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网王」》吉 子

2、第二个七年

　　小虎

　　我生活在一个普通的家庭里，有父母，有兄弟姐妹，简单而平凡，但遇上了小涵，我才知道这样的平凡是幸福，于她却是奢望，她出现的突然，消失的更是突然，不知过了多少年，直到她的笑容她的声音变成了模糊的记忆，我终于承认，那只是童年的一个梦。

　　这一年，我十四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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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虎次郎，今天还要练习吗？”

　　“嗯。”

　　“可外面下着雨呢。”

　　我抬头望去，玻璃窗被刷得一片朦胧，依稀能看到外面的雨，不大却很密。淅沥淅沥的不禁有点心烦，也许不是这雨的问题，而是这天气，小涵的消失就是在这样的雨天。

　　我不习惯把情绪外露，只是微微平复一下心情，浅笑着说，“明天对青学呢，今年他们的实力不容忽视。”

　　“虎次郎，你这个副部长比部长还紧张那。”他取笑道。

　　我没有回答，只是笑着收拾书包，剑太郎走到这个位置是巧合，大家也不想强迫他，那么这些杂活就我来做吧，反正我也习惯了操心大家庭的生活。

　　突然，一个吊饰掉在地上，我捡起来一看，是一个小提琴样的挂饰，那年一直带着想送给小涵，最后没送成，原来一带就带了七年。

　　可惜到最后，她还是没有机会演奏给我听，算是无缘罢了。

　　收回挂饰，我连忙赶去网球场，不知道那些家伙有没有趁我不在偷懒呢。

　　这雨不知道要下到什么时候，不是说夏天的雨都是雷鸣雨的吗？怎么反而像春雨绵绵似的，莫非是变天了？

　　摇摇头，甩掉这些奇怪的想法，还是快点回去吧，不知道三郎他们有没有带雨伞上学，这些丢三落四的弟弟妹妹们真让我操心，唉，我迟早变成欧巴桑一样唠叨的。

　　快走到大门的时候，我习惯性抬头，就看到门口站着的一个模糊的影子。

　　雨水顺着透明的雨伞滴答滴答的落下，真是一副融洽的画面。撑伞的是一个女孩子，那头黑发笔直垂到腰间，若随风扬起，那定是十分飘逸动人的吧，她穿着一条雪白的连衣裙，白得看不到瑕疵，让我好奇她是怎样不让它染上污泥的呢，裙摆微微的摆动着，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弱不禁风，仿佛一眨眼她就会乘风离去。

　　家里什么时候来了这样的客人呢？

　　我心里猜测着，走前几步，她突然回过头来，那头长发果然如我想象中的好看，让我一时的失神，但当我看到她的脸时，我仿佛触电一般一颤。

　　她的唇角一直噙着浅浅的笑意，轻轻柔柔的，却轻易走进人的心里，让我怔住的是她的眼睛，大大的，却没有焦距。

　　“小涵……？”

　　我轻轻的开口，不确定似的。她肯定是小涵，只是不知道她是否还记得我。

　　听到我的声音，她的笑容马上扩大，两个熟悉的酒窝若隐若现，那瞬间变亮的小脸让我有种错觉，她的眼睛能看到，而且闪着黑夜般繁星一样闪烁的光芒。

　　果然只是错觉。

　　“小虎吗？”

　　小涵的声音仍是轻轻的，很像她的样子，很好认。只是我经过了变声期，她怎么还能认出来呢？我有点疑惑，却未及多想，因为我觉得在自家门口隔着几米远撑着伞对话实在太奇怪了。

　　“你……什么时候回来的？小司呢？你的管家呢？”

　　小涵只是笑着摇摇头，美丽的头发在她肩上摇动，飞舞着煞是好看。

　　“我是瞒着大家回来看看的，小司跟丢了。”

　　小涵偷偷吐了下舌头，这是她的小习惯，七年了，竟然还没有改变。

　　“那进去坐坐吧。”

