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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六 西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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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菊心中一阵愤怒,但也畏惧那鬼婆子的话,她果真是个杀人不眨眼又从未失手的人,倘若得罪了她便是自找苦吃!可鬼婆子也是算计好的,无论自己今天有没有救这人,她都逃不过此节。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这被人要挟受人指使的事是她最痛恨的!
正在犹豫之际,突然听得门外有人在敲门大叫。
秋儿,开门!秋儿,开门!
这声音正是胡三哥的。
老婆子的话可是说到做到,秋水菊你可得想好喽!鬼婆子再次催促到。
烦死啦!快说,托的是什么镖?秋水菊不耐烦的问。
大明十三燕!
啊——大明十三燕?!
秋水菊听到这名字更是吓了一跳,大明十三燕这不是明军总教头吗?
秋水菊连忙问,此人乃是明军总教头如何托得?
嘿嘿,此人正在你家中躺着,受伤那位正是,我要你把他活着带出大漠。
你既然要杀他,又为何让我将他带出大漠?
这个你无需多问!
秋水菊还想再问,可鬼婆子说完就消失不见了。
此刻,远处天际已是墨色一片,风猎猎的吹在屋顶上。
有的时候,人们越是躲着事非就越要成为事非人,我虽然心底佩服秋水菊多年来的胆量,但始终只想做个与别人保持距离的人,没有太多的恩怨,也就不会亏欠和辜负谁,更不会被别人所伤害。
夜风依旧宁静得不得了,我慵懒的躺在骆驼身上,仰着头看天上的明月,多么宁静的时刻,夜阑静,有谁共鸣?
呵呵……
笑饮一杯解千愁……这只是个自己与自己对话的年头,自己与自己的共鸣,再举杯邀明月,明月不得闲,唯有空寂孤影伴沙漠。
有时候有那么多的话,那么多的烦忧想要与人诉说,有时候又觉得张开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是否最近几年太少与人接触,连说话的本能也开始慢慢退化掉啦?
呵呵——不过也好,人世间中的是非恩怨都逃不过这张嘴,不说反而妥当许多,少了点情感,少了点仇恨,更少了些烦忧重重。
驼铃声阵阵带我回家,不紧不慢,仍由时光流过,等天明一切又都不一样。
繁华变迁,岁月无情,桃花凋零,如是荒凉,儿女情长。
为什么总要逃避热闹喧哗的人群?我想是因为我受不了那是非恩怨的纠缠和情情爱爱的无疾而终。有时候坐在碉楼上喝着酒看着别人的生活,总觉得那么的乱!那么的闹哄哄!如此急切的赶赴向黄泉路……我不懂他们在想什么?亦或者他们在算计什么?总是不想花费气力去猜测别人的计谋,活着,猜来猜去太累,如果聪明只能荒废在猜忌和算计当中,那么也就白白枉费了。
不信命的人,多年之后终究会向命运低头。
很久以前,曾经有个过客这样对我说过。那一年,他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从此我不知道他在何方?很多人都是这样,在不知不觉之中已经如同流沙沉默于人海之中,最终再也找寻不到。
忘忧湖,终究是忘记不了忧愁的。脱去一身尘埃清洗自己的身体,我以为这水连同心灵的不洁也能一并冲去……
推开小轩,疲惫的躺在我家的床上。
这些年已经习惯居无定所的日子,很多时候都不知道晚上要睡在哪儿?哪儿才算是家?客栈、破庙、民宅、或者露宿街头,我总是住在他处。
一把古铜色的清幽宝剑横卧在墙壁上,几盏落满尘埃的灯火,四壁空荡,徒增烦忧。这是一个文人的家,在我来之前他得了肺痨死去,他的妻子变卖了这里的地契作为安葬他的费用,最后携带家眷投奔到她父亲家中。我花了银两买下了这处小轩,简单破陋的民宅。
一个人居住的地方,简单却仍旧令我感到温馨,只要还能躺在床上呼呼大睡,我想明天依旧是万里无云的好天气!
吹熄了灯火,一个人静静的躺下。身体上的杀机慢慢被放松下来,眼睛、眉毛、鼻子、嘴唇……只到指节。
有人说杀过太多人的人是无法安稳熟睡的,因为他总担心会在睡梦中被人杀死,我想这样的死法确实有点无辜,不过终究是一死,又何须在乎太多呢?
死是很好的解决方式,与别人的恩仇,与自己的恩仇都可以在一瞬间一笔购销。不过有时候活着却往往比死亡更需要勇气!
琉璃,你睡了么?
窗外有人在轻声唤我,我想睁开眼睛去瞧一瞧,可惜全身柔软无力,连睁开双眼的气力都没有,或许我是太累了,只想好好睡一觉,不管是谁在唤我都与我无管,我不需要别人的帮助,她们叫我只是需要我的帮助罢了,呵呵,还是一样吗?永远都是别人在叫唤着我们,要求无限制的给予,可我们真的不是那么伟大,无法透支太多……
琉璃,救救我!
我听见有人在叫,只是这声音渐渐远去了。
千年——
我从梦魇中惊醒,天已经明朗开来。
用手抚摸胸口满是汗水,怎么又做这样的恶魔了呢?或许是杀的人太多,终于有了日日惶恐不安无法睡去的感觉,何时开始失眠了呢?看着铜镜里的自己,一身洁白的衣裙已成旧色,慵懒的发髻散落在脑后,昏睡无力的自己,半依着桌面,用手细细抚过眼角上的那一道浅痕,老了,又一年过去了。日复一日,年复一年,在荒唐和不羁中老去,如同一朵开到糜烂的白色花朵,笨重的坠落到尘埃里。
咳咳咳——
这是我多年来嗜酒如命的下场,总是有些轻微的咳嗽,苍白的脸颊再无血色,我用桃花碾成的胭脂抹在上面,修饰着这毫无血色的脸。
不久前有位郎中为我诊脉,说我命不久矣。
呵呵,我时常觉得好笑,不曾相信这些江湖郎中的鬼话,于是一剑杀了他,可惜他不是个算命先生,否则他应该知道命不久矣的人是他而不是我。
就要到清明了,我想去雁门关一趟,每年清明我都会回关内,虽然不能到亲人的墓前扫墓,但隔着山脉遥望也觉得离家更近了!
有人曾问我是否想家?有没有想过要回去?我想我所想念的家乡永远都埋葬在那桃花雨的江南,就算回去也寻觅不到了,于是我绝了回家的念头!如同有些人,有些事我不会再想,也不会去寻一样,过去的终究只能是过去了,再提或者缅怀只能令我更心痛罢了。
我愿自己是个无情之人,冷漠如岩石不对任何人任何事物有感情,可惜这么多年来我仍旧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