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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那个兵之十五 ...
许三多坐在台阶上,面前是吴哲侍弄了几天的小花圃,竟然像模像样了,过一段时间,大概会开满小花吧。许三多微微一笑,他觉得吴哲这样真好。这里是吴哲安家的地方了,对其他几个人来说,这是军旅生涯一段新的开始,为什么几天下来,只有自己还是茫然呢?甚至比一个人在七班还难受,至少那时候他知道自己还可以打扫卫生,一个人也要做到七连还在的样子。想到这,他又垮下了肩膀。
一声哨响,下午的训练又开始了,许三多站起,立正,跑步走,井然有序。
今天的攀援和越障被搞得极具争斗性,两组人各分一头,在抢上制高点后便阻止后来的一组攀上,后来者亦不相让。
不断有人从高处摔下落在软地上,然后顾头不顾脸地再度冲上。
许三多一人对付着两位队友的侵袭,头上脚下笑骂一片,对别人来说,这种锻炼接近娱乐,对许三多来说,苦撑。这是训练场,做的就是训练,他还能想什么呢?
对旁边观战的袁朗和齐桓来说,他是两人注目的焦点。
齐桓看了看队长皱起来的眉头,开口:“还是那样,表现无懈可击,就是迷迷登登,说难听了叫鬼缠身。昨晚上睡着了哭,跟他搭讪,不哭了,早上问他家里出事了,说没有,问他怎么了,说不知道怎么了。”口气颇有些无可奈何。
袁朗望着训练场,没有说话。
许三多的眼睛空虚,恍惚,光看眼神根本看不出他在争斗,他正把C2从攀援架上摔下去。思想和精神不一致,但动作依然干净迅猛,像一种本能。
“压力。”袁朗嘴里忽然蹦出两个字。
“什么?”齐桓听清楚了,不过他怀疑自己没听清。
“长期的压力、焦虑、紧张,生活动荡,一天一变,他不知道怎么把握自己。说要在绝境中作战,可不是在绝境中生活,总得有个寄托。没有寄托。明天是什么,将来是什么,诸如此类的。”袁朗顿了一顿,“简单说吧,空虚。”
空虚,比刚次那个词还不可思议。
“不会吧。这里?现在?多少事要做?甚至要考虑学直升机驾驶,忙成这样还……空虚?”齐桓苦笑,他可没法子把A大队的生活和这两个字联系起来。
袁朗收回视线,转头对着齐桓,上下打量,齐桓被看的有些毛,正想抗议,袁朗又解释起来:“你们和他不一样,你们来这之前就是各部队的兵王,宠儿,来这你们觉得可扎堆了,军中骄子的大团圆嘛。他呢,他是这里第一个来自最底线的士兵。”许三多能站在这个训练场上,除了他自身的实力,一部分难道不是因为自己的推波助澜?图的是什么?不想许三多良好的军事能力被埋没?但许三多再优秀,也不会是一个“军中骄子”,他与许三多,就算他承认自己是伯乐,许三多绝不会认为自己是匹千里马,认为自己是头笨驴的可能性还大一些。许三多,你能走到哪一步?而自己又想看到他走到哪一步?袁朗自问。或者,自己就是想看许三多能做到什么程度?
齐桓在一旁有些不以为然:“有什么区别。我以为穿上军装都是一样的。”
训练的几个人还在拼命,袁朗只盯着许三多,语气沉重:“齐桓,你们也许是军中的栋梁,栋梁有栋梁的命运,可军中他这样平平常常的兵才是基石,也象铺路的基石,铺路石有铺路石的命运,浮浮沉沉,总在底线左右……你或者吴哲,你们能理解这种感受吗?”
齐桓默然,想了一会,摇头。他也是学员兵的出身,许三多走过的路他很多没有走过,甚至可以说都没有想过。
“所以他在这里找不着落点,在你们中间找不着同伴。”同样我也无法成为他的同伴。袁朗心里加了一句。
自己早就料到的不是么?这样一个兵,在A大队的历史上可是史无前列。别说许三多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其实他们这些人何尝不是呢?
