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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那个兵之七 ...
“总算结束了,我的脸都要抽搐了。”齐桓一进办公室就来了一句。
“你的脸不是一直都凶神恶煞的,乱叫屈。”袁朗把帽子甩在桌上,不痛不痒地回了一句。
“队长,你这股损人劲,情绪是还留在刚才的训南瓜里没回来吧?”他虽然够不上队长的英俊潇洒,但怎么就凶神恶煞了?齐桓觉得自己有点冤。
袁朗摸了摸下巴,好似仔细想了想,对齐桓道:“我发现原来自己竟然还是有很大的潜力,平时照顾你们还以为到极限了呢。”
这话绝对暗含威胁。
齐桓明智地决定谈正事。“这批南瓜看起来如何?”
“你怎么看?”袁朗笑着反问。
“这群兵王大概这辈子都没这么委屈过。”齐桓想起他们累得不成样子,还被被自己和队长训话时不甘和愤怒地脸了,“不过都还挺有斗志,关键就看以后他们军事素质上是不是跟得上了。”
袁朗点点头,翻了一下今天的记分本,扣分最多的是42号——许三多。因为在训练中大家都差不多,唯独许三多被自己扣了额外的5分。袁朗笑了笑,含义复杂。自己这么舍得扣他的分,是不是对他太有信心了?还是,自己为了降低了他去与留的抉择空间?残酷,只有更残酷。
齐桓看着有点发呆的队长,掂量了一下,开口:“我觉得42基本素质不错。”言下之意,他不想因为队长自己的“喜好”而剥夺了42留下的更大的可能性。他承认打一开始他就对这个许三多印象不错,如果因为队长故意找茬而扣完分,他实在觉得有点……不管队长是否会发火,该说的话还是要说。他齐桓从来憋不住这些。无怪乎别人对照他经常严肃的脸直接给他打上恶人的标签。
“所有人都一样,扣完分走人。素质好就坚持到底给我们看。”袁朗看他一眼,说得毫不留情。
齐桓不再说话,因为队长的眼神是出任务中才会有的冷然。
特训已经进行了一个星期,漫长的让受训的人觉得过了一年。大强度的训练,加上不定时的冷嘲热讽,所有人连愤怒都麻木了,只是坚持再坚持。
黑夜很安静,夜色很美,但不会有人欣赏这些的。受训的兵在经历一天的折磨后都放松了精神睡下。他们等来了终于可以喘息的星期天。
齐桓走向袁朗,他知道队长的意思,但下意识的觉得有些不确定。
“吹。”袁朗直接对他说了一个字。
“熄灯四个小时。”刚才的不确定就来自他的不忍,那些睡着的兵身心都已经很疲惫了。
“我有手表。”袁朗说得波澜不惊。
齐桓其实也知道自己这话是白说,但不说更过意不去。想到这一星期来自己的表现,齐桓的脸皱起来,像受了莫大委屈后的愁眉苦脸:“队长,我什么时候能恢复自由?”
“现在不自由吗?你很自得呀。又不用跟班练,训练强度还不到以前的十分之一。”袁朗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齐桓豁出去了:“那你给我加大二十倍!”他实在苦恼,这个星期过得太顺遂了,这才是问题关键,“队长,我现在刚发现我是个坏人,坏得得心应手,这可真把我吓着了。”
“我比你还坏,坏得出口成章。”袁朗还是好心地安慰自己的部下,只是语气绝对不认真。
“我不是在开玩笑。”齐桓拿队长这样的态度没辙。
“觉得自己有坏水是好事,正好提前反省。你当谁的理想是做坏人吗?都是出自好的目的可踏错了步子。”如果可以他也不想让这群兵受这样的待遇,如果可以,他并不想扼杀那个人的天真。如果只是如果,军人,特别是他们这样的,能做的选择并不多,甚至,没有选择。袁朗正色了一下表情,口气不善道:“以为跟我聊天我就忘了看时间吗?”
齐桓看他一眼,吹响了哨子,那一声哨响凄厉之极。“紧急集合!”
好似第一次那样带点忙乱的场景。
袁朗看了看表,语气不满:“现在到的,扣两分!”一转头,最后一个拓永刚在他身后,扣子都害没扣上。袁朗拦住他:“这个扣五分,归队。”
齐桓一丝不苟地动着笔。
这支队伍总算站齐,意志松懈睡眼惺忪,但最大的特征是怒发冲冠。如果愤怒可以转化为火焰,现在他们已经能够燎原。
袁朗看着这支队伍,笑容满面:“紧急集合是有原因的。刚知道个好消息,急着告诉你们。”
好消息三个字让队伍里的火气稍小了一点,精神稍振作了一点。他们已经太久不知道好事是什么滋味了。
“我刚看天气预报,发现明天,不,现在该说今天,是个大晴天。”袁朗的语气轻松愉悦,似乎真的在说什么值得大家兴奋一把的事情。
很多人呆了一呆,当终于明白好消息就是天气预报时,立刻高涨了愤怒。何况袁朗还是一脸无辜加天真的表情,像他惯常的作恶那样。这已经是明显的耍弄了。如果可以,肯定有人想扑上去抽袁朗的筋,啃他的骨。
“你们不高兴吗?这样好的天气,我临时决定加个餐,来个五十公里强行军。”袁朗无视众人射向他的杀人一般的目光,依然愉悦地说着他的命令。
愤怒在每个人脸上一潮接一潮地涌,涌到后来就成了绝望。这是当初他们拼死也要来的地方?这是他们放弃尊严也必须坚持的理想?一切显得如此可笑而可怜。
“报告!今天休息日!”有压迫就有反抗,终于有人站出来。
袁朗不急不缓地回道:“教官有权随时做出变更。不熟悉规则,扣两分。”
“报告!”拓永刚愤怒地喊了一声。
“27发言。”
“为什么不提前通知?”拓永刚问得简直咬牙切齿。
“我刚看的天气预报。在队列中不听教官说话,扣两分。”袁朗还是一派轻松坦然。
吴哲也忍不住了:“报告!”
