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明月|张良&少羽}曾经年少》惑白挽酒謝澄歌

5、始、完

　　荆天明明白，有些事情他必须放下，不止是为了自己，更是为了自己的妻儿与那些还活着的人。
　　深呼吸几次，整理了自己的情绪后，荆天明正视张良，主动开口，啊，留侯什么的，感觉叫起来很生疏啊……要不，我还是叫三师公好了？说完，还附赠了一个大大的微笑，就像他们还在小圣贤庄的时候，他总会傻傻地对着张良笑得开怀。那些笑容也好，那些眼泪，都是发自肺腑最真实的感情，而他从来不曾在这个人面前掩饰一二。
　　那时候的自己以为，三师公会一直站在他们这边。
　　他看着张良有点怔住的表情，装作很夸张地摆摆手又摇摇头，哎呀，三师公你这是什么表情，难不成你真想让我叫你留侯？我记得子慕子聪他们可还是像从前一直叫你三师公的……不要搞差别待遇啊。
　　——……
　　——不是吧，沉默代表啥意思？难道真搞差别待遇？！三师公你这样学生我好伤心……
　　——天明。
　　——……
　　荆天明知道这样说、这样做，很假。可是假归假，他的确是不想叫张良为留侯。而伴随着那声“天明”而来的，是一个温暖的怀抱。
　　他们的身形看起来相似，不过比起自己，他还是觉得张良好像更瘦一点。张良抱住他的力道有点大，即使不像那人一样身着盔甲，可是还是弄得他双臂微疼，略感胸闷。而埋在自己肩头脑袋，他可以听到张良有点急促的呼吸，蹭在颈边的发丝弄得他略痒，幸好他也不是什么怕痒的人。荆天明仰头望天，他听到自己说：其实这个拥抱，你给错人了。

　　三师公，你是否知道，在小圣贤庄分离的那夜，他在那条小道上痴等了你多久？
　　三师公，你是否知道，那夜的雨下得有多大？你可听得到磅礴的雨狠狠打在他身上的声音？
　　三师公，你是否知道，他曾有多少次把我当作借口向你请教，只不过为了能够靠近你一点？
　　三师公，你又是否知道，他知你帮刘邦出谋划策时，心中弥漫的情绪，负面到了一个怎样的地步？
　　三师公，你又是否知道，在你的冷漠下，他是用了多大的耐力才忍住没破功？
　　三师公，你又是否知道，他是用着多深的绝望逼你离去？
　　三师公啊，你知不知道，少羽他啊，一直都在等你，他有多想再见你一面……
　　心中的问题，像是决堤的江水奔腾不息，一个接着一个。荆天明多想将那些质问一个个甩向张良，可是当他想要启唇欲言，却好似被夺去了发声的权利一样，嗓子干涩得可以。他只能张着口，像是一条缺水的鱼。
　　荆天明任由张良将他拥在怀里，而他像是被清空了思绪的傀儡一样，久久都难以回神。

　　张良自然是有听到这句话的。他知道无论自己怀中的人对自己表现得有多熟稔，有多亲密，他们都无法再回到从前。在他们中间，始终隔着，一座坟。
　　是沟壑，虽然深，即使险，他都敢跨过去。可是，如果是一座坟呢？就算他张良绞尽脑汁穷尽毕生智慧，它也不会消失。而他之所以多年来一直没有放弃找荆天明，两人单独见上一面好好相谈一番，也是因为他顺从了自己的心。
　　张良见荆天明，纯粹只是因为想见对方。
　　可是见到了又能怎么样呢？他到底是想做什么呢，还是他想得到些什么，亦或者是结束些什么？张良自己也不清楚。方才荆天明的那句“其实这个拥抱，你给错人了”，意为如何，他不想去思考。就连自欺欺人都觉得勉强的逃避。
　　三师公。
　　嗯？张良听见荆天明用着几乎是气音的调子唤着自己。不明缘由，他微微放开对方，却见荆天明低着头，垂下的眼帘，微颤的睫毛，令他心生不忍，于是说：天明，怎么了？
　　尔后，张良看到了一双明亮透彻却流露哀伤的眸子，他觉得自己的心神完全被那双眸子吸了进去。
　　——三师公，我们去，送送他吧。这么多年了，我和你……我们谁都没能去送他离去呢。
　　什、么……天明你……
　　——所以，这一次，我们一起去送他吧。
　　待张良回过神，却见到对方已走出巷口，逆着光，笑着对自己招手。
　　“不过在这之前，要麻烦三师公先来帮忙搬下东西。”
　　“本来我可是打算和月儿在今天离开这里的。”
　　荆天明没有叫他留侯，依旧叫着属于往昔的那个称呼；对方笑着，一如年少时。
　　“安顿完月儿和羽儿他们，我们才能去乌江送他呀。”
　　张良身体一疆，然后才举步向前走去。

　　【多年后，往事如烟散去。荆天明终于不再年少。
　　他和张良站在乌江边，转头，看见对方正看着他，神情莫名。】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