两个人之间一阵沉默。
齐桓叹气道:“我们能帮到他吗?”
“不能。他最不需要就是你们的同情。”袁朗回答的毫不犹豫。
“你能帮到他吗?”齐桓抱着希望。解决不了这个问题,许三多在A大队的前途堪忧,他可不着急换室友。既然队长一直想要许三多来着,总得考虑多些吧。
“我一直在想。他是这批新人里最听话也最让人操心的兵。”袁朗答非所问。
“也是最值得操心的,是不是?”齐桓倒是毫不客气的点明。
“是的。”袁朗笑着点头。这是他自己当兵这么多年来,最操心的一个兵,并且觉得理所当然。说实话,虽然面对着不少问题,但有时候,他竟有些乐在其中。
“袁朗。”
有人在背后叫了一声,两人回头,竟是铁路。
“哟,大队长百忙之中还有空来视察日常训练么?”袁朗一边说着一边敬了个礼。
铁路却不理睬袁朗的玩笑,抬了抬下巴道:“那边怎么回事?”
“没事啊。”袁朗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
“没事?”铁路反问一遍,语气微妙。
“真没事。”袁朗的语气很无辜。
“三中队长。”铁路的表情也变了。
“许三多只是还没有适应。”袁朗只好老实回答,“铁队,以前没觉着你喜欢特殊照顾哪个兵,想从许三多开先河?”
“先河?你可不就是那个先河。齐桓你觉得我是不是很特殊照顾你们队长?”铁路知道这个部下喜欢在一些问题上避重就轻,特别是这些事和他自己关系比较密切的时候。
被点名的齐桓只是装傻一般笑笑,他可不想成为这两个人斗法的牺牲品。顺便“特殊照顾”我们整个中队了!这才是齐桓的心里话。
铁路却没有继续发难。
“你说过,你的人你负责。”铁路留下这句,径自走了。
许三多终于被几个老A联合给搞下来。
“集合吧。”袁朗对齐桓下了命令。
齐桓跑步过去,先把许三多拉了起来,再拉开嗓子喊了一声“集合”。
一帮训练完毕的老A们在袁朗面前集结列队,坐在了训练场上。
袁朗扫视了一圈,蹲下身,似乎是笑着,但让看的人觉得那笑怎么都不怀好意:“问一个问题啊,有谁知道我们为什么称自己是老A。”这个开场白,每一个老A都听到过,包括他自己。
“报告。”吴哲想站起来。
“坐下。”袁朗喝止,他并不打算把场面搞得太过正式,他自己也躺了下去,侧卧看着回答问题的吴哲。
“齐桓曾经说过,因为ABCDEFG,A是老大。”吴哲对这里的不满还没表达完。
“战场上只有生死没有老大,有谁还这么认为的话……”袁朗抬起用左手做了几下猛捶的动作,“我锤死他。”
齐桓在旁一笑。他想起自己被上这课的时候了。
“我最讨厌以老大自居。什么叫老大,狗屁。”袁朗一脸的不屑。
“老A真正的意义是什么?”元朗忽然坏坏一笑,看的众人心一惊,就怕倒霉的是自己。可袁朗的目标很明确。
许三多看到袁朗直盯着自己,忙别开目光。
袁朗矮下身,以匍匐前进的姿态,到了许三多的面前,许三多很茫然,他不知道这个人又想干什么。但袁朗只是抬起头,压着声音问:“许三多,你玩牌么?”
袁朗靠得很近,许三多的脸上都可以感觉到他的鼻息。许三多有点无措,茫然转头想要寻求一些帮助,可这里没人能帮他。
袁朗耐心的等着。
“我,我不玩牌,玩牌没意义。”许三多憋出答案来。
“没劲,牌都不玩,真不玩?”袁朗早料到了这个答案,却不知为何当下有些莫名的执拗。只从这个答案,也能感觉到许三多与这个地方的一部分违和。这里的人靠打牌或者别的什么来缓解压力,出任务之后的压力,许三多以后如何缓解压力?还是训练?
