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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白鹤圣子 ...
这一日风日晴暖,凯旋侯春狩薄巾关。
回府后的第一次策马游冶,枫岫一身青碧色的箭臂骑装,劲瘦的腰间系着一条鹿皮鞶带,马靴铮亮地端坐白色青骢马上,冒雪披风的一棵修竹一般,登高四野处,六翮临风苍苍天穹之间,开阔清明的视际心情,亦涤尽了夜圄噬魂囚的沉郁朽气。
谨遵寒烟翠的交派,趋身从旁的狙击者见他容光焕然好比出壳的蚌珠探日的新笋,果然大难不死必有后福,任凭小人谗言毁恶,这凯旋侯三个字就是那鎏金嵌宝的御剑冕服,有足够的君圣信任为他的尊贵人格担保。
感到高兴之余,狙击者亦不免有几分揣测,奉命提审他去幻空之间觐见,但不到一日便宫门紧闭来人只进不出,自他无罪赦放后,亦作金人三缄状,像这些年每一次纯笃自持的坚守,他恭谨不违,把那九重深阙的青铜鸾镜,鎏金檐铃,宿命半生地锁死在心底。
不该问的话不多问,一想到寒烟翠虚弱游移的神色,又有种莫可名状的不对劲,他缓辔阔步地走到枫岫身边,“女帝命我们从随侯爷畋猎,保护侯爷周全,这等关怀照顾之意,看来用不了多久,就会放我们回到您的麾下。”
再看身后,执刀侍直四队并行的皇家羽林宿卫,脚步声沉重而整齐的进退有度,丝毫不逊当年凯旋侯领兵捍国,万里逐王师的风采。
枫岫却表情平静,甚至有些空洞,“既然拱手放出去了权力,岂有要回来的道理,跟着女帝或是我,都是左右勋业,精忠报国。”
狙击者大为不服,“三年前您离开时嘱咐我们尽忠女帝,但是您安然如常,也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守护侯固然地位尊贵,也是双侯一王,该是您与迦陵相互辅佐,三公共同议政是祖宗定下来的规矩,实权不对等,岂不是白白便宜了他?”
听说他今年刚刚配了门贤良温柔的名门淑女,眼看大红灯笼已经盛入门庭,却血性气盛的还像个愣头小子,枫岫格外看了看他,散迭在记忆片段里的模样,凝结拼凑出方鼻深目的轮廓,而两鬓霜雪,这几年操劳军务的痕迹在鼻翼旁延伸种下的纹路,早已不复年轻时候。
似关切又似提醒,他直言道,“已经成家立业,就不能再是一个人时候的拼命三郎,有了牵挂和软肋,凡事要为家人考虑,你在女帝身边,前途不可限量,我一个孤家寡人,闲云野鹤,也自在一些。”
狙击者虽没有迦陵那颗能纺丝线的细心眼儿,也不是个木头疙瘩没有眼色的,见他放任权柄大落于旁,一副解甲橐弓,冰销弃散的落拓不羁,嗫嚅着想说些劝进的话,“明明女帝对您无比信赖,您想做什么,就算一句话,我们也都万死不辞,错过了佛狱的勃兴雄图,您不觉得可惜,我还觉得浪费屈才了呢!”
