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那个兵之十六 ...
-
“明天就按照我说的，其他你们不用管，按时间把他带到这里就行。”袁朗一脸严肃，似乎正对其他人安排重要事宜。
整个三中队的人都在，除了许三多。许三多被铁路叫走了，袁朗答应少抽烟换来的。
“明天出任务怎么办？”齐桓觉得这个计划还不够完美。
袁朗瞪着他：“那就把你就地办了送给他！”再思考了一会，还是妥协，“如果出任务，紧急情况不算，要是还有机会你们就老样子带给我就行了，其他我会想办法。”
可惜乌鸦嘴是普通人无法抵御的力量。
会议室里，铁路和手下几个中队长没有了的往日的嬉笑样。
“拉响警报，A大队三中队马上出发。”铁路下了命令，袁朗立刻站起来，一个敬礼。铁路和其他人没有说话，重重回了一个敬礼。对A大队来说有任务太正常了，这是A大队存在的意义，尽管每个任务背后的生离死别并不以他们的意志为转移，但老A们依然砥砺前行。
这次是三中队几个新老A真正的第一次实战。铁路难免比平时更担心一些，看着袁朗大步离开的背影，忍不住抽出一根烟，他之前还嫌弃袁朗的烟味呢。
美得让人叹息的暮色中，一群人的嬉笑怒骂被划破天空的警报声定格。
在警报声中，袁朗大步流星地朝训练场上的人走去：“整备！一级战备！四号着装，15分钟后机场集合。”袁朗甚至来不及看一眼许三多就转身离开去做准备。
四号装是丛林迷彩，老A们集结在敞开门的直升机边整理装备，各司其职。袁朗瞧见吴哲在齐桓身边笑嘻嘻的追问什么，齐桓已经快憋不住火气，看见他的车到了，赶紧喊话：“集合！”
袁朗的车直接停在直升飞机旁边，他跳下车拉上装备就往后舱走：“不用整队了，人到齐了直接出发，紧急。”老A们似松实紧，紧紧跟上。
飞机在夜色下飞行。
袁朗看着吴哲在检查枪械子弹，就知道这个新来的被A怕了，估计还对这次行动半信半疑。不过也没什么可说的，任务开始，真的假不了，这可是他们毕生难忘的第一次老A任务，希望不要那么刻骨铭心吧。袁朗克制着自己的视线扫向许三多。许三多直挺挺坐着，没有东环西顾，也没有检查枪械，似乎对这次任务的真实性并不太关心，或者对他来说真的也好假的也行，他只要听队长的，做到最好就可以了，他能想的不多。
袁朗有点不高兴，这也挺新鲜的。一般出任务的时候他会让自己心态在平静和热血中保持平衡，没有其他情绪的滋生空间。上次的谈话后，许三多虽然人有了一些神采，但还是散发着随遇而安的气息，就这样吧就这样吧，强迫自己满意现在的生活，却又不把根扎进A大队土壤里。明天会是许三多难忘的一天吗？希望除了任务，能有时间做个准备，而那个准备会让这个兵回忆起这一天还是有美好的部分吧。为什么他能给予的总是这么少？袁朗轻轻叹口气闭上眼假寐休息。
直升机着陆在泥泞的空地上，老A们集结在飞机边，环顾四周，是一片丛林。袁朗离开他们迎向来接应的几人，几名公安和武警的官员，事急从权，这样的大雨中没有人打伞，只有几个穿了雨衣。袁朗边走边向队伍挥手：“到路边集结，战时准备。”
一行人淋着雨到了暂时的指挥中心，一个简陋的临时搭建起来的帐篷中。
丛林中的大雨似乎比城市更为狂野。雨水打在帐篷上，咚咚咚咚，像是敲击在所有人心上。
“具体的信息你应该已经看过资料了，没有什么新的变化。具体行动安排由A大队指挥，我们公安和武警回尽力配合，上下山的路会由我们完全封锁。”
任务的交接只短暂的进行了10分钟，袁朗甚至没有来得及坐下就离开了帐篷。
袁朗回去的时候救护车刚刚呼啸着开走，留下泥地上还没有化去的血水和吴哲脸上的震惊。
