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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番外·第六幕-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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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夜笼罩着天空。
睡梦中的少年猛然惊醒。
浸透了汗水的衣物随着他的动作从紧贴着皮肤的状态挣脱,瞬间令他打了个哆嗦,也彻底让之前还沉溺于梦境的少年彻底清醒过来。
他又梦到了那段过去。
燃烧的城市。
哀横遍野。
只有他一个,忘却了过去的人,活了下来。
明明大家都死去了,为什么……他还活着呢?
明明他也该和大家一样,在那场灾难中死去,而不是活下来啊!
苟且偷生吗?
心底的某个地方总是在庆幸,毕竟作为人类,如果不是心存死志,任何可能的情况,只要有可能,总是想要活着的——不论如何。
自身的庆幸更多的被来自他人的注视压抑在最深处,甚至最后连自己都遗忘了最初的执着,只剩下……为什么只有我活了下来。
因为养父救了他,所以他活了下来。
如果当初养父救得是别人,那活下来的人也将会是别人。
他能活下来,仅仅是因为养父选择了救他。
他只是被选择的人而已。
当他意识到自己活下来是因为养父选择了他时,从那一夜开始,他常常梦到自己命运转折的那一天,燃烧的城市,思考着如果养父当初没有救自己会怎样。
还会怎样,唯有死罢了。
生的反面,便是死。
他想要拯救更多的人。
仅仅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是不该活下来的人。
但凡生命存在便是在步向死亡。
所有的一切都是向死而生。
卫宫士郎认为自己是因为他人的死才活了下来。
却从没想过,城市为何会遇到灾难。
没有那场灾难的发生,便不会有那么多人死亡,更不需要他思考为什么只有自己活了下来。
卫宫士郎从未想过这些事情。
或许他想过,但他又不可能怪罪将自己救下的养父。
只有自己钻牛角尖到死,一条路走到黑。
上学,参加剑道社的活动,帮助需要帮助的人。
这就是卫宫士郎的日常生活。
或许也是普通人的日常生活。
在阳光所触及不到的地方,普通人所不知道地方,还有另一群人,生活在这个城市中。
卫宫士郎此前从未与养父之外的那些人有过交集。
直到他被魔枪贯穿胸膛。
剑与荆棘的烙印犹如淤血,浮现在他的肌肤上。
不论如何,想要活下来的心情,是永远不会改变的。
不是因为世界的存在,不是因为他者的死活。
此身回应你的呼唤,仅仅因为,你想要活下来的渴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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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身rider,回应你的呼唤,你便是此身的master吗?”
光耀中,黑发金瞳的少年像是跨越了无尽光年,出现在这个狭小的房间里。
红发少年呆滞地注视着这个突然出现的人,一时间,或许是被震撼住了,竟是连回应的话语也说不出来。
“要记得回应此身啊,此身的召唤者。”
接着,那自称为rider的少年便跨过跌坐在地上的人,迎着手持魔枪的青年,走出仓库,来到空旷的庭院中。
完成契约这件事,在解除了召唤者的安危问题后,再谈不迟。
魔力构成的暗色碎甲浮现在少年的身周。
散发着不亚于那魔枪身周狂气的武器具现在空气中。
枪兵严阵以待——他似乎在什么地方见到过相同的东西——此等魔力,绝非人类。
有什么在阴影中蠢蠢欲动。
枪兵再次感慨对方那远超幻想种的魔力。
魔枪抵着对方的魔剑。
如果不是没有感觉到职介的压制,枪兵甚至以为这拎着剑的家伙便是他未曾遇见过的剑士。
他腾不出手去阻挡身后袭来的敌人。
卢恩魔术救了他一命。
虽然不是caster没有职介的加成,但起效还是没问题的。
望着枪兵带伤远去的背影,拎着魔剑的少年没有追击,右手做了一个下压的动作,翻涌着魔力的黑影平息下来。若非亲眼所见,所有后来者都不会相信,这黑暗竟有那般危险。
似是黑夜女神的衣摆,更是踏影者的锋刃。
如果没有避矢的加护,如果枪兵的御主没有留心,那此处必然是他的丧命之地。
看来此身的呼唤者,是个普通人啊。
少年把手中的魔剑插在地上,散去了身周的碎甲。
很久很久以前,还未曾与盖亚同化,曾经作为人类时早已模糊的记忆,在此刻骤然清晰起来。
远望着库房中从地面上爬起来的红发少年,祂轻笑,既然不清楚这场战役的规则,那便由此身赐予庇佑吧!