枫岫听若未闻,“我想做的事只有一件。”
略略一顿,他手腕轻扬,一个鞭花噼啪清脆地炸开,嗡嗡的回声荡漾,颇有些孤注一掷的烟火味,“自始至终,也只有这一件。”
这话说得蹊跷,狙击者略微一怔,却觉得身子趔趄着一颠,跨下的马儿失了重心,如临风似的蹄子一阵碎践,慌忙扯紧了缰绳。
游目四顾,原是路程折过大半,万顷阳光铺练,鹅卵石满地堆却,如遗珠一般闪烁着熠熠光华,逢时盛景哗刷展开,各人眼前均是倏然一亮。
自从雅狄王那六万大军的荒野埋骨地昭露天下,四魌兵冲要塞的薄巾关也被昔日的血腥凶案刷上一层污秽诡秘的底色,峙壁佛狱慈光之间,却人迹杳绝,连这附近村庄的猎户都避恐如疫地。倒是军人武将刀口舔血,夜深不怕灯灭,这兽跂鸟跱的飞转穿梭声已是勾得众将士眼睛亮闪闪的,早已不觉技痒,枫岫看在眼里,打臂做了个停步的手势,回头含笑道,“到这里差不多了,各自散开玩儿去吧。”
众人得了令,一脸红光满面的兴奋,振臂缰绳,嗤嗤箭状疾射林间。
一时将士散去大半,只有狙击者一直缄默无声地跟着,唯恐石子路损伤马蹄,两人下马牵绳一路徐行,不知不觉已是径深山谷,溪水流芳,婉静犹如天籁,一个绝佳宜人的停歇观景平台映入眼底。
枫岫一勒缰绳,定住白马,“歇一会吧。”
狙击者并牵两把缰绳,找了不远处的一颗粗壮树干拴紧,忙不迭地跑到溪边灌满水壶,这才走回歇脚的石墩处。
却见枫岫凝望远方,阳光给他的周身镀上一层暖金的光芒,映得英朗的眉眼五官平添了几分异样的恬淡宁和。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悠悠云海间一片佛头青,说是远,横冈接秀的连阴碧色清晰可见,说是近,淡水残墨褪色的轮廓又极是飘渺流动,在这野郊荒岭出拔地而起的一座山,狙击者颇是愕然,“那里是披褐山?”
枫岫嗯了一声,“正是披褐山,碎岛先主雅狄王的埋骨之处。”
提及雅狄王,狙击者可是憋了三天三夜的话,“听说当年这枫岫在薄巾关偶遇重伤的雅狄王,收留他在伏仙崖下,送了他最后一程,因此还得到了雅狄王御墨的一本阵法机关。”
“薄巾关地势险固,雅狄王虽送葬了六万大军,却也借着绵蛮深谷藏身。也就是借助这个阵法,我才能一击而立,给了慈光最后的致命重创,也给了四魌将无衣师尹自忖高妙的阴谋,掀露台面的机会。”
接过他递来的水壶,清甜胜似琼浆玉液,说出口的话也毫无一丝涟漪,静静洗去历史沙漠里那些长长的身影。
三年前戢武王协同三国统治高层燕聚薄巾关,狙击者守卫山脚未能亲睹细况,却记得也是这样一个晴朗空明的日子,浑浊灰暗的尘埃都粒粒分明。
他很真诚的感慨,“无衣师尹由此势去无可挽救,弭界主也郁郁寡欢一病不起,若不是您当初壮士扼腕,如今西风残照的恐怕就成了佛狱。”
枫岫只道,“也不枉雅狄王忍辱偷生,种种罪孽报应,天运轮回,生杀皆有定数。”
“轮回中不生不灭,野棠花落栀子开,那六万怨灵也不该误了转世时机,不知道这薄巾关的泉,可有奈河的香甜?”
说着他抬起头,目光移向浣花溪水处,双眸如寒月洞彻,逼人的清醒犀利,看得狙击者心头莫名发冷,游猎的兴致也大为锐减,只觉得这薄巾关虽景色清幽,却处处杀机潜动,每一株花叶都生得芒刺在背,恨不得拔腿而去。
他正要开口,忽有脚步声粗重如绑了三斤巨石,一个劲装士兵匆忙跑至身前,上气不接下气,“报告侯爷,前面...前面...”
狙击者拧着眉头,“好好说话,发现了什么,莫不是慈光中人犯我边界?”
那士兵摇摇头。
狙击者又问,“是人,还是野兽?”
那士兵擦了擦额头的汗,“都不是,是一座瀑布。”
顿了一顿,突地又想起什么来,“也不是一座瀑布。”
一句话更是前言不搭后语,狙击者嘴角扭曲了一下,一座瀑布有什么奇怪,真是傻气没见识的奴才!