“你们看到伤员了？”袁朗抹了抹脸上的雨水，神情严肃，没有安慰只陈述任务，“一队越境毒贩，军事化武装，像军队一样纪律严明，他们的秘密通道被边警发现，就发生了激烈驳火，目前边警有伤亡，未能成功拦截，嫌犯逃回原境，据可靠消息，他们那这几天将会再犯，所以需要我们进行拦截。”袁朗的目光慢慢扫过所有人，“尽管有交火有伤亡，但我们不会叫这个是战争，而对于这里参与的每一个人来说，这不是战争又能是什么？话不多说，平时如战时，反过来也一样，散开推进到交货地点。”所有人都行动起来。
晨光下，老A们到达目的地，这片丛林像是被犁过一样，灌木东倒西歪，绿植被削断。
袁朗打开了电台，其他人警戒。
许三多在树干上发现了几颗钢珠，这个东西在原生态的丛林里格格不入。
齐桓也看到了：“定向雷。”
“什么？”许三多茫然。
“几千颗钢珠音速发射，定向散布，丛林杀手。”吴哲说着抠下一颗递过来，“留个纪念。”
许三多拒绝，他一向不喜欢赶尽杀绝的武器。
“昨晚的家伙是中了这个吗？如果是这样，应该去道歉呢。”吴哲一边说着一边收起了一颗钢珠，神色惘然。
袁朗的电台已经接通：“哨位一，已到达交火地点。……明白，前往2071国界碑。”
关闭电台，袁朗指了指方向，全队向那个方向推进。
晨雾渐渐散开，拨开草丛，可看见有2071字样的国界碑，这可能是这丛林世界里唯一的人工造物。密林在身后，眼前视野不再被遮蔽，稀疏的晨雾下杂花生树草长莺飞，士兵们的神情难得迷茫起来。
吴哲低声说了句：“这可真不好。小生尚未娶妻，到时先找到一个终老之处。”
许三多听了咬牙忍笑，齐桓皱眉提醒：“注意警戒，你还以为是假的吗？”一转头差点气结，因为一队之长正在生懒腰。
袁朗打了个哈欠生了个懒腰，一夜的疲惫仿佛就散去了：“那帮白粉军现在还扛着火箭炮在境外晃荡呢，又不舍财又想要命，不到天黑时绝不敢来。”
齐桓有点担心：“可是……”
袁朗拍拍他的肩：“不相信军警联动的情报网？”
齐桓还是担心：“但是……”
袁朗像是无奈道：“行吧，那就每次三人，轮值警戒，齐桓跟我去查看地形。”
老A们迅速分配好，袁朗施施然走了，齐桓只好跟上。
丛林里似乎只有虫鸣鸟叫，但袁朗的耳机里，并不安静甚至有点吵闹，吴哲和老A在互怼，每句话说完必加“完毕”两字，除了任务中频道对话需要，着重发音还有一层意思，他们在逗许三多。许三多的外号是“完毕”，但说了这么久，许三多一次也没有回应。
袁朗插入频道：“你们的观察位置还有死角，往337K派人，完毕。”
老A：“派谁？完毕。”
“我可以吗？其他人都在休息。完毕。”许三多的声音终于插了进来。
袁朗皱眉：“你不行，完毕。”
“我希望记住今天做了什么，完毕。”还是许三多。
袁朗沉默下来，今天是什么日子，他太知道了，想了想，他还是同意了：“许三多前往337K，完毕。”
“是！立刻前往337K,完毕。”许三多动身穿过树林。
袁朗又下达一句：“保持频道清洁，完毕。”说完，他俯下身来摘了一朵野花，紫红色的五瓣花，很漂亮。
袁朗的身边已经摆放了不少花，放的还很讲究，因为这是礼物。
齐桓一面不肯松懈地警戒着周围，袁朗就把他的枪口当做了花瓶，把稍次一点的花插在他的枪口上。齐桓一脸别扭地看着自己的枪口。
袁朗笑着安慰：“能逸则逸，该劳则劳。你以为林子里就你一双眼睛？天空地面，各路线报，情报分析，既然他们拖了支军队过来，我们就想让他们回去。”
齐桓点头：“是……这些花够了吧？”
太少了，我们能给的，我能给的。袁朗摇摇头，苦笑：“不够，我们给他的实在少了一点。”又摆摆手，“真说起来，你不用一直把枪端手上，很有型，但现在也没有镜头对着你。”
齐桓无奈：“习惯了，你这是报复我，我没想到真出任务啊。”
“有横着放的花瓶吗？”袁朗不回应问题，直接挑剔。
齐桓犹豫了一会，把枪口朝上背了，默许当了这个花瓶。
袁朗并不打算就此放过他，调侃道：“这一天可以很枯燥，也可以变得很有趣，你看看，你以后端起枪不光会想到瞄准和射击，还有花瓶的用途，你就变得有趣一点了。”
“我会记得您这话的，可现在我只觉得发臊。”齐桓恨恨回答。
