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红尘千年聘》谷埃子

4、魂归

　　红梅开眉间，江上草木鲜。
　　卫震川一入府门就急忙道：“齐炳，你快去找王太医来，成善，你快将这方木匣子给道长送去。”说完便匆忙抱着姜芜云往院内去。
　　齐炳乃是卫震川手下一员大将，得了令一路往太医府奔去。
　　虚谷_道人拿着那方木匣子到元禧跟前，取出那化作银簪大小的红梅来。那红梅到了虚谷_道人手上竟又变作一朵红梅大小，虚谷_道人口中念着咒语，将那朵红梅置于元禧眉间，一会儿功夫，那朵红梅竟隐了去。元禧眉间一朵红梅印记闪了闪，便也消失不见。
　　虚谷-道人站起身来：“哈哈哈，不简单啊，不简单啊。”
　　卫老夫人见虚谷_道人竟笑了起来，心中石头落了大半：“道长，小女……”
　　虚谷_道人笑道：“无事无事，午时便可醒来。”
　　这时，李嬷嬷上卫老夫人耳边说了句话，老夫人又开口道：“道长，救命之恩，卫家没齿难忘。小女生来受封，尚未取名，便由道长做了主吧。”
　　虚谷_道人也不推脱，抚着长须道：“依我之意，取作少茳二字极好。”
　　“卫少茳？”老夫人思忖着点点头道：“多谢道长。”
　　虚谷_道人仰天大笑，嘴里念着：“一记红梅世不绝，念念红尘千年聘。”便出了府门。
　　这边算是事了，那边卫夫人的院子却又无法安静下来了。
　　姜芜云双目紧闭，昏迷不醒。王太医为她诊过脉后，双眉紧锁。卫震川忙问道：“太医，如何了？”
　　王太医摇摇头：“夫人双脚外伤可治，可这受冰雪的冻伤怕是治不好了，夫人醒了，极有可能再也无法如常人行走了。”
　　卫震川听了，神色间闪过一丝痛苦：“王太医，难道就别无他法了吗？”
　　王太医摇摇头，收拾好药箱出了门。
　　卫震川坐在床前，伸手轻抚姜芜云的脸庞，这张原本绝代芳华的脸如今已憔悴地不成样子了，芜云，都怪我……卫震川将脸埋进锦被中，低声哭了起来。
　　“震川，迎了李侍郎妹妹吧，把我送到莫尘庵。”姜芜云轻笑了声道：“我倒是糊涂了，听说莫尘庵的住月师太素来不收俗客，那便帮我在山脚下筑个小屋吧。这也是我最后的心愿了……”
　　“芜云，你为何偏要这样？”卫震川痛苦地看着妻子，心中却是一波又一波刺痛。
　　姜芜云轻声道：“震川，我已是废人，世俗之事我也无心再问，你且写封休书，放了我吧。”
　　“芜云，你是不是气我要送女儿进宫？若是你不愿，我们带着她，带着母亲走，我不守什么江山了，我一直陪着你，好不好？”
　　姜芜云轻轻摇头：“震川，你逃不掉的。你想要的永远不可能是这些。你若不放我也罢，我自有去处。”
　　姜芜云眼底那抹决绝狠厉叫卫震川心慌，他知道，她执了意，他若不放她，就会生生世世地失去她。点了点头后，卫震川便离开了。
　　望着那抹曾经让自己魂牵梦萦的背影，姜芜云失声痛哭，这样原以为能够长长久久的爱恋突然没了生息，她是措手不及的。她心里很清明，她曾经深爱的男人想要的永远不会是小桥流水人家，不会是天伦之乐，在兵荒马乱的时代四处奔波，他只是在筹谋，在等待，一个一举得胜的时机。此时此刻他愿意海誓山盟，愿意放弃一切，也许，只是他没有看清自己的心，等他看清了，那份决绝果断，谁也化解不了。
　　三月后，莫尘山脚下多了个云水筑，筑里来了个自称是静云的人。外来人也许当她是个带发修行的姑子，谷梁城的人心中清明的很，那是当今左司马嫡出的二女，当今大司马卫震川的正妻，当今公主元禧的生母。静云住进来那日，恰是当朝侍郎李多铨的妹妹李雯琴嫁入卫府为妾的日子，于是巷头巷尾的人皆开始遐想，这卫夫人放着好好的夫人不做，跑到莫尘山下修行起来，恐怕是卫大人有了新欢，卫夫人才被挤兑出来的。
　　只有静云心里明白。那日卫震川死活不肯写下休书，她却执意离府，奈何未脱世俗，便只好带发修行。姜司马气她使门楣蒙羞，反对不成，一怒之下将她从族谱中除名。而卫老夫人也气得不行，执意要儿子将她休了，将李雯琴扶正，奈何卫震川无论如何也不低头，便只得作罢。
　　静云这一来，实是风雨皆踵。

作者有话说

　　这一章之前不知道为什么被锁了O_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