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那个兵片段之十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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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朗和齐桓又在办公室分析那些兵的训练情况，此事在这3个月内每天都要上演。
“今天又走了两个。”齐桓一边报告，一边抬头看了看袁朗。
反正是事先就知道的事，袁朗只是点了点头，也不发表任何看法。
“现在扣分最多的是37吴哲，最少的是41成才。”齐桓继续说着。而一开始被狠狠分的那个兵，现在竟然还剩25分。这个齐桓没有说，想来其实队长对剩下的九个人的分数定是了然于胸。
袁朗又只是微微颔首。
“今天的单兵对抗坦克的训练中，表现最好的我觉得是许三多。”齐桓发现这个名字已经成为这次选拔他的报告中之间出频率最高的名字。
“哦？”袁朗终于出声了，不过也只发了个单音。
“虽然毙敌最迅速利落的是41，不过他最后射杀了俘虏。”齐桓语气里满是不赞同。
袁朗皱了一下眉，显然也不待见那种行为。成才这个人，其实也很简单，他早已看得明白。
“队长，那个许三多真的很有意思。”齐桓已经放下了报告书，换上了不太正经的语气，“头一回见这样不潜伏的兵，不过有时候最直接的方法还真管用，我算是见识到了。”
“一个傻兵，直接从正面进攻，大部分时候是找死。”袁朗不咸不淡地接了一句。
说什么可以从正面接近可以观察射击死角，和当初一样的楞！袁朗想起两个人的第一次相遇，突然涌上一股无力感。简单直接，有时候也是有大杀伤力的武器。
傻兵才会用最直接的近身搏斗抓住了A大队的最聪明的兵。齐桓也想到了队长被俘虏的事，却是带着乐劲的。
“只剩一天了。”袁朗说了一句，感慨完他才意识到自己近乎在说废话。这段时间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长短取决于人心。他的心，不安定。
袁朗声音不大，齐桓却是听得明白，不过他没发现袁朗是下意识说出口。
“是啊，整整三个月，终于快要解放了。”齐桓的话里带点迫不及待的味道，他扮演这个黑脸扮得都快神经衰弱了。
“齐桓，虽然不忍心打击你，但你是不是想得过于美好了？”袁朗笑得有点阴，“希望你还记得还有一场审核。”
齐桓一拍脑门。他没有忘记，只是真的很想忘记，这样装腔作势的日子还要持续少则十几天，多则一两个月的时间。
“明天的‘庆功宴’之后我就会去安排最后的审核内容，这里的事就全部交给你了。”袁朗欺近齐桓，拍了拍他的肩膀，交付重任般的样子。
齐桓表情并不丰富的脸，微微抽搐。
基地餐厅。
袁朗毫不意外地看着剩下的九人在面对‘庆功宴’时不置信的样子。一朝被蛇咬，尚且十年怕井绳，让这些个被他频繁折磨的人相信他，相信出现了好事，难。
袁朗脸上满面春风，像是在真正的高兴。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表情和动作早就脱离了他的心，甚至背道而驰。
许三多也看着他，似乎没有信任。
“许三多，你那眼神是为什么？怪怪的。”袁朗笑着问。这是他在A大队第一次叫这个人的名字。不是代号，只是名字。但这依然还只是一场戏，戏里戏外，真假不知。
许三多似乎没想到袁朗会问他，微微一愣，随即诚实地开口：“很多个为什么。”他有太多的不明白，眼前这个人给了他太多的疑惑，这个让教导他要怀抱希望的人甚至频繁地攻击他做人的根基。他的神情有些茫然，夹杂着些微的苦楚。
袁朗几乎挂不住脸上的笑。他转过视线：“怎么？你们做了很多坏事还是我做了很多坏事？为什么用那种眼神看我？我像个坏人吗？我是个坏教官？是吗？”
“……不是。”“……不是。”陆续有人回答。
许三多没有说话。
袁朗笑得更欢了，几乎要大笑。
尽管知道他们不信，他依然绘声绘色地说了一通之前折磨他们的理由。
“让你们经历这样的逆境就是目的。都很想来老A吧？”
有人斩钉截铁地点头，有人迟疑着点头。袁朗盯着许三多，那个什么都没有表示。
这里是个让他失望的地方，而自己也是个让他失望的人而已。袁朗清晰地了解到这个早在意料中却一直不被自己坦白接受的认知。
“好吧，前期的选拔已经让这成为一个必须实现的理想，然后我让你们的理想碰上一个非常惨痛的现实－从来这起你们就要靠自己了，没有安慰没有寄托，甚至没有理想没有希望。从这里边走出来的人，是我要的人。”说得如此冠冕堂皇，却是这三个月里难得的真话。
一阵铃声响起。是他早设置好的定时闹铃。不过这个在这几个不知情的人眼中，自然是他的‘业务’来了。
袁朗接起没有插卡的手机，开始天衣无缝的表演。
“啊？在公务呢……没什么大不了，陪几个新兵吃饭……你有请，我就来……哪儿……你订你订，找个有特色的地方嘛，我还没吃呢……好，就来就来。”
在别人眼中的闲聊，不过是一个人自说自话。就像他的生活，很多时候都是一个人的表演。
许三多真是他的克星！打他娘胎里出来什么时候这么……那个词他都不好意思往自己身上按！众人眼中最自负的家伙，谁晓得他正在怀疑自己？！
袁朗出门前看向那个兵。那张质朴的脸上，没有笑容，没有神采。难道这就是他要的结果？无法言说的苦闷弥散开来。
许三多似乎觉察到袁朗的视线，一抬头，对上。
刚才纠结的心情突然因为这双此时依然透着执着的眼睛而缓缓平静下来。
即使怀疑很多东西，但是这个兵依然有他执着的信念。不抛弃，不放弃。钢七连的六个字，其实早渗透在这个人的骨血里。他在知道他一个人守一个营，看着他背起伍六一的时候明明就知道的。
外头的阳光刺眼异常，袁朗一脚跨出去，继续他该继续的事。
能与这些人长相守么？不到最后，这还是个未知数。
他想起几个小时前，自己对大队长说的话。“杀掉毫不畏死的人，俘虏贪生怕死的人，真正可怕，或者说真正可贵的，是那些热爱生命并勇往直前的人。”说这些的时候，很自然的想到许三多。他的目的是要好兵，而他相信许三多就是好兵。他现在只要记得这些就好。人与人的相处，不是写作战计划，可以被详细分析预测。承认自己的在意，然后顺其自然。
作者有话说
第13章 那个兵片段之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