　　没有热情的招呼，我的语气是有点冷淡，也没管她是否有跟着，开了门我就径直往前走去。

　　我不否认，我生气了，他们说我这么温和的人一旦生气一定很可怕，我倒不觉得，只是这时候，我才发现，我生气得真想狠狠的骂她。

　　但我没有这样做，没有，因为我居然舍不得！

　　她凭什么消失七年后又突然出现？她凭什么扰乱我平静的生活一走了之，又自以为是的回来？她凭什么留下我在这傻兮兮的一等就是七年，看着她没有改变的习惯而怀念？

　　凭什么？她可真是自私！

　　听到门口一阵响声，我顿了下，暗道一声糟，马上掉头跑回去。

　　“你没事吧？”

　　我不争气的露出担心的语气，因为我看到她一手扶着墙一手撑着地，双腿跪着，很狼狈。

　　“呵呵，被你看到了，这些年我都偷懒，连怎么走路也忘记了。”她调皮的眨了下眼，想缓和一下气氛，却让我感到更加的心疼。

　　该死的，我怎么忘记自家门槛比其他家高几公分呢！

　　我忙过去扶她起来，领着她进去。

　　这丫头以为我没发现吗？她时不时瞥过来，明知自己看不到，这样做有趣吗？不知不觉我的语气缓和多了。

　　“你又在‘看’什么？”

　　小涵，是用她的耳朵跟鼻子来“看”我的，我一直都知道。

　　“小虎，你……生气了吗？”小涵小心翼翼的说，眼睛睁得大大的。

　　“没有。”

　　“你骗人！你是不是……是不是怪我当年失约了没给你拉小提起呢？”

　　我皱了下眉头，心里暗暗叹气，她终究不明白啊。

　　“那，我这次补偿好不好？可是我没带小提琴……”

　　“喏。”我把放在房间里许久的小提琴放到她怀里，这是我储了许多年的钱才买回来的，一直宝贝着不让人碰它，别人还取笑它是我老婆呢，只是我一直不承认，我潜意识里，只有小涵才配弹奏它，只有它才配当它的主人。

　　“小虎你家居然买了小提琴！”

　　小涵对我这种便宜的东西爱不释手，我这别扭的情绪才平复下来，心里偷偷的有丝喜悦。

　　“那我给你拉《爱之喜悦》吧。”

　　不知是她还是琴声的缘故，这讨厌的雨声也有点动听了，突然之间感到有点疲倦，这几天的训练太紧凑了，揉了下犯困的眼睛，我看到侧身拉着小提琴的小涵，白衣阕阕，随风飘舞，身上仿佛镀上一层金边，神圣而安详……

　　“虎次郎！虎次郎！你回来了吗？”

　　琴声一停，我一愣，马上跳起来，“三郎四郎，教你们多少遍喊我哥！”

　　三郎嘟着嘴巴，把书包抛在沙发上，“切，你比较像老头子啦！‘我哥’！”

　　四郎发现了小涵，忙向我递眼色，“我哥，这漂亮的姐姐谁啊？难道是你的女朋友？”

　　这小子！我瞪了他一眼，他却向我做了个鬼脸，我转头发现小涵白皙的脸上有一丝红晕，顿时，我失神了。

　　“喂~虎次郎，回神咯！回神咯！”

　　三郎的小手在我面前摇晃着，我一把抓住，没好气的说：“她是我以前常跟你们说的小涵姐姐！”

　　“真的？我最喜欢小涵姐姐的了！”两个小鬼头马上挤过身去，小涵刚开始有点不习惯，但最后还是露出了笑容，我知道她是真的渴望这样的生活，以前，是她的胆怯让这一切止步了，如今，让她高兴一下吧。

　　原来只是看着她的笑容也能这么幸福。

　　“小涵，你今晚留下来吃饭吧，这么晚了。”

　　“这……”小涵有点犹豫，这时屋外传来了狗吠声，很熟悉，小涵突然一喜，马上跑出去，我紧跟着，就怕她又摔倒了。

　　“小司！”