两两支吾为难,枫岫站起了身,断然道,“你无从解释,说明那景观甚异复杂,领我去看看。”
当下也不结绳牵马,好在不过一个普通灌木林的距离,穿过一条麻石铺路,潺潺激锐的水声已经繁紊聒耳地淹没了履声,白色雾气縠纱也似漫漶了视野,近在咫尺的峭壁嶕峣更有朦胧之感,有影而无形。
水汽把面部皮肤熏蒸得一层薄湿凉轻,枫岫心知瀑布触手可及,果然过了一座黄草吊桥,那士兵突然停步,“就在那处!”
顺着他的手指方向瞧去,一条悬瀑上下贯穿到底,白练奔湍如千万神兵,正待定睛细看,却觉得一阵光明刺目,原是这处恰好向西,斜下的暖阳直射崖口,飞洒出来的光影编织了一道七色断桥,凌瀑飞架,抛入云端。
说是断桥,因那截面纵贯瀑身,只有一半残缺的完美。
近日多有妖名的断虹晚见之艳,竟是借这山水璇玑,百折成型,狙击者一时没转过弯,愣在当场。
枫岫却一脸的不以为然,“天公巧物,别有气象,何须大惊小怪?”
那士兵小声嘀咕道,“不光是这断虹,还有更奇怪的,您都没注意...”
说着瞥了一眼那掀舞的巨浪,颇有些意会不可宣口的神秘,狙击者终是灵光一现,道,“你是说,这瀑布后面另有玄机?”
枫岫若有所思,二话不说便飘然而出,跃过三丈来宽的瀑口,衣袖发丝都沾了湿气,落脚处却是一隅干燥洁净的石地,这悬瀑地势古怪,果然别有洞天。
狙击者步后跟来,自顾绕着瞧了瞧,这瀑后石洞可有容一二百人之大,得碧涧泉水之优,空气极是清凉舒爽,住上十天半个月的也不会有问题。
“没想到这薄巾关,还有这样一处好地方,当年那落地凤凰的雅狄王,莫不是借此庇护才躲过了无衣师尹的追杀?”
他忍不住啧啧称奇,半是玩笑半是认真,不闻任何应和,见枫岫正站在洞内阳面的石壁前,一脸肃穆神色凝重,倒是自己浮躁的如同看大戏。
枫岫不浮躁,越是身处虎势卧狼之险,越显出一副渊亭岳峙的气度,狙击者的话并非清风过耳,只是眼前的一幕太过触目兴叹,自己披旅强狂风暴的一生在这一刻都不过是河伯观海。
狙击者走近石壁,不觉目光一凝,那被飞溅的珠玉敲散的虹彩妍光破瀑而入,重新凝聚融结,在石壁上投射了一副虚幻却醒目的时画。
虚幻的是,那光色参差渲染,无法掌控如风如雾,醒目的是,那打乱光谱被曲折构析的光线,结撰的羽毛翩翩挥舞之风流雅态,袅袅婷婷之温柔仙姿,竟又真实的仿佛岌岌振臂飞走,石洞中似也回荡着悠扬如醉的仙鹤唳鸣。
“这画中之物,是一只仙鹤?”
方才还在嘲笑那小兵的没见识,此刻狙击者竟是震惊的说不出话来,“都说海中有蜃气幻楼,生平未见,跟此景之玄妙比起来,也要甘拜下风!”
枫岫虽不失镇定,却也点头附和,“断虹晚见已是难得的奇观,这虹光绘鹤更是奇上加奇,谲诡难书,是自然界的妙手神通,亦是不可小觑的天意。”
天意二字从来高深无极,狙击者隐有所悟,眼睛慢慢发亮,“白鹤多有祥瑞之意,都说这一个月来的断虹晚见是奇祸将至,难不成,其实是个好兆头?”