“39发言。”
“这个时间谁播天气预报?”吴哲质问。
袁朗好像觉得这个问题很无聊,口气不屑:“哪都有。光电硕士,我荣幸地通知你我们已进入信息时代,所以我是上网查的,不能跟进时代,以及质疑教官,五分。”他不用特意措词就可以拿出最伤人语言来打击这些人。
吴哲还想说什么,被成才硬给拉回队列里。
袁朗眼神看起来都带着恶毒:“41,在队列里拉拉扯扯的,加扣5分。”
“报告!”许三多终于喊了一声,神色有点焦急。
袁朗转过视线看着他。
袁朗一直没让自己去注意这个兵,他不想在这个兵的脸上看到和这些人一样的神情——恨不得跺死他的神情。对于自己这样的情绪,他已经无能为力,早在702团选拔之后,他不就知道自己怕这个人讨厌自己么。
“喊什么?知道你跟41关系好。抱不平?”袁朗一边说一边向许三多的方向走去。
有时候袁朗不得不佩服自己。除了会洞察人心,他的演技也是一流的,也许该去申报个奥斯卡。他在心里自嘲,面上却是点滴不露。
“不是!”许三多老实回答。
“不是什么?讲话!”袁朗已经站定在许三多面前。
许三多有点犹豫。他一直觉得袁朗是个好人,可是,这个人今天有点太过分了。他忍不住要劝劝,袁朗不应该被大家误会,被大家怨恨。
“你让他们跑多少都可以,怎么跑都行。可你……可你不要这么对待他们。”许三多刻意压低了声音,好像是特意说给袁朗听的。
袁朗静静地等着许三多继续,只有他自己知道他听见自己的心跳了。他有预感,这个人又要攻击他心中柔软的部分了,而自己却毫无抵抗的能力。
“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你给他们说,生活是有意义的,梦想在等着你们。”许三多说着说着开始笑起来,好像看到了什么希望一般的灿烂,“会说这样的话,都不是那样的人。”说完,许三多有点高兴地看着袁朗。他一直记得袁朗对他说的关于梦想的那句话。
袁朗面无表情的沉默。他一时找不到言语。许三多的话有点混乱,但他再清楚不过这些话的意思了。眼前这个人的笑温暖地落在他的眼里,这个人信任而清澈的眼神冲击着他。这个人依然相信着他,依然怀揣着希望。他几乎有一股冲动,抱住他!狠狠地抱住他!他想要守护这张笑脸,这个眼神,这个人!
理智也在叫嚣,所以袁朗没有动。他的又一大优点,理智永远站在感情的上风。但他的表情因为这样的挣扎而有些扭曲起来,连最好的演技也掩盖不了。
“扣十分!”袁朗喊出这三个字,却恍然觉得这不是自己说的。
许三多的表情一下转为错愕,眼里满是不信。
队伍前记分的齐桓也是一惊,一笔戳空,在分册上划了一道,抬头看着袁朗,而后者现在还和许三多眼对眼看着。他似乎感到了一个危险的气场,那样纠结的感觉却不是来自那两个人的对抗。因为许三多并不反抗,而是袁朗一个人的强大的压迫感和……说不清楚的矛盾,自己和自己。
袁朗一眨不眨地看着许三多,一字一咬牙地说道:“理由,过于天真!”
许三多眼里流露出痛苦,身体都无法克制地微颤。如若换做以前的他,说不定已经开始落下泪来。可是,现在的他,已经坚强起来。这样的理由,纵然他无法接受,他也必须接受!他看错袁朗了么?这个认知更打击了他。
袁朗觉得再看一眼许三多简直就是对自己的惩罚,心脏在猛烈地撕扯。一转身,大踏步走到队伍前面,开始例行的训斥。他现在依然是一个完美无缺的指挥官。
袁朗用着一贯的姿态,说着一贯让人恼火的话,可是许三多什么也没听进去,他还沉浸在刚才的事情里。自己太天真了么?他头一回这么问自己。
袁朗终于说完了话,不多看一眼,将一个队列扔在那,利落地转身快步走到越野车前,开门上车走人。
这次紧急集合达到了应有的目的,而且他又一次给许三多好好上了一课。袁朗却觉得自己有满腔的怒火。
他是对的。他从来自信这点。可是,对的就是好的么?他开始怀疑。
许三多现在在想什么?袁朗真是个恶人?会到这里来简直就是烧坏了脑袋?还是他为什么要为这样的地方,这样的事情使得战友失去一条腿?如果他自责了,那么自己绝对不只是被讨厌而已了。即使他通过了测试,他还会愿意留下么?
袁朗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胡思乱想这些,可是就是控制不住。这该死的失控的感觉让他更是暴躁。
“该死!”袁朗狠狠地捶了一下车子。适当的发泄有利于最迅速地调整好自己的情绪。看,这时候的自己也还是理智的。袁朗今天第二次自嘲。
开车的老A有点瑟瑟和不解地看一眼表情古怪的袁朗。他是第一次看队长这么失态,这群南瓜这么厉害?!
不太满意的一段,睡眠不足,就这样吧……爬下去复习考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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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那个兵之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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