其实还是有一个镜头对着他们，许三多的瞄准镜里看着齐桓枪口的花，觉得他们莫名其妙。
“集合。”袁朗下了命令。
过了一会，许三多和其他队友出现在视野中，不过许三多的脸上蒙着迷彩的汗巾，正被吴哲拉着往前走。
“到底干什么？我掀啦。”许三多有些不确定的问。
齐桓赶忙阻止：“等等等等，马上。”
老A问似乎也有些忐忑的袁朗：“队长你时辰似乎算的不准嘛。”
袁朗回身看了下，赶紧喊：“来了赶快！”
许三多脸上的汗巾被一下啦了下来。他发现自己被带到了山峦之巅，正对着一轮刚触上山顶的落日，鎏金的世界照得他满眼生花，连自己也被挑染出红色。这种魅丽让他目瞪口呆兼之眼泪长流。
从来不安于室的A大队也静默着，袁朗从美景中转移视线，看着流泪的许三多，景观知道这完全源于突然的强光而非感动，但他自己的内心不能自制的微微发烫。这应该是算个不错的礼物吧。
吴哲指着许三多笑的不行：“许三多哭啦，真是个感性的家伙。”
许三多不好意思的擦擦眼泪：“是被晃的。”
齐桓问他：“漂亮吗？”
“漂亮。”许三多如实回答，这是真的很漂亮，很震撼。
袁朗已经消无声息的走到了花坛边，他亲手准备的花坛。
吴哲扳过许三多的身体，让他面对着花坛：“那是老天爷送给你的礼物，这才是我们为你准备的。”
许三多无所适从地看着眼前五彩缤纷的花丛，后知后觉地发现发从里放着他的生日晚餐，尽管只是些野战口粮和野菜野果，但他的战友精心的用野花野草弥补了视觉上的缺憾。
袁朗静静看着许三多从茫然到欣喜，许三多对望过来，无声的喜悦传递过来。袁朗笑了，尽管在迷彩下不怎么明显。许三多绽开很久没有过的大笑，露出了他的大白牙。
许三多被人按着坐下，袁朗也坐了下来：“坐坐，你们都会记住这个人的生日，而且你们谁过过这样的生日？这边HAPPY着，那边武装到牙的白粉联军正在抵进，为毒品现身的雇佣兵扛着火箭炮，端着轻机枪，刀头舔血，久经沙场。”觉得自己这些说多了，袁朗打了个哈哈，“羡慕不羡慕？”
老A老实点头：“羡慕。”
齐桓也跟上：“我都嫉妒了。”
吴哲也说道：“能记住这一天做过什么，那可真不错。不过队长，你说得那么邪乎，是真的么？”
袁朗转过头很认真的看着他：“你已经错过一次，正企图错过第二次。”
吴哲想了想：“明白了，不要去管它真假，就当它是真的。”
袁朗不再管他，转过头看着许三多：“生日快乐，许三多。天天快乐，这些都是你的朋友，这很重要，我”顿了顿，“我们都真心喜欢你，这也很重要。”希望你了解A大队，喜欢A大队，喜欢这些朋友，就像，我越了解你就越喜欢你一样。袁朗的内心坦然，甚至有点小高兴，没什么可隐藏的感情，没什么可沉默的秘密，不过水到渠成的发结果。
许三多听着、看着，在这样一个日子其他人为他做的一切。“我也很喜欢你们，真的，以前没有觉得，我总是看不清自己身边的事，很幼稚，我又错了……”许三多又想低头了。
袁朗赶紧开口：“有人又急着认错，这样的生日可不快乐。”
许三多对着队长笑笑不再说话，齐桓递上一束东西：“吹吧，你的蜡烛。”
竟是一束蒲公英，二十三支。许三多看着白白胖胖的蒲公英，眼里闪过小狡黠。“队长，齐桓，吴哲，我又意见很重要的事要告诉你们。”他小声嘀咕了什么，表情严肃认真，三个大头靠近他。许三多一口把蒲公英吹得他们满头满脸，然后哈哈大笑。
如果能定格这一刻该多好。铁汉也会柔情，袁朗有点多愁善感的想着，手不自主地做出一个拍照的姿势，其他人看见了纷纷配合。
“茄子！”
“驴子！”许三多与众不同。
袁朗宠溺笑笑：“好，驴子就驴子。”
众人：“驴子！”
红霞笼罩四野，咔嚓，定格。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那个兵之十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