不是从者与御主,而是君临者与庇佑。
是过去与曾经,是未来与永恒。
******
如果一个亲吻解决不了,那就来一个深吻。
Rider解决和御主之间契约的方式简单粗暴。
带着弓兵跟在枪兵身后赶过来的远坂凛一边用手捂着眼睛,一边从指缝间去偷看那边儿亲得难分难舍的两人,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
一开始只是亲吻而已。
直到对方把舌头也伸进来。
一手扣着他的后颈,另一只手环在腰间。
刚刚才从库房里出来想跟远道而来的远坂凛打招呼的卫宫士郎就被才击退进犯者的骑兵阻止了前进的步伐,接着就是令他连反抗的力道都失去,半分钟不到便从面颊到耳根都泛起潮红,看着对方那纯金的眼瞳,与氧气一起渐渐消失的是身体中的什么和他的神志。
两分钟之后,顺便补了魔的rider松开祂失去了意识的御主,任由其瘫软的身体挂在自己的手臂上,舔了舔泛红的唇角。
同源的魔力在一定程度上满足了祂的饥渴,但是,还不够。
距离补满完全不够,不过,暂时离开独自行动倒是够了。
这个时候,在祂确定了自己的想法后,祂身后原本平静下来的黑影中,伴随着锁链哗啦交错的震动与声响,有什么从那片黑暗中挣脱而出,穿过世界的屏障,最终变成人类的姿态,从阴影中走出,来到祂的身后。
发梢泛着红色的黑色长发,过眉的发帘下,是同样仿若混合了血的墨色眼眸。这个身着锁链为饰、一身便于战斗的暗色轻铠皮装的白肤男子,先是扫了眼一脸铁青的白发英灵和他那看热闹的女性御主后,才将目光落在他的召唤者身上。
“照顾好他,顺便招待一下客人。”
目送他的陛下离开,黑长炸男人拎起因为流失了大量魔力与强行开启魔术回路导致昏迷的红发少年,把他抗在肩上后,才对着那边儿的主从开口问道:“你们,今晚要在这里休息吗?”
“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啦!”
第一次门开,是祂回来的声音。
无名的英雄知道,那声音是宣告,是离去者归来的宣告,是领地主人归来的宣告。
而一想起这家伙不久前做了什么,无名英雄就觉得牙疼。
因为那个看着就令人忌惮的家伙守在房子里,无名英雄没有去试探,而是蹲守在自家御主身旁防备着对方下手。单就以无名英雄成为阿赖耶识的守护者之后经历过的各种与非人类战斗的经验来判断,那个黑长炸,不是人类。而召唤这种非人类,必然也需要魔力的支持。那家伙的行为,卫宫士郎的表现,都在告知无名英雄,御主的魔力太少,祂只不过补了个魔而已——并不是看上了御主的身体。
悉悉索索,交谈声,门扉开启又闭合……是睡了吗?无名英雄思考着什么,没有移动。这栋房子里,还有一个人型生物在这密闭的空间里移动。
反正英灵与人类不同。
只要御主能够提供足够的魔力,那就等同于是永动机一样的存在。
不需要吃东西不需要睡眠,只要有足够的魔力……索性无名英灵一晚上没睡,以自己的敏锐,通过听觉监视着整栋房子。
木板的隔音并没有砖石房间那般好,更何况行事者完全没有试图掩盖的想法。
大型野兽咀嚼着什么的声音——就像是人类的牙嚼食着煮熟的脆骨——嘎吱嘎吱,喀嚓喀嚓,与随之响起的吞咽声。
不过,黎明将近时,这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消失了。
那个男人,到底是什么!
第二日的远坂凛的早餐是由不放心的弓兵准备的。
黑长炸除了果汁外没有插手,但弓兵也没想过让自己的御主去喝由这个男人准备的东西。对此,黑长炸只是耸了耸肩,没有发表自己的意见。
在远坂凛吃到一半的时候,卫宫士郎晃晃悠悠的从楼上下来。若非生物钟的强制指令,再加上庇护形成后祂的反馈,昨夜被迫耗尽了魔力的御主怎么看也不是仅需半夜便能恢复神志的模样。
在卫宫士郎下来后不久,祂也打着哈欠来到桌旁。黑毛将自己做的早饭与果汁摆在他们面前,后坐在黑发少年身侧,一副任劳任怨随时待命的样子。
“哇!这个好好喝,是什么啊?”
“刺客的血。”
“刺客的血?这名字真怪。”
“这个对魔力恢复很有帮助的,量越多效果越好。”
在卫宫士郎还莫名其妙的时候,对面的弓兵已经反应过来。联系上昨夜听到的声音,第一个牺牲者已经出现了,那家伙以英灵为食?不,联系昨夜黑发少年的行为,那个男人应该是在咀嚼魔力,谁让英灵的□□是由纯粹的魔力构成的呢。
如果真的是assassin的血,也肯定经过了特殊的处理,那样一杯由高浓度的魔力构成的液体灌下去,效果也差不多等同于被补魔的英灵了,对御主的魔力恢复肯定很有帮助啊!