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淘宝丹药三块八》游椋

4、妖怪什么的完全不靠谱

　　大头眨巴着小小的绿豆狐狸眼，很认真地看着那被它从嘴巴里边嗝出来的东西渐渐变得清晰了起来，脸上居然露出来了个满意的表情。
　　更让苗芸无法接受的，是自己居然看明白了那个表情。
　　狐狸……也有……表情……吗……
　　“哎呀掌柜的，这真的是个好东西，真的不骗你。虽然好像被我消化掉一点了但是用来看门还是很不错的。”大头十分积极地向苗芸推荐那个半透明的东西，一边还挥舞着短小的前肢朝着那东西拍了拍。可惜那东西完全没有形体，被大头的前肢一扫，差点没被打散了。
　　“……我！不！需！要！”苗芸想了想，决定还是坚持自己的想法，“你与其给我这么个孤魂野鬼，倒不如去给我找羊妖的粪便啊，那个至少可以炼丹！我又不炼器，你就是给我个孤魂我也没办法炼成器灵的，又没有人会搞丹灵这种东西。”
　　“啊……”大头眨了眨眼睛，低头思考了三秒，“羊妖。可是我们村里边完全没有吃素的妖怪，那些东西根本不好成妖的啊。村里边养着准备过年的猪倒是常常会突然成精了，羊还真没见过啊。”
　　“养着过年的猪还会自己成精吗？”
　　“是呀，很麻烦的。明明是准备过年杀了吃的，最后只能让他们住在村里边了。”大头讲得很认真，完全不像是在开玩笑的。
　　苗芸“呃”了一声，突然才想起她好像抓错重点了，赶紧又将话题绕了回来，“总之我实在不需要什么孤魂野鬼……”
　　“很好吃的啊。”大头打断苗芸的话，“你看还是个当兵的啊，味道很纯正的啊。”
　　“我不吃这种东西！”苗芸拍墙，“没有钱你来买什么丹药，你这不是来消遣我玩儿吗。要不然等你挣到钱以后再来买吧。反正店面你也知道了，什么时候凑够了钱什么时候再过来好了。”
　　“不是的，掌柜你不知道，明天是个好日子啊。我要赶明天的日子，才需要丹药的。”大头露出了个十分的哀伤的表情来，“我已经错过八百年了。我是村里边唯一一个不能化成人形的千年妖怪。”
　　“……”苗芸想起大头先前说自己特别笨，需要药量大一点的话来。她原先还以为大头是开玩笑的，现在一看，好像的确是真的。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大头才好，噎了半天，只能弱弱地安慰了一句，“没关系，反正你现在穿着工装裤站着，不也挺像那么回事的么。”
　　“是啊！我也是这么觉得的！”大头瞬间就振奋了起来。可那振奋也不过只有一秒，他马上又消沉了下去，“可是毕竟不是真的人形呀。这样出门挣钱也不方便。羊妖的粪便吗……”
　　大头显然是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十分沮丧地垂拉着耳朵。
　　苗芸很想说其实比起羊妖的粪便来，我更要想粉红粉红的毛爷爷。可她话都还没说出口来，就见原本低垂着脑袋的大头猛地将那张大方脸抬了起来，眼神闪亮亮地盯着她看，看得她浑身上下一阵发毛。
　　“好的，掌柜，要么我现在就给你拉一泡。你等着，很快的。等我先把那东西消化了，就……”大头一边说一边朝着它说的“那东西”转过头去，张开嘴就想将那被它吐出来的孤魂咬过去。
　　苗芸这次变成捶墙了，“那种东西我也完全不需要！”
　　“哦。”被呵斥了的大头顿时又变回了泪眼汪汪的模样。
　　“……算了，你还是把这东西留下吧。不过你要给我打欠条啊，到时候要把钱还我。”
　　苗芸觉得自己绝对是心眼太好了。就算是打了欠条，谁知道这妖怪最后到底会不会回来还钱的啊。可是她看着旁边那个飘乎乎的孤魂，又有点不忍心让他再被大头吞下去消化掉。
　　那个孤魂大概是因为一直在大头胃里边的缘故，虽然被吐出来了，但还是显得有些蔫蔫的，没有精神。年纪大概就和苗芸差不多，穿着一身迷彩，估计是在出任务的时候牺牲的。人家都已经为国为民牺牲了，还要让他被妖怪吃掉消化成狐狸便便，好像有些太说不过去了。
　　大头喜出望外，在一边点头一边不迭声地答应，“好的好的，我一定会还钱的。”
　　苗芸看着大头脑袋顶上翘起来的几根长毛，突然觉得自己这货款要收回来大概有点儿遥遥无期了。这么大的一只狐狸啊，它能怎么挣钱呢，难道把自己的皮毛扒下来卖掉吗。不过最近已经有了狐狸养殖场了，狐狸皮好像也没那么值钱了。
　　管他呢。
　　于是苗芸随手在旁边的桌子上拿过来了一叠白纸，写了一张欠条，一式两份，上边写上：“藏狐大头欠苗芸丹药费一千九百六十二元整”，又问了大头村子的地址，也写在欠条上。
　　“你……能写字儿吗？”苗芸低头看了看大头那短小的前爪。
　　“能的能的。”大头又忙不迭地点头。
　　只见他前爪一伸，两只爪子合拢起来抱住苗芸递过去的签字笔，歪歪扭扭地在欠条上写下了“大头”两个字，还十分认真地向苗芸要了一瓶油墨，在右爪子上沾上墨汁，往欠条上边打了个爪子印。
　　“我会还钱的。”大头又很认真地保证了一遍，神情肃穆。
　　苗芸觉得自己一定是失心疯了才会把丹药卖给只能打欠条的妖怪。她这行为实在是跟拿钱做慈善没有什么两样。
　　算了算了，至少大头是个看上去认真过日子的妖怪，还想着要努力变成人形呢。她一边安慰自己，一边将丹药递到了大头手里边去。看着大头在旁边高兴得活蹦乱跳的，小心翼翼地将那一小瓶药塞进工装裤的口袋里边，她不由有些好奇，就问：
　　“你就这么想修炼成人形啊？”
　　“是的。修炼成人形可以到人间搬砖挣钱娶媳妇呀。”大头一边蹦跳着一边讲。
　　苗芸面无表情了，“……我觉得……这丹药我完全不想卖给你。你还是把丹药还我吧……”
　　“啊哟！”大头惨叫一声，猛地跳了起来，在苗芸将话说完以前就“嗖”地一下子就从窗户的缝隙里头钻了出去，声音还远远地从外边飘了进来，“掌柜的，我会回来还钱的！”
　　……这种理由，完全不想把丹药卖给它啊！
　　苗芸摔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