“真不玩。”许三多老实重复。
“没劲。”一甩手,袁朗直起身子,坐到许三多身边。“那你不玩牌,除了训练干什么呀?”袁朗自问自答,一副无奈的表情,“还是训练。吃饭、睡觉、训练。没有意义。”
许三多茫然的看着他。他一直在说要好好活,做有意义的事,可他现在也许已经不知道什么是意义了。
“捉老A是我们最喜欢的一种游戏,老A啊,就得……藏着掖着。“袁朗边说着,边把双手藏到腋下比划着,耸动着肩膀,“最后,那张出奇制胜的老A,挺有意思的。真的。”老A挺有意思的,他想这么说,可这个似乎没有传他到许三多的感情世界里。看着许三多没有波澜的眼神,一直以来若隐若现的无力感又袭击了袁朗。
许三多不清楚袁朗的用意,但他意识到一件事情。这是许三多没有见过的领导训话的样子。以前的史今、老马、高城,没有谁是这样的。
“还有第二种意义。”袁朗不再看许三多,站起身来,径直走到吴哲身后,拍着他的肩膀蹲下来:“吴哲,你是经常上网聊天了。给大家解释解释。”
“网聊上说,A就是骗人的意思。我A你,就是我骗你的意思,你说的第二种意思,我想是兵者诡道。对敌人要A,对我们……”吴哲故意停了下来,他存心让话里有点其它意思,“更加要A。老A嘛。”
吴哲这么说的时候,齐桓歪嘴笑了一下。他还是不怎么喜欢这个“天之娇子”,让他感觉看到了刚来这里的自己。自以为了解,其实什么也不知道。不过这样的自负,沉淀下来,就好处多多了。憋了一眼兴头正足的队长,这就是个典型。他又看了看许三多,暗叹,人和人怎么就相差还这么多呢?
“哈哈。”袁朗笑起来,拍打着吴哲的脑袋,“这边有一个举一反三的家伙。”忽然又一手抓着吴哲的二下巴一手掌着后脑,“在这等我呢是吧?”他就是故意给这个人机会发泄不满的,不过,不是免费的,说罢,扭了扭手,吴哲呼了一声,他都能听到自己的骨头的声响。他正要发难,袁朗却已经背手站在他们面前,以这次集合里最庄重的姿态。
“欢迎你们加入老A正式的一员。”袁朗的声音铿锵有力。
许三多没有表情,甚至没有看他。
其他人也没有什么情绪。
“是的,这句话我早就说过。你们也戴上了老A的臂章,可是戴上了又能怎么样呢?又能说明什么问题呢?没什么了不起的。”之前选拔留下的后遗症只有在日后的磨合中消除,而袁朗相信A大队有这个让他们释怀的魅力。
“齐桓。”袁朗下发工作,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何况是战场上互托生命的战友,不会连这个默契都没有。
“到。”齐桓站起来,指了指自己的臂章:“其实就是一块布,图案呢,是战友们鸭一嘴鸡一嘴的设计,除了新来的家伙,老兵们很少戴这玩意儿,在遇到一些特殊的情况,特殊的任务,更不需要戴一些明显的标志。藏着掖着,没什么身份。”
袁朗又在一边坐下来,轻松随意的样子:“跟乙类部队相比,我们没有什么特殊的身份,这一点,至关重要。你要甘愿藏着掖着,心甘情愿,没有公德圆满,没有一步登天,我恐怕还是你们背后说的那个烂人,是吧,吴哲?”袁朗笑的揶揄,停顿一会儿,别人以为他又想算账的时候,他脸上的表情却变得柔和起来。
“以后要长相守了,长相守是个考验,随时随地一生。”袁朗的目光扫过每一张老A的脸,最后定格在许三多的脸上,“可我感肯定,我会让你们过的每一天,都会不一样。”
许三多忽然明白了袁朗的意思,队长说这些话有他的意思,不光明确战术目的,也是告诉他们,以后是自己人。
其他人的脸上也隐隐有了些豪气。
这才是真正的入队欢迎宣言,长相守的承诺与责任。
“其他人散了,许三多留一下。”许三多眼睁睁看着队友们离去,不明所以。
齐桓一步三回头,被袁朗狠狠剐了一眼。
“许三多。”袁朗叫了一声。
“到!”许三多迅速站起来,笔挺的站着,标准的军姿。
“别这么拘谨,过来坐下。”袁朗拍拍自己身边的草地。
许三多没有动,无言的看着袁朗,满脸都是“这样不好吧”的意思。
“让你坐下也这么问难?”