枫岫不回答,仰着头凝眸这一壁的飞扬风动,眼中光泽异彩变幻,颇有些不回答胜似回答的意味。
狙击者摸不清他的态度,追问道,“今日一事传遍我军,人多口杂,依侯爷的意思,要不要下令封言此事?”
“你都说了是个好兆头,何须刻意遮遮掩掩,匣剑帷灯,外面的人难道看不出剑的形状?”
枫岫回过神来,干脆说得直白,“虹光化瑞鹤,七色贺太平,今后的句芒红城没有断虹晚见,从七色虹彩中蜕身飞出的白鹤,是上天的垂示,将为佛狱福佑。”
狙击者脑子终是转过弯,兵法讲奇正并用,借势以成事,这一个多月来败坏佛狱民心的异象,亦是该由天公之手剪除,当即布令下属回到佛狱大肆宣口,安定社稷,不容有误。
这一番突发变故,两人对这一树林的肥美野物再无兴致,趁着天色尚早,散猎的兵士归队收齐,踩着霞光披下西山的落红离去。
甫一踏进书房,意料之中的寒烟翠端坐书桌前,见他两手空空,衣衫更是是干净出尘的仿佛从未出屋半步,不由好奇,“绝无失手的凯旋侯竟是铩羽战场,是山珍野味不合口,还是一叶障目,不识神秀岱宗?”
宫信如风如电,早有人将这今天情形一沟一壑的呈报,倒也毋须自己特别解释,枫岫脚步一滞,悠然道,“一叶落知天下秋,不愧是佛狱女帝。”
“你故意放出风声,不就是想在天下人面前,为断虹晚见之景证明?”
寒烟翠撂下毛笔,抬眼看过去,“这段日子多有百姓为这断虹异观而自相惊扰,若是一只白鹤就能一扫阴霾,也是句芒红城的幸运。”
枫岫眉毛轻扬,稍露得色,“能够坐拥命运之神的青睐,不是一场舆论的颠倒,更不是一只不成形的白鹤,而是女帝自己。”
这一记马屁信手拈来却又恰到好处,寒烟翠笑纳之余,听出他弦外之意,道,“有意思,可是这些跟我有什么关系?”
枫岫上前两步,也不客气,拣起砚山上吸饱了墨汁的笔,寒烟翠亲手研磨的上好松烟墨,青紫色的烟云温泽流润,似山蕴玉,极是顺手,随意挥洒一行清隽雅逸的八个字,
“圣王佑城,虹送圣子。”
第二天,寒烟翠亲率佛狱三公,一朝冠盖圣驾薄巾关,享玉帛牛羊,各类酒果菜肴等祭器,奉日月星辰和云雨风雷等仙座牌位,以编磬编钟等六十多件乐器组成的中和韶乐为献,南郊大礼,徼福黎元。
一为拜名山大川四方之神,颂断虹送白鹤圣子之恩,二为祠圣王雅狄王不散英灵,祈碎岛先主护佑两国结晶。
不同以往幻空之间内起码提前两个月隆重贺备的神典露祭,此番山脚野岭的仓促成礼,原来早有名目首尾呼应,深谷里飞出一只白鹤固然令人讶叹,君圣承携福星更是鲜花着锦之盛,一时满城俱是惊动,佛狱女帝有孕的消息,宛如乱跳的爆竹在四魌群岛的角落里炸开了花。
正如焰腾腾的火星总是伴着雷霆般的轰鸣纷纭乱世,所有的突然都将以更难以纠结与取舍的合奏并蓄交织。
暮春四月,芳菲正盛,戢武王莅临佛狱。
贵客当有厚遇,镶金嵌玉的幻空之间,却是主座空悬,大殿里一派冷清的只见枫岫一人背身明堂镜下,高挑挑的身材静立不动,有种不怒而自威的气势。
“为何是你?”
