔他,用眼白翻他,一起鄙视他。
      “那也比你们的强,哼!”玉平又伸出他的一根食指在空中划拉了一下,一屁股坐了下来。他眼珠子一转射向正在收拾资料的赵贤斌,对着他问:“贤斌,你说说看,明天去哪玩?”
      “我周末得去做家教。”贤斌回答。
      甲乙丙丁戊己······所有脑袋齐刷刷地转向他,各种怪异的表情各种质疑的声音劈头盖脑地飞过来:
      “没搞错吧?你要去做家教?”
      “就他这种人?随便一件衣服顶人家小半年伙食费的人,居然也敢说去做家教?打死我也不信哩。”
      “你,你,你不会是背着我们去谈恋爱的吧?”
      “肯定是。没看出来呀,还挺闷骚的嘛,吼吼——”
      “真没劲,搞了对象也不给大家介绍下,还叫我们白惦记着,哼——”
      “到底是哪位仙女儿搞定了我们建筑系的梦中情人了呢?”
      赵贤斌哭笑不得,站起来向下扑拉着两只手:“安静,稍安勿躁,我真的是要去做家教,不信你们问玉平。”
      石玉平忽闪着两只无辜的眼睛愣住了。怎么问我呢?上个学期是听他问过家教的事,也没当真,难不成他真的跑去做家教了?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大家已将石玉平围了起来。
      赵贤斌趁机拿了自己的东西溜出教室,到了门外面又探进脑袋来得意地打了一个招呼:“Have a nice weekend!”随即扬长而去。

      才下过一场春雨的校园里百花争艳,姹紫嫣红。武大最著名的花是樱花,这个时节走在校园里四处可见开得正盛的樱花。经过夜雨洗礼后的樱花更是明艳娇媚,不但吸引了成群结队的游人,还招来了无数的蜜蜂蝴蝶。繁花之下,游人如织,蜂飞蝶舞,盛况空前。正所谓:一年一度赏花忙,一生一世情意长;蜂飞蝶舞樱花雨,痴男倩女绕树缠。
      春天,多么美好的季节呀,万物复苏,万物生长,希望的种子也最终结出果实。赵贤斌避开那些游人,独自走在远离樱花的校道上,脚底像是踩着了弹簧,轻盈盈地,又像是喝了甜米酒,微微地有些醉。此时此刻要是有春晓在身边该是多么地完美!一想到春晓他的嘴角不自觉地轻扬起来。他们也定会像那些恋人一样手挽手地去赏樱花,在樱花城堡上俯瞰全景,在校园里四处游览。而现在,他孤单一人,再好的美景看在眼里也是味同嚼蜡,只得任这大好春光白白流走。他已经靠着勤工俭学积蓄了一小笔存款,这笔小存款他打算用来购置一份特别的礼物。他要将她隆重地介绍给爷爷,介绍给父母。至于那个安琪,寒假的时候已经跟她摊过牌了,想必她不会再来骚扰了。想到这里他脑中又浮起了那天的情景。那天,安琪又去爷爷那里找他,他索性把她请到了一家咖啡厅里。咖啡厅光线昏暗,他们俩面对面坐在一个僻静的角落。
      他开门见山地说:“大家都很忙,我就直话直说好了。今天请安小姐来,只想申明一件事。想必安小姐是知道的,我母亲一向对安小姐笃爱有加,希冀两家成就百年之好,但这正是我要申明的,我父母的意见不代表我的意见,他们也没权力帮我做任何决定。所以,希望安小姐,别再无谓地浪费宝贵时间了,我也忙得很。”
      安琪的脸由红转白,又由白转红,不过,都被昏暗的光线掩盖住了,看起来也仅仅只是有点呆,有点僵而已。
      桌子上有两杯咖啡。赵贤斌端起自己的那杯胡乱搅了搅。“如果安小姐还没弄清楚状况,我可以再重复一遍,请务必听仔细了。”他放下咖啡,俯视着她,一字一顿地说:“我们不合适!请你——以后别再来找我了。”他的脸冷峻而无情。
      安琪彻底地听明白了,其实刚才也是听明白了的,只是一时无法接受而已。女孩子的心是最敏感的,她早就察觉到他的冷淡了,只是心里总还抱着一线希望,不甘心承认而已。现在,他居然当着她的面赤-裸-裸地拒绝了她,不留一丝回旋的余地,将她的颜面彻底撕碎,将她女孩子的自尊狠狠地践踏!她何曾受到过此种奇耻大辱?一时间羞愤交加,恨不得直劈他两大嘴巴,再把他当街踏上几脚,然后叫她爸爸把他扔进监牢里去。但理智告诉她,不能慌乱,更不能撒泼。因为爸爸说过的,遇到任何事情首先要冷静,只有冷静了才能想出对策,才能变被动为主动,所以她忍住了。从小到大,还从来没有人可以这样践踏我,也从来没有我安琪想要的东西是得不到的!她恨恨地想。
      安琪低头坐着,努力压制着内心强烈的羞愤,慢慢抬起右手,心不在焉地搅着咖啡。沉默的空气压抑得让人透不过气来。
      “你是不是有人了?”半天,她才头也不抬地问了一句。
      赵贤斌愣了一下,随即冷漠的脸上难得地浮起一丝笑容。“本来这算是我的私人问题。不过,既然安小姐这么问了,我也坦率地回答你,没错,我心里是有人了。”
      这边安琪一边竖着耳朵听一边搅着咖啡。当她听到‘没错’两个字时勺子忽地停住,脸色阴郁得可怕。等她听完最后一句‘我心里是有人了’时,她几乎忍不住要把勺子摔到他脸上去了。不过,她还是咬紧牙根忍住了。“可以告诉我她是谁吗?”她幽幽地问,纤细的手指继续搅动着咖啡。
      赵贤斌早已成竹在胸,不管她做出什么过激的举动来他都绝不心慈手软,好歹就这一次搞定,大家都痛快。最好是她歇斯底里大发一通脾气,或者是大骂他一顿,哪怕是把咖啡泼到他脸上来,他也会一声不吭,只要她从此不再纠缠他,怎样都行。原本也没想要伤害她,但感情的事是真的勉强不来,一时的怜悯只会害她痛苦更多一分,当断不断必受其乱,所以,他考虑再三,决定还是采取这种既直接又冷酷的方式来做个终极了断。但让他意外的是,她竟然什么也没做,还向他一再打探。这个苗头很不好,他不得不提起十分精神来应对。
      赵贤斌略向前挺直身子,寒冰一样的目光直逼向她低垂的眼睛,硬起心肠,冰冷地说:“该说的我都说完了,至于其他问题,就不劳安小姐费心了。如果安小姐还没弄明白——”他再向前凑近一点,更加紧逼她,说:“我还可以表达得更清楚些。”
      “不用了!”安琪用力地扔下勺子站起来,抓起椅背上的翻毛大衣头也不回地走出了咖啡厅。
      看着她的背影,赵贤斌有种不祥的预感,觉得这个女孩子的城府很不一般。不过,恁她怎样厉害,和他的春晓比起来,还是少了股狠劲儿,也少了点灵气。他又不自觉地笑了笑。
      回想到这里,赵贤斌弹簧一样的脚步有些沉重起来,他总觉得事情可能不像他预想的那么简单,那个安琪有些让人捉摸不透,还不定会干出些什么事情来呢。哎,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先不管了。头一扬又继续大踏步地往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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