“连长说……说没有上下级观念的兵是秋后的蚱蜢,你是队长。”许三多是很为难,他不太习惯袁朗的随性。
“现在队长让你坐下!”袁朗佯装拉下了脸。
“是!”许三多端端正正盘腿坐下。
“放松。”袁朗揉了揉许三多的脑袋,尽量想让两个之间的气氛轻松一些。
许三多被揉的有些不好意思,不过已经不再毕恭毕敬的。
“你知道我为什么留你?”
许三多摇头,疑惑的看着袁朗。
“许三多,你准备好了么?”袁朗开门见山。
“准备?准备什么?”许三多不解。
“准备在这里扎根。”袁朗说的很恳切,他想把这样的心情传达给对方。
许三多没有回答。
“许三多,跟我说说钢七连吧,我知道你想那。”袁朗知道其实自己是在示弱,不过,他宁可认为这是以退为进。
许三多依然沉默,甚至低下了头,不再看着袁朗。
在袁朗觉得自己果然还是操之过急的时候,许三多有了回应。
“我去送成才的时候,他说我像一棵树,有枝枝蔓蔓。我不觉得……就算我是棵树,也是一棵怕挪地的树。一棵有枝枝蔓蔓的树,被挪地了,总会掉些枝叶,掉起来,很疼。”许三多强忍着不让自己表现得很难过,他想让自己不再是那个就知道哭泣的许三多。
这次反而是袁朗沉默下来。他对齐桓说他们很难帮上忙,包括他自己,也没有好的方法帮助这个兵,却又不能不尝试做点什么,所以才单独留下聊聊。
“一棵树不挪位置也会掉树叶,这是自然的规律。人来人走,我们都经历过。”袁朗突然有些心疼,这个兵这样的脾性,以后的战场上,他能适应么?他担心,一个问题没解决,下一个问题就接踵而来。可问题总是需要一个一个去解决的,而且帮助解决的责任他可是已经揽下来了,“虽然换地方会数也会掉的多,但适应了,会有新的叶子,枝繁叶茂的。”他好像说过不会干强要兵的事,结果好像还是有点逼人就范的感觉。
许三多对袁朗涩涩一笑:“我知道,我只是……只是……”怕。怕适应不了。
“我知道许三多,你怕长不好,所以需要一个好园丁。许三多,我愿意做那个园丁,只要你愿意尝试享受这里的水和阳光。”袁朗觉得他拿出了这辈子最大的诚意摆在这个人面前。
许三多看着袁朗,他有点无措。别人越是对他好,他越觉得有些愧疚。袁朗的眼神,让他想起了史今。
但这样的好意总是要接受的,不管结果如何。许三多对袁朗笑起来,带着点傻气。“我……我准备好了。”准备好努力接受这里的生活。
尽管不是那么坚定,但好过他一个人痛苦彷徨吧,袁朗安慰自己,也顺便告诫自己不可操之过急。“别急,这才刚刚开始呢。”拍拍许三多的肩膀,袁朗站起来,“回去吧,时间久了你室友会怀疑我会吃了你的。”一把拉起了许三多往宿舍回。
“队长,你想知道七连的事,我还没说呢。”许三多这会儿倒是想起袁朗的话题了。
“记住刚才我说的话了么?长相守。还怕没机会?找个时间我们好好交流一下当兵的心得。”
“队长,我没什么……”
“别说你没心得。”
“我只是想说没什么特别的。”
“许三多,你都不打老A,够特别的了。”
“……队长,打牌那没意义。”
“……”
两人说着渐行渐远。
事隔一年,队长,我已经不知道你的心思了……
不知道出于什么而继续,也不知道下一次又是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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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那个兵之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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