皂靴马鞋的脚步声纷至沓来,枫岫转过身,拱手一揖,“拂樱恭迎戢武王鸾驾。”
这些年他每隔三四个月,雷打不动火烧不跳地登门露脸,本来也不是什么大惊小怪之事,只是这一次别有故常,诸般事体甚是耐人寻味乃至捉摸不透。
同行船队从习惯的十只简轻单船,扩容升舱,以一百只四层建筑高度,能容百人的尖底海船为主,顺风开道,两百只平底方艏的沙船为辅,逆风有助。
船身彩绘华丽,簇行如花团世界,在海面上开辟出一片锦绣乾坤。
四魌多年祥和安宁,此番绝不是起兵伐国之意,可这万余人浩荡轻鸥波间,凶势汪芒锐不可当,两国百姓又多了口舌谈资,戢武王如此捧毂推轮,隆重以礼,莫不是别有想法,不满足于两国国主分地而居有名无实的姻亲现状?
帝心难测,枫岫却是气定神凝,宽袍大袖,手握一册书卷,雍容优雅如临笙篁万籁之间。
自从进了句芒红城,却不见守城步军设卡盘查,此刻游目顾盼,满堂寒蝉,也没有等来那抹娉婷纤姿像往常一般热情迎上,那娇美樱唇的柔柔一笑会呼唤他心底的弦琴,佛狱的情况竟是意料之外的陌生。
戢武王又问了一遍,“为何只有你一人,寒烟翠在哪儿?”
“女帝离宫多时,留我任守幻空之间。”
枫岫微笑道,“戢武王有任何要事,拂樱诚愿分忧。”
戢武王眼眸中掠过一丝明显的不悦与失望,满心不愿搭他的话茬,身后的棘岛玄觉已抢着说道,“吾王亲驾,迎碎岛皇后皇子回宫。”
话音方落,一小队弯刀握手的步兵冲进殿门,清一色的金甲劲装,锦袍软甲与精钢兵刃敲击碰触出清脆冷酷的声音,叮当哔啄的填满了大殿。
所有异状都有了合理解释,枫岫却不识趣,摇摇头道,“白鹤圣子不可离开佛狱。”
“荒谬!”
戢武王微微皱眉,“碎岛皇脉矜贵不凡,岂能流落在贫瘠僻隘之地?”
他语气不善,枫岫依然恍若无事,道,“白鹤主金,佛狱位座西南属坤位,坤位五行位土,土生金,大宜,既然皇脉矜贵,难道戢武王不愿自己的骨肉仁育在最为适宜的地方吗?”
戢武王冷冷道,“不管他是白鹤还是麒麟,适不适宜只有我说了算。”
“戢武王握悉四魌风云,既是通达白鹤圣子之天意,应知顺天应人的法则,女帝早期服用避孕事物伤及身体根基,药剂更换攻疗,虽勉强受孕,胎体不安,现在并不是迎回皇后皇子的吉日良辰。”
枫岫诚心劝解道,“王上求龙凤合祥,只要母子平安,天伦团聚指日可待。”
寒烟翠对受孕的抵触情绪,这龙胎凤卵得来的九九八十一道难关坎坎波险,戢武王清楚非常,此刻听他一句话戳中切身利害,似有所虑地不说话。
一直专心倾听的棘岛玄觉突然开口,“白鹤圣子承我王一支单脉,碎岛对皇后怎会不体贴照顾,今日我王花船慈航,义盛意深,就是最合适的时机,当日你主动登门碎岛寻求合作,如今从中阻挠又是何歹意?”
“我为碎岛皇脉维系的苦心,太宫又何必疑心呢?”
枫岫不动声色,“这个节骨眼儿上,舟车颠簸不过徒增劳顿之苦,不是女帝的身体现状能够承受,出了半分差池,就算太宫今日的轻率判断可以问责,一旦凤体违和,皇嗣流坠,又该如何补过?”
竟是毫无顾忌的一番龃龉离间,棘岛玄觉的一双漆黑眼眸动了动,“搬弄伎俩,中罔人心,杀戮碎岛不是佞幸专权,妖人作乱的软弱朝廷,孰是孰非,岂能逃出圣鉴!”
