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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入梦(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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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久了,左洋花似乎习惯了梦里有个整天来搞笑的Jupiter来跟她打打闹闹。虽然大多数时间,她很累,就没法做梦。老鬼也提醒过谢安池,强行让不做梦的人做梦的话,不只是做梦的人也会有生命危险,他会魂飞湮灭,所以,左洋花不做梦的那些天他就和老茂老鬼去外边夜游,或者也跟老社长下下棋。
第二年的中秋节刚过完没几天,谢安池站在空地上,唱着老茂教的曲子,一个动作一个眼神合着曲子配合的非常娴熟。
老茂拍拍手,“很好,你已经可以出师了。”
谢安池有些不好意思,搔搔脑袋,“老茂,我再给你唱个别的。”刚想伸手摆个姿势,却被老茂的手握住。
“今晚,我就要走了。”老茂并没有多悲伤,语气出奇的平静,还特地嘱咐谢安池说:“你一个人要好好的练习,不可以偷懒。”
“今晚?老茂,你,可是…..”谢安池被这突来的消息震惊地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老鬼拎着酒瓶不知从哪里飘过来,“我也得走了。”
“老鬼?你能不能再宽限几天,再过几天就是新年了,让老茂留下来看最后一场演出不行吗?”
“哎,这也不是我说了算的,他再不走就变成孤魂野鬼,到时候不知道要去哪里,被什么追着收了去。”老鬼打个酒嗝,“小伙子,其实到现在,我们俩知道的都跟你说了,人间不是有句话吗?叫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剩下的要多多靠自己啊!”
老鬼拍拍谢安池的肩膀,“放心吧,凭着我多年的经验,我觉得你留下的时间也不会太久,很快就能回去过人的生活。”
“那,总要和老社长告个别吧!”谢安池讷讷地说:“他还等着和你下棋呢!”
谢安池忙拉着老茂,打算带他去老社长家,“要不,我们现在就去找老社长,他每天都很早睡的,你们还可以下一盘棋。”
“好了,你的心意我收下了,但是真的来不及了,你看那里。”老茂拍拍他的手背,指着地平线的那一道亮光,往常只是再一个眨眼就完全没入黑暗中,现在还停在那里。
“老茂,你……”谢安池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老鬼溜达着走到他身边,靠着他站住身体,“往后,你要好好的,别让这老东西太想你。还有那个姑娘,有意思就赶紧下手,别拖着。”
“老鬼。”谢安池想着伸手抱抱他,老鬼没能挂住,从他身上滑到了地上,他只能先扶起老鬼。
“小伙子,晚上就麻烦你给那个老东西去下棋了。让他不要整天病怏怏的那副德行,看上去就烦。”老茂抹了抹眼角。
谢安池点点头,不是老茂不知道老社长发烧了,现在需要休息,而是,他不希望老社长这个时候放弃继续追求自己的梦想,反而因为过于想念他,一病不起。
在地平线那一抹亮光完全消失之前,老茂和老鬼化成两缕青烟朝着那里飞去,谢安池只能在他们身后挥手,盼望着他们能够迎接新的生活。
晚上,他来到老社长身边,本想兑现和老茂的约定,却发现老社长笑的很开心,像是梦到什么了。但那不过是老社长自己制造出来的梦境,里面的老茂早已飞走了,所以这个梦境不会持续太久。
他在老社长身边坐了一宿,待他退烧了,才离开,但始终未能入梦。
话剧社成立很早,但由于早年一次演出失败,遭到当时管理部门的打压,为了生计,勉强和舞蹈社、杂技社一起合并到了当年风头正盛的艺术团。
为了和舞蹈社进行合作,左洋花提出写类似西方歌舞剧的剧本,只是要写这类剧本,要去舞蹈社那边借些资料过来。
舞蹈社的办公楼并不在话剧社附近,而是在离市中心三条路外的舞蹈社家属院附近,周边分布着些小杂货铺子。
布尔的身体检查正好是排在这几天,左洋花想着先送布尔去动物医院,再去拿资料,然后接上布尔一起回话剧社。
只是,这么简单的过程,依旧出了问题。
谢安池本来在连基本功,突然听到两个清洁工嘀咕着舞蹈社电梯已经过了使用年限,很少有人使用之类的八卦,情急之下,跃入半空,想着赶在她进入电梯之前,想办法阻拦她。
送布尔进了动物医院,她坐车到了舞蹈社的办公楼。
由于这里除了来上班的零星几个工作人员,并不是多热闹,所以,左洋花一个人进入电梯,电梯上行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再也不动了。左洋花伸手按了下紧急按钮,可非但没有人询问她,电梯的灯光迅速熄灭只有微弱的应急红色灯光。
谢安池赶到的时候,左洋花已经被困在了里面,普通成年男性尚且不能用手指掰开电梯门半步,何况他现在根本不是人形,所以,只能赌一把了!