　　小涵蹲下抱着那毛茸茸的东西，待她松开时我一看，那对黑白分明的眼睛，它是小司！

　　看到老朋友，我和它都相当高兴，小司跳到我腿边摩擦着，我摸着它的头，喜形于色。

　　“小司长大了不少呢！”

　　“嗯，长大了。”小涵的声音从上面飘下来，有着听不清的哀愁，“我们都长大了。”

　　我一怔，她这话暗示什么吗？我试图从她脸上寻找答案，但失败了，她不再是我熟悉的那个小涵，突然之间很失望，期待了这么久却是一厢情愿吗？

　　我猛的抬起头，语气有点焦急。

　　“明天我们有网球赛，对青学，你……来吗？”

　　“青学？这么快了啊……”小涵的声音有点低，我听不清楚，可我好像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担忧和了然，好像什么都知道。

　　在我记忆中，没有什么是难到她的，此时，我却很害怕，她这样置身度外的神情让我很不安定，她好像能随时抛下一切消失……

　　“你……”小涵惊讶的抬起头，我才发现自己抓住了她的手臂，于是我稍一放松力度，整理一下情绪。

　　“你明天会来吧？”

　　小涵展齿一笑，“当然，我替你加油！”

　　直到她消失在雨中，我还没有回过神来，小涵她又回到我的生活了吗？是这样吗？

　　摸了下沙发上的小提琴，它又恢复她来之前的冰冷，刚才的一切是否又是七年来重复做着的梦呢？

　　青学真的很很强，天根和黑羽的双打输了，我的身体微微颤抖着，好不容易握紧拳头，心情才平静下来。

　　很紧张，也很兴奋。

　　我回头望了下观众席上的小涵，握拳举起右手，这是我们小时候约定的暗号，明知道她看不到，但我只是想这么做，奇迹般的，她居然转过头来对我一笑，双眼在阳光的照耀下熠熠光彩，这时你是看到的吧。

　　请看着我，小涵，我要上场了！

　　这是一场苦战，看来不二比以前进步了不少，但我不能输，我要把胜利送给小涵，这是我的承诺！

　　好一个巨熊回击。

　　球落下的那一霎那，我闭上了双眼，笑了，心却很苦。

　　小树哭了，我知道他已经尽力了，拍了下他的肩膀安慰一下，我回到了观众席。

　　失败者不需要任何解释，剑太郎也输了，六角输了，我们在全国赛路上输掉了。

　　小涵，对不起，我失诺了。

　　“小虎，你打得很好，真的！”

　　小涵笑着，像五月天空般的晴朗，心中的阴霾一扫而空，原来我一直等着的就是她这句话啊。

　　“你昨天表演得那么好，今天我却逊弊了！”

　　小涵摇摇头，捂着胸口，似是虔诚的样子，“小虎你很用心的打，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厉害的比赛，我不骗你，我都感动了！”

　　她揉了下眼睛，我看到她眼角边的湿意，一时间，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胀得满满的，我突然觉得即使比赛输了也没那么难受了。

　　我把随身带着的小提琴挂饰放在她手心，她疑惑的望着我。

　　“这是我很久以前就想送给你的，明天……明天我们在小时候那个网球场碰面好吗？”

　　小涵一顿，把脖子上的项链脱下，然后把挂饰穿在上面又带回去，她展齿一笑，“好看吗？”

　　她原地转了一圈，像只漂亮的大蝴蝶，停下来后，调皮一笑。

　　那日的午后，阳光明媚，连空气也有股春雨般细腻的清甜味。

　　小虎，不见不散哦……

　　于是，我等到了太阳下山，等到了小贩们收市回家，等到了爸妈都出来找我，等到了许多许多年以后，她还是没有再出现。

　　我应该明白的，我应该明白的。

　　小涵，你又失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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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查证过小虎的资料，不知这个出入会不会太大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