声音沉如磊弹,几分怒意暗流潜动,佞幸专权妖人作乱八个字更是长矛直刺的尖锐,枫岫眉头微拧,哪儿会受制于如此目中无人的挑衅,一翘下巴又要珠玑唾飞。
戢武王抬手打断,“是上天的旨意,还是别有内情,除了寒烟翠向我亲面解释,任何人的话都没有效力。”
说着伫眄流目,身后的一列侍卫并次抽出腰间佩刀,刀刃空鸣,银光瀑练披拂,铁铮铮明晃晃的硬朗闪耀。
平日亟拜精虔的殿堂高华之所,瞬间被足可堕指裂肤的杀气纵横挥扫。
一阵过堂疾风,冲得手中书册一片纸页翻动的哗啦嘈杂声,枫岫站立的姿势却凝固也似,眼神淡淡的。
这漆屏金字高悬的幻空之间,佛狱三公鼎足会晤的最高军政机构,从来身处权力斗争的漩涡中心,也不是头一回腥风逆鼻,此番戢武王长驱直入,将句芒红城攒拢掌上,难道就只是为了那一碗温软香甜的团圆饭?
正如之前同寒烟翠的一席长谈,戢武王殷盼帝后举案齐眉的心情不假,架空寒烟翠的意志更是鲜明急切的真。
他稍加斟酌,慢慢道,“从我近日观察,女帝一心专注坤育圣子,并无离开佛狱的心思准备,王上急于求成,在红城戒备松弛之际趁虚而入,太不顾及女帝脸面,着法过刚,反倒容易失策。”
戢武王面无表情,“这不是你该担心的问题。”
“我同戢武王的合作关系,碎岛的任何行动都将影响我后续的规划,戢武王也该考虑我的利益。”
“我的利益无损,你的利益便能保证,计划里你该作为凯旋侯负责引导她,而不是反过来劝我,更不需要多余的规划。”
“这些年她为政有声,深沉有城府,不再是那么轻松就被/操控的懵懂弱女。”
“佛狱女帝也是个女人,女人软弱,所以憬望男人的垂怜,等待男人的施舍,只要我见到她,自然能带她回碎岛,她注定是我碎岛皇后。”
戢武王坚持固执,目不转睛,眸光深邃透骨,那是一个自信笃定到了极点的眼神,在这个眼神之下,圣灵俯首称军,鬼神也靠边。
没办法,戴着木头铃挡的石狮子,任凭冲撞也不动如山,这将变未变的冗急局面,更不是自己一个临时守城官有能力磐定,一味隐瞒非但徒劳无功,只会加重戢武王对自己的叵疑。
枫岫拢了拢袖子,意味深长的一眨眼,“白鹤圣子蒙名山大川四方之神的福光护佑,女帝调理保养的灵秀之地,戢武王必定一见如故。”
虽满意他的上道,戢武王最厌恶他这副“你越想知道我偏要吊你胃口”的卖弄舌头之态,好像被虱子咬在了目不能视的地方,浑身肌肤皮肉都不自在,走上前劈掌夺过他手里的书卷,翻到首页触目“咒蛊经”三个字,哼了一声,肆无忌惮的满是轻蔑,“巫行邪术,左道妖法,竟也入了慈光天舞神司的法眼。”
枫岫只道,“穷经博览的好处是,多年以后回头去看,也许会因不一样的看法而得到意外的收获。”
“你的存活,不就是这世上最大的意外吗?”
说罢戢武王转身大步而去,临到门口,束手沉声道,“朝秦暮楚的投机者,往往失足于时机,枫岫,不是每一个人都是无衣师尹,你不会总那么幸运!”
这一章前半部分是为后面交锋做一些铺垫。
后半部分和下一章是衔接的。
太宫比较敏锐,觉察出了柚子有问题,那句“佞幸专权妖人作乱”其实是暗讽41和柚子,柚子不会不明白2333。
戢武王的提醒就比较直白了。
柚子的存活,是奇迹也是意外,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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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白鹤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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