“来人啊,外边有人吗我被困住了,拜托,快来人啊!”她拼命敲打电梯门,外面依旧安静地如同死水一般,也是,这栋楼只有一个看门的阿姨在楼下。楼上工作的人员也是零星分布在各处,根本不可能有人注意到电梯。
手机只有一格信号了,她试着拨通了赛西施的,发现她似乎在拍摄,手机打成了飞行模式。父母在国外参加活动,她拨通了自己大哥的电话,但无人接听。石小桃这个时候应该在郊外采访,赛貂蝉,只能打给她了,不知道这丫头把手机放在哪里,只有网络的生活,这女人根本很少使用对外联络工具,还没等她接电话,她的手机手机电量就撑不住了。
左洋花按下紧急按钮之后,谢安池就已经穿过墙壁,在天空上飞起来,他要尽快去找布尔。
此时,布尔正在三条街外做着身体检查,由于要注射疫苗,负责它的医生和护士为了防止它乱跑,只能把它暂时锁在手术台上。
谢安池感到的时候,护士在准备疫苗,医生在几个宠物之间穿梭,他们都背对着手术台,他走到手术台边,“布尔,左洋花又危险,我帮你打开,你要赶紧跟我走!听到了,就点头,不要叫。”布尔听话地点了点头。
他深吸一口气,集中精神,想要打开锁。老鬼说,曾经有个半死人为了救火拿起过盆,但他也只是听说。既然那个人能做到,那他也一定可以。
第一次尝试失败了,护士正在用针管吸药瓶里的液体,他偷偷朝那个方向看了一眼,又摇摇头,紧张和兴奋让他不断地喘气,希望快些平静下来。
或许是感受到他那份迫切,锁开了,布尔轻巧地跃下手术台,从护士身边飞快跑过去,护士余光扫到了它,“不好了,医生,那狗跑了。”
“还不快追!”
后面的医生和护士手忙脚乱地把其他动物都关在房间里,然后来不及换衣服就跟在布尔身后狂奔。
穿越人行道,在车流中奔跑,布尔有些兴奋,人行道上有些狗见着了它,也忍不住跟着它跑起来,步行街上的人群里不时传来道歉的声音。
终于赶到电梯旁,带着老花镜正在听收音机的看门大妈见着了布尔,起身要撵走它,却见它抬起前肢不断拍打电梯门,还不断吼叫着。
谢安池忙钻入电梯,左洋花昏了过去,但也只是昏迷,没有意识,谢安池有些慌乱,他试图凝神聚力拍打她,但她却毫无反应,“不能睡,醒醒!”
他又想起老鬼的警告,但她已经申明岌岌可危了,呼吸也在减弱,他见外边依旧没什么动静,心一横,造了梦。
梦里左洋花的意识已经很微弱了,他红着眼睛不断打她耳光,希望她的理智能够保持清醒。他眼睛通红,心里也有些害怕,这个梦境不断晃动,随时都有坍塌的可能,也许是最后一次了,他告诉她,也是在跟自己说,“你一定要活下去。”
大妈一边在布尔身后拍打自己的大腿,一边朝外边路过的人呼喊,有些店家赶来在慌乱中有人突然抬头发现电梯数字停留不动,大妈这才反应过来,“刚刚有个姑娘上了电梯。”她赶紧打电话报警。
很快的,消防车、救护车跟着警车都来了。左洋花在电梯里已经昏了过去。
等她再醒来,左大少赶忙跑到她边上。
“怎么样,身体哪里不舒服?”
左洋花忍不住揶揄,“大哥,你泡妞呢?打扰你了。”
“我懒得跟病人计较。”左大少泱泱地说,“要不是布尔,你现在还困在那个鸟不拉屎的楼里呢!”
“哎,倒也是。不过,布尔现在在哪?”
“小姐,这里是给人看病的地方,牵只狗进来会不会出事?”左大少感觉自己终于智商领先一回,收到左洋花翻的白眼,忍不住叹气,“我让助理在外边陪它。”
正和左大少闲扯,赛貂蝉发来短信,说是刚看到新闻,才知道她又上了社会版,自己老姐被人下了药,正在医院,不方便打电话,不如大家医院食堂一聚?
赛西施打了电话来道歉,“当时遇到点麻烦事,让赛貂蝉去解救我,还好,后来韩莫北帮了忙,才脱了身。”
晚上,Jupiter出现,带着她和布尔去爬剧院后面那座山,晚上两个人在山顶山看星星。她挺想和他聊聊白天那么激动的时刻,聊聊布尔,但又想继续趴着看星星。
谢安池仿佛会读心术,原本逗着布尔,却拿起布尔的项圈,“茶布尔。”
左洋花在他肩膀上歪着脑袋问:“怎么了?”
“布尔原来不叫布尔啊!”
“我一直以为你不会问这个问题来着,茶是它的毛色,我又不想它跟别的狗有一样的名字,就平时叫它布尔,万一重名的就叫它茶布尔。”
“想的还挺细致的,布尔这名字又什么说法没?”
“我小时候,遇到一个小男孩。他家有只狗叫布尔,是只拉布老多,可惜生病死了。那只拉布拉多在我被欺负的时候,帮过我。我也去了它的葬礼。再后来,我搬家了,那小男孩也不知道去了哪里,两年前,亲戚家里生了小狗,我哥抱了一只回来,但又没那个耐心,我就把它抱来养,路上就在想起来那只拉布拉多了。于是,就叫它布尔了。”
谢安池拍拍她,没再继续聊下去,他突然一些什么,布尔朝他叫了好几声,才把他拉回来,他朝布尔扔了一块饼干,布尔溜达着朝不远处的草堆走去,似乎